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板上釘釘
徐勝男她爺的手術做的很順利。江北橘聽醫生說了結果，心裏也鬆了口氣。鬆氣時想著：怪的，她爺能治好了，她怎麽還高興了？她不是該盼著她爺死在手術台上，免得日後成個無底洞，無窮無盡的喝她的血，吃她的肉嗎？
??想著，她歎了口氣。知道是自己動了善念。她立時就把這善念告訴了徐武旺，她說：“我這個人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心好的跟什似的。我這輩子吃虧就吃在好心上頭了！”
??徐武旺應付了兩句，跑到廁所裏去抽煙。
??徐勝男打來電話，說：“我爺怎麽樣了。”
??江北橘嫌她劈頭蓋臉問得直接，聲氣不好：“怎麽樣了，手術做完了，還能怎麽樣！”
??徐勝男說：“手術做的好不好，成功不成功？”
??江北橘生氣了：“什麽叫好不好？什麽叫成功不成功？手術做完了就是做完了，我上哪兒知道什麽是好什麽是不好去呀！”
??實際上，醫生跟她說了，手術挺順利的。她估摸著這個順利就是好，就是成功了的意思。可她不願意跟徐勝男這麽說。
??她聽到徐勝男這麽關心她爺就來氣。她爺需要關心，她這個當媽的就不需要關心？她當媽的多少煩心事兒！人要伺候，手術費要掏錢。他個老東西一毛錢的好也沒給過她，她現在卻得給他掏心掏肺，她的冤苦往哪兒說去！
??徐勝男的聲音裏帶了哭腔。她說：“是癌症嗎？醫生有沒有說是誤診了？”
??她還抱著那線希望，還是拗不過勁兒來，不肯相信她爺這麽好的人也能得了那種凶病。
??江北橘惱了，聲音拔高：“你是那三歲孩子呀！手術都做了還是不是癌症？你不是癌症人家醫生給你做手術呀……”
??話還沒說完，徐勝男掛斷了電話。
??江北橘心裏頭咒罵了幾句，回了病房。
??病房裏有個和她年紀相差不多的女人，她能一眼看出女人的年紀，也能一眼覺察出女人顯得比她年輕太多。臉蛋子比她細嫩，身上穿的衣服也比她講究。
??她心裏頭泛著酸，拿捏出一副溫柔和善的嗓音跟女人搭話：“這病的是你什麽人呀？”
??女人說：“公公！”說話時，聲音語氣連帶著眉梢嘴角都帶出一種嫌棄。這嫌棄被表麵的粉飾太平掩蓋著，輕飄微弱，不易察覺。
??可江北橘卻敏銳的抓捕到這絲嫌棄。都是兒媳婦的角差，那些個彎彎繞繞，誰還不是心裏門清！
??江北橘對這女人產生了一種同病相憐的理解和憐惜，她說：“唉，我也是公公，有什麽辦法呢。”
??女人說：“可不是，咱們命不好，修下了，就得擔著，有什麽辦法呢！”
??一來一往間，兩個女人已經以心換心，知道了對方的苦，安慰著對方的苦。
??江北橘說：“你家就在市裏吧？”
??女人說：“是呀，橋西住著呢。你們呢？”
??江北橘說：“從縣上來看病的。”她又說：“閨女小子都在市裏頭上著班。”
??女人說：“這感情好，你這兒女雙全，命好呀！我就一個小子。原先還不覺著有什麽，這幾年看見別人家閨女那麽貼心，這後虧的呀……我跟你說，現在這小子們真是靠不住，還是有閨女的命好，將來能沾光享福。”
??江北橘心想：享什麽呀享。這閨女和閨女的差別也大著哪。心裏卻生出點子信心。
??她說：“現在這閨女跟小子，哪兒那麽大差別呀？要我說，還是得看人。我家那閨女呀，還真是比生個小子強。不是說她貼心孝順，是從小就懂事呀，又要強，工作幹的好，年紀輕輕的在大公司當著經理，手底下管著些個人，掙錢也不少。我那小子就沒這個本事，整天想著吃喝玩樂。我沒事兒就整天琢磨著，這要是閨女跟小子掉個個兒，這可就得濟了。”
??女人說：“這麽有本事呀？你家閨女多大啦？結婚了嗎？”
??江北橘說：“哎呀，一說起這個，我就覺得丟人，閨女三十啦，還沒說上婆家呢。一提到這個事兒呀，我就覺得羞臊的慌。”
??江北橘又說：“你看你在市裏住著，要是認識那合適的，給我家閨女撮合撮合！”
??女人的眼睛亮了：“哎你別說，我這會就想給你介紹個！”女人臉上掛出抹笑模樣：“我家小子也是三十啦，還沒找上女朋友呢，也是心氣高，自己掙錢多，說想找個有能力的，聰明的，有共同語言的。你說這算個什麽標準？你找個媳婦，圖的是什麽？還不是圖顧家，圖能跟你實惠過日子的？我原先就不不願意聽這個，嫌他胡琢磨亂想的。今個兒聽你這麽一說，還覺得挺稀罕，心裏琢磨著，我家那小子，說不定就適合找個你閨女這樣的。”
??江北橘說：“那感情好，那得介紹兩人認識認識。”
??心裏想著：市裏的，掙錢也多，又是同歲。看他媽這樣，小夥子估計也難看不了。
??女人說：“你看，這可真是緣分來了，擋也擋不住，咱倆先加個微信，我再把你閨女微信發給我家小子，讓他倆先微信聊聊，你說呢？”
??江北橘說：“我說也是這麽著！現在這個年代，也不興家長跟媒人摻和了，都是小年輕的自個兒在微信上聊，聊得熟了聊得好了，叫出來吃個飯見個麵，基本上也就八九不離十，能定下來了。”
??女人說：“都是這麽個章程。”她加了江北橘的微信，又加了徐勝男的微信。徐勝男的微信頭像是她工作證上的照片。女人看著照片，臉上笑的滿意：“哎呀，這閨女長得俊，俊得端莊端正，一看就是那正經穩定的閨女，跟那些個濃妝豔抹的不是一回事！”
??她又拿著他她小子的照片給江北橘看：“你看這是我小子。”
??徐勝男也誇：“濃眉大眼的，一看就是個精明能幹的小夥子！”
??女人說：“我瞅著兩人挺合適的。”
??江北橘說：“可不是，兩人長得都俊，又能幹。這要是能處在一塊，可就得濟了！”
??兩人越聊越高興，越聊越盡興。都覺得這是場緣分。覺得家長都這麽有緣分了，兩個孩子都是那拔尖的，走到一起，還不是水到渠成，板上釘釘的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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