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奏對
距離鎮南城大戰已過去五年多時間,草原大漠的戰爭已經結束。
南夏建康城中的禁中這段時間,也是一片安靜。
官家的禦體正一日不如一日,並沒有折騰什麽新鮮花樣,知情人甚至知道,這段時間除了襄陽王甘棠入大內幾次奏報外,連殿前的幾位宰扶也很少能進見聖上幾麵。賈儒在位,還是一如既往的恩寵有加。夏賜解暑湯藥,冬送貂裘禦寒。
當然,賈儒每次都沒有理所當然的接受,上表曰官家以國士帶臣,臣敢不鞠躬盡瘁,精力尚好,足可領政事堂為陛下排憂,若真精力不濟,自當骸骨回鄉,不敢耽誤國事。君臣之間,一片和濟模樣。
宮中哪位巾幗皇後,這些時候也甚少拋頭露麵,多在宮中陪伴官家。
對賈儒在相位上的舉措,沒有半點閑言碎語冒出。仿佛已經接受了這個現實。
既然最高權力中樞這般安詳,臨安官場人的注意力就轉到其他地方。樞密院政事堂還是空缺,不知道是誰坐升,現左右丞相和吏部、兵部堂官,四位宰扶按道理確實將這個朝廷梳理有序,但還是有這個的人可以撈一杯羹。
以往這個位置多半由禮部堂官來坐,但現在執掌禮部的崇安王身份敏感,官家始終沒有抬崇安王上位,這裏邊的事,就叫人耐人尋味了。按理說政事堂一般都有一個皇族參與,有機會坐上這個位置的人不多,但這幾年官家禦體每每出現狀況。武當派張真人多次被請入宮伴架,但皇嗣至今沒有一個準確的說法。致使整個朝廷憂心忡忡。
還有一些小事,也在吸引人們的目光。
史彌簡去位時受到牽連的一般人,不是當年在賈丞相落魄是將其一黨得罪的狠了,現在巴結不上,一部分還在觀望這冷灶燒不燒得上,賈丞相一黨現在得勢,免不了也有一些報複舉動,遭殃的有人認命,有的就拚命鑽營死不讓位。糾纏得也是頗為熱鬧。
能夠時常進宮麵聖的哪位甘家那個小王爺,就成了整個大宋官場的寄望,一時襄陽王府門前門庭若市,和賈府一時瑜亮。
和賈儒不同的是,沒有那個官員被拒之門外,所有來訪官員都被請進府邸待茶,接待來訪之人竟然有五六位之多,具是甘家其他幾門長輩。一番詳談後多被挽留就餐,隻是所求之事多被推辭,或主人還小,或甘棠不在家等回來再向其稟告此事等等,不一而足。
甘棠一年多來除不時進宮陪伴帝後和足球總部之外,大多在城外皇莊滯留。
種種樁樁加在一起,在大夏權力中樞一片安堵的時候,也沒讓建康京門少了談資。
除了這些政爭之外,作為大夏士大夫,最要緊的還是生活。眼下以到了入秋的時候,北風勁吹,今年的糧價好像又下降幾成,南洋的稻米,這個時候正是通過河海源源不斷解入建康的時候。
從三年前江北的流氓被分批送往南方以來,建康的稻米、香料、黃蠟、檳榔、椰心、玳瑁、珍珠等價格一降再降,特別是稻米已近到了穀多傷農的地步。
市井流傳著甘家的哪位小王爺發明了什麽大水車煉金,同等人力出金竟然有十倍百倍之多。世人大多將信將疑,煉金曆來都是曠工們把含金的石頭一錘錘敲碎,等等過程的嗎?水車用來旱地灌溉大家都知道,用來煉金到沒聽說過。
兩年前上元節過後,江南謝家聯合幾十個大的家族在江北接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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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量流氓,趁燕國人內戰之際,無暇南顧。
一次性移民盡有五六萬之眾,這些流氓並沒在江南多做停留,全部由長江水師一千多條戰船接往呂宋,到現在,這樣的移民規模已近有四五次之多。聽說襄陽王在呂宋又發現了大型金礦。好像甘家這一次並沒有自己開采,而是送給了以謝家為首的江南世家,一時間整個江南有實力的家族,紛紛到江北招聘流氓或在江南抽調人手,組織隊伍下南洋。
就是找不到礦場,憑南洋肥沃的土地,弄些珍惜瓜果、香料回來也有的賺,看看那麽多流民被送往南洋,明年的糧價可能還要降,總比再在田裏刨食強。
九月九重陽,正是江南的陽澄湖大閘蟹肥美的時候,一杯黃酒,傳有驅鬼鎮魔的作用。
卯時三刻肅宗帝在皇極殿設宴陪民間選出的百位八十歲老人用過禦膳,接著在已時一刻開大朝會。雖然朝會被安排在宴百名長壽老人之後,但群臣們需在卯時一刻就應該到場點卯,多遲到和衣冠不整者,禮部和禦史台將其逐出。
甘棠寅時一刻就被家人叫起,一陣手忙腳亂的裝扮,簡單吃點點心,就乘坐自己發明的四輪車,在三頭驢的牽引下,行至皇城西安門,步行而入,至文華殿小棲。
有資格到文華殿的都是朝中皇親國戚和當朝宰扶,其他官員隻能在大殿外廣場等待,已時一刻,眾臣按品級列隊得招宣入。
甘棠排在右首第一位,僅排在福王之後,在崇安王之前。有資格參加朝會的官員就有一千多人,皇極殿雖然是專為大朝會準備的大殿,但這麽多人還是有三分之一不得不站在大殿之外,接受北風的親熱。而那些五品以下菜鳥官們大多露出嫉妒的眼光看著那些朱紫們。
甘棠的位置在龍椅右側,此區域設有九個座位,前後共三排,每排三人,每人麵前有一條幾。
條幾麵向帝王,幾乎和帝王平齊,但低了九個台階。這個位置的人在朝會中沒有發言權,隻有帝王問詢時才能說話。夏時規定隻有親王、郡王、伯、候四等爵位的人才有資格坐在這裏。
如果有人既有此四等爵位,又領朝班,則和其他大臣一樣在下手站立,以方便奏對,比如崇安王領禮部尚書,國舅賈儒爵位是六安候領左丞相。甘棠他們這一塊和大臣們中間有一帷幔,將左右兩邊有座位的二十來人和其他大臣隔開,他們相當於顧問,一般不參與朝政。
到明朝時除了皇帝,其他人的座位都被取消了,統統隻能站在下邊。
肅宗帝坐在高高的龍椅上,其身後左右站立著執璽太監王春和大內總管高鳳。
等一番程序走完,大理寺正卿陸道之便抓住這個機會,將一份玉蝶交由大太監高鳳後奏道:“這是監軍所奉陛下旨意前去各地調查軍資的庫存報告,請陛下過目!”
肅宗帝顯然已經忘了這件事,他呆了一下才想起來,這才緩緩拾起報告,他沒有急著看報告:“希望這份報告不要影響到朕今日的心情!”
陸道之臉上抽搐了一下,天子的語氣似乎有點不太相信這份報告,他連忙躬身道:“這份報告有大量詳實的數據為基礎,為臣可以擔保它絕對真實。”
“看樣子,監察結果不是太好啊!”
肅宗帝翻開報告慢慢看了起來,它臉色漸漸變得陰沉起來,目光中閃爍著怒火,肅宗帝忽然一合報告,怒不可遏道:“這就是朕要求積極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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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和燕國人的下一次戰爭嗎?”
陸道之跪了下來,沉聲道:“陛下,周修成貪贓枉法,縱惡失職,罪行深重,交由禦史台徹底調查嚴懲!”
範逐急忙出班跪下道:“陛下,周修成在作案期間,為臣已有察覺,正準備取得證據,好將其革拿問罪,但禦史台所派官員沒有經驗,致使周修成潛逃,臣請陛下下旨通緝周修成,並製禦史台辦案官員失職之過。”
“你——!”;陸道之氣的滿臉通紅,說不出話來。
刑部左侍郎陳益中跪下道:“陛下,既然備戰物資被蛀蟲貪腐,崇安王和王丞相所奏北伐一事,以不可行,請陛下駁回其所上條呈。”
“不可。”王鳴之匆匆出班跪下道:“北伐一事,刻不容反,現在燕國內戰剛剛結束,正是其最薄弱的時候,現在是收複失地的最佳時候,怎麽可以因一個貪官,影響百年大計。不趁此機會據燕國人於黃河以北,等燕國人緩過這段時間,就會再次南侵,大夏還想永遠據長江以守嗎?”
一時間朝廷三方大臣紛紛出列爭吵,大殿片刻便亂成一鍋粥。
大家爭吵了幾克鍾後,肅宗帝冷冷的看著下麵大臣道:“朕有點疲憊了,這件事所有大臣都不要再爭論,都退下吧!”
肅宗帝想來,眾臣一時半會不會有一個好的結果,便轉頭想問問幾位功勳們的意見,抬眼一看,正看到甘棠在偷偷地吃條幾上的點心,那條幾上的食品隻是個擺設,以表示皇家對功勳們的尊崇。
甘棠竟然在有滋有味的吃著,附近其他功勳們看到官家向這邊看過來,一個個憋著笑,齊齊的看著甘棠,心理想著,到底是十幾歲的孩子,這一會就把禮部官員的囑咐忘得一幹二淨。
肅宗帝一肚子火氣被嶽鯤的行為衝淡了不少,問道:“襄陽王,你對此事有何看法?”說完,用戲弄的眼光看著甘棠。
甘棠愣了一下,急忙站起,來到禦闕前拱手道:“我是來聽聽的,就不發表意見了,大家說的都不錯,想法很好,請繼續!”
“哈哈--”肅宗帝一陣大笑後道:“朕有點疲憊了,這件事等下下朝後相國們一起商議吧!拿個條呈呈上來。再做決定。”
眾臣無奈,隻得紛紛低頭,齊聲道:“微臣遵旨!”
“襄陽王進宮陪陪朕。”肅宗帝說完在王春和高鳳攙扶下站起身來,轉身走了,有侍衛大喊:“退朝,陛下回宮!”
範逐惡狠狠地瞪了一眼陸秀夫,快步跟上已離去的賈儒,陸道之暗暗歎了一口氣,官家態度曖昧,事情不知道結果是好是壞。
肅宗帝走進殿後,他忽然停住腳步,回頭問甘棠道:“你沒有什麽要對朕說的嗎?以後不要在耍那些虛頭巴腦的,有什麽想法直接說出來,你一個十一二歲的孩童,就是說出他們不忠聽得話來,大臣們還能對你意見?你剛剛說不發表意見,就是說,有好的意見,在那個場合不便說出來,朕猜的可對?”
甘棠尷尬的低下頭道:“皇爺爺辛苦了一上午幾個時辰,幾百號人七嘴八舌的辯來辯去,根本不可能有什麽結果。等皇爺爺回宮休息進過午膳後,養足精神,可招王鳴之和陸道之進宮單獨應對,皇爺爺也許能找到正確方法。”
“嗯,王春,招王鳴之,陸道之申時進上清宮太一殿進見。甘棠先去陪陪皇後,到時也過來聽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