第383章 最後的城池
一個時辰後。
昊雨緩緩收回抵在戮露左胸前的戟尖，道：“你若做到我說的一切，潛伏在你體內的毒素我會解掉。”
“就這些？”戮露問道。
“就這些。”昊雨轉身，隨手抓入血湖，隨後滿手鮮血的抬起了手臂，手指緩緩揉搓著手心，旋即將手中那塊碎肉丟開，“隻要你能做到這些，你我再無瓜葛。”
“好像有過什麽瓜葛一樣。”戮露嘁了一聲，“但你的要求，也太簡單了吧。”
“是嗎？”昊雨微微扭頭，瞥著她，“那你把鬥篷揭開，讓我看看你是什麽樣子。”
“你……”戮露一愣，聲音頓時清脆了一霎。但昊雨卻是直接向前走去，反手扔出一道玉簡，落在倒在血湖中那由無數血肉堆積而成的“陸地”的戮露的身上，他道：“拿著這道玉簡，出去。”
言罷，便一個縱身撲入血湖中，氣息瞬間消失不見。
戮露愣了半響，方才拿起玉簡，腳步一頓，而後將那片“陸地”踩得稀碎，一個閃身出了虛空城的範圍。
就在這時，初日緩緩升起。
初升的太陽散發出耀眼的光芒，照耀在古靈地的每個角落，灑在每一寸土地，每一片樹葉和草葉上。
戮露微微抬起頭，鬥篷隨之下落些，在陽光的照射下，隱隱能看出她的麵容。
那是一張蒼白卻精致的臉頰，瓜子臉蛋，一雙杏眸如含秋水，睫毛長長的，似是柔軟羽毛略顯柔弱地輕輕顫動，瞳仁呈暗沉的血紅色。
隻是無人能見到這一幕。
“嗬嗬。”戮露意味不明的輕笑一聲，旋即化作一道淺淡的血紅影子，朝著遠方掠去。
另一邊，昊雨浮出湖麵，望著逐漸明亮的天空，整張臉以及滿頭黑發都被血水彌漫，他忽然自嘲一笑，再度紮入血湖。
黎明不屬於我，光明不照耀我。昊雨如是想著。我他媽隻是一個等死的人而已。
接下來的第十城、第十一城和第十二城，昊雨都沒有離開這片血湖，但虛空皇陣與滅古大陣並沒有因為在虛文玄離開一天後，虛空城的崩毀消失，而是存在了下來。隻是在昊雨的操作下，從外界無法看清內裏的情況，至少在宗師高級靈識之下的修者，無法看清。
而昊雨，也是在血湖之中，渡過了他的第十八歲生日。
直到古靈地開啟後十二月零十七天後，既是第十三城的出現日子，也是昊雨離開血湖的時間。
看著幹涸的血湖，踩著幹裂的被血液滲透了的土地，昊雨握著重戟，眼睛泛著血光，走出了這原本是虛空城的千丈地域。
他知道這最後一城是什麽天疆的傳承城池。
——他眉心的那道天印已經告訴他了。
——創生城。
昊雨漫無目的地走著，隨便抓了一兩個虛空浮島的散修，根本沒有試圖詢問些什麽，而是直接用魂力將他們的靈識震散，化成靈魂，徹底搜魂。
第十城，盤凰城，神焱天經，得主元墨月。
第十一城，寂滅城，寂滅天經，得主菲念天。
第十二城，萬獸城，萬獸天經，得主不明。
心中響起古靈地近十三月來的第十三道聲音，也是最後一道聲音，昊雨不由自主地摸了摸眉心。創生天印震動的愈發劇烈了。
“對，你不屬於我。”昊雨自言自語，但就這句自語，眉心的創生天印竟然頓時安靜了下來。感受著眉心的安寧，昊雨突然笑了起來，笑聲漸漸擴大。
最後他失態的哈哈大笑起來，宛若瘋癲。
“對，對。”昊雨笑著，話語不清，語調怪異，“你不屬於我，誰都不屬於我。對啊，一個他媽的等死的人，竟然在期盼有什麽東西能屬於自己，太他媽可笑了。”
“真他媽的笑死老子了！”
“嘭！”
氣爆聲響起間，一雙比從前更加寬大的翅膀展開，雙翼一振，一陣狂風吹過，塵土飛揚，昊雨消失不見。
隻在原地留下支離破碎的空間，與道道的黑色裂縫。
“你說，星月會來嗎？”花沢城看著前方的創生城，向身邊的柯絕機問道。
柯絕機搖了搖頭，“不知。”
“你是不是預感到什麽了？”醉舞韻擔心地問。
柯絕機仍舊搖頭，“沒有。”
旋即他看向一旁的聖依耀，又看向不遠處的星寒月蝕等人，最終將視線鎖定在一個女人身上。
一個被星寒月蝕等星月族人眾星捧月的女人。
“誰？”柯絕機道。花沢城望了一眼，說道：“星月的姐姐，這次在古靈地憑空出現的。聽星寒說，是星月找到的。”
柯絕機神色一沉，望著天色，卻突然出聲：“他來了。”
“誰來了？”花沢城一愣，旋即立即明白，“星月來了？”
“不止。”柯絕機道，“古靈地還活著的修者，都來了。”
話音剛落，鐵骨山、琥莽、菲念天，寂滅浮陸僅剩的修者步入眾人的視野。
萬獸浮陸，更是隻有莊健行一人存活。
虛空諸島方麵，三皇島有虛皇島虛文玄、森皇島森清、戮皇島戮露；七尊島唯有驚夢島夢雨雲和萬葉島葉澄靈存活，而十王島包括其餘浮島，皆無一人存活。
盤凰浮陸，唯有元墨月帶著十幾人走到這裏，但個個氣息萎靡，似乎不久前剛經曆過大戰。
一陣颶風襲過，黑影乍現。黑影掃視全場，手指舉起，觸在眉心，猛然一扣，血光崩現間，一枚碧綠色的符印被昊雨的食指接住。
“去找吧。”昊雨淡淡道，“記住，我對你的最後一個命令。”
創生天印微微顫動一下，而後便是飛掠而出。昊雨眉心的傷口迅速愈合，金、黑、橙三色光芒在他額間浮現，他的雙眸浮上一抹血色。
他忽然身形一閃，卻是出現在菲念天身前，手掌如鷹爪般探出，一把掐住她的脖子，漠然的眼神對上菲念天還來不及轉變的複雜眼神。
“你，是誰？”昊雨的聲調很怪異，仿佛在壓製著什麽一般。
菲念天俏臉逐漸憋得通紅，艱難地說：“我叫……菲……菲念……天。”
聞言，昊雨眼中突然泛起一股黑氣，聲調更加怪異起來，“那你說，我叫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