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風雨欲來
鄭遠航終於給她發了信息,發信息的時候她已經到了家,五味雜陳的回憶著剛剛發生的事兒,內心羞恥又破碎,簡直像想找個洞鑽進去。
??鄭遠航說:“你什麽意思?你就是在玩兒我是吧。”
??沒有一絲感情,沒有一絲對她的體諒。她一時間有些恍惚,恍惚的想起初次見麵時鄭遠航對她的溫柔和細致。
??想起初次見麵時鄭遠航對她的欣賞和寬容。
??那時候他還那樣善解人意,對她說:“第一次見麵,給你準備了個小禮物,隻當結個善緣。”
??對她說:“你需要一個成熟的男人,點燃你,照亮你,陪你長大,給你安全感。”
??他還送了她那麽值錢的項鏈。
??她把項鏈找出來,拚命的想著究竟是哪兒出了問題,為什麽鄭遠航突然像是變了一個人,兩個人的關係就成了這樣?
??鄭遠航沒等到她的回複,又發了一句:“你呀,行了吧,拉黑了。”
??徐勝男坐在地上抱著手機,心說拉黑也好,隻當是一場夢,過去也就過去了。
??她等了好半天,去翻看鄭遠航的朋友圈,朋友圈裏的內容還能看見,他還沒有做出拉黑的動作。
??她歎了口氣,又翻出了葉明朗的微信。
??這一看,便立時又急火攻心——葉明朗不知道什麽時候給她留了言,也不知道是個怎樣的情況,她一直沒能看見。
??葉明朗說:好姑娘,很抱歉我要和你說再見了。兩個人的關係不能一直都是一個人單方麵索取,一個人單方麵付出。即便因緣相欠輪回反複,可總也有還完緣盡的一刻。
??我一開始接近你,是因為有好感,也是因為覺得熟悉。當知道熟悉的真相時,被吸引的感覺也全部消散。這兩者之間可能有關聯,也可能沒有關聯。終究.……是緣盡了。
??人生來孤獨,不會有人一輩子照拂你的情緒,你要學著自己長大。閑時可以背誦心經,願菩薩加持給你力量。
??徐勝男看完把手機扣了,胸脯子氣鼓鼓的生悶氣。
??她想男人可真是天底下最玄幻最奇妙的一個物種,她實在接受不了也理解不了。
??如果真像葉明朗所說,他一開始被吸引有好感,為什麽從不告訴她。他覺得他單方麵付出她單方麵索取了,可他為什麽一直不說,為什麽不提要求要換一種方式相處。
??非要等到最後,站在一個道德製高點將她批判的一無是處嗎?
??他還這樣虛偽,什麽學著長大背誦心經。已經結束,便是生死都與他無礙。他又有什麽資格和立場這樣說?
??她惱恨著葉明朗,也惱恨著鄭遠航。借著這股惱恨的衝動,將兩人全部拉進了黑名單。
??一時間,天地變得安靜高遠空虛。
??她想:或許她真的應該去念念心經?或許斷盡青絲,去當個尼姑也不錯。
??***
??徐慶友很快和“男人哥”談好了條件,男人哥在上海,想讓徐武旺也起身去上海。
??徐慶友說:“去吧,趁著你這把老骨頭還能動,也該到處走動走動了。”
??徐武旺糾結猶豫著,他說:“要是我換了你這個年紀,別說你這個年紀,就說我四十那會,我也立時說走就走了。都是活人哩,誰願意一輩子當莊稼戶?可你說我現在,我都這個年紀的人了。你現在讓我去外地,我不得好好思量思量……”
??他心裏頭是想去的。就是心裏頭發慌。
??徐慶友說:“行,那你就別去了,繼續在家裏當你的氣管炎吧。”徐慶友不是個善茬子,嘴上向來不饒人。他原本想說:就當你的窩囊廢吧。可話到了嘴邊上,又覺得窩囊廢太難聽,換了個詞,給他親爹留了個臉麵。
??他親爹不識這個臉麵,一個“氣管炎”已經傷了他為夫為父的自尊。他說:“你怎麽說話呀你呀,誰出個遠門不心慌啦?你跟你姐姐剛去城裏那會,你媽不也是不放心三天兩頭打電話問著,還大老遠的跑去看你們去呀?”
??徐慶友說:“誰稀罕她打電話呀,一天一個奪魂追命的,煩都煩死了。”
??徐武旺考慮了一天一晚上,前思後想左思右想了許許多多遍,還是想不清明,腦子像一團漿糊。
??第二天起床,他鑽進廚房裏給他奶奶做飯,他奶奶家的廚房在院子東邊,低矮狹窄,是他爺自己拿著磚頭和著泥灰壘起來的。
??他在小廚房裏一陣陣的心酸。心說自己的媽多大的年紀了,還得住這樣的房子。而他家裏一層半的樓房空著,要真是尋下那賢惠懂事兒的好媳婦,他媽還用吃這種苦,受這種罪?
??想著,心裏已經下定了決心,一定要去上海,混出個人模樣來。
??他媽這兒平時做飯用著一個煤爐。煤爐子冬天放在屋裏兼著取暖,現在放在院子裏頭。因著到了夏天,柴火多了,他媽自作主張自作聰明的把煤爐子熄了,一把老骨頭了還鑽在小棚子裏圍著大灶台燒火做飯。
??現下他爺倆來了,他不敢不孝順讓他媽做飯給他,就整日裏圍著灶台給他媽和小子做飯。
??他燒著火,心裏有氣憤開了:這過得是什麽日子?他一個當家主事的大老爺們,被娘們逼成這樣,有家不能回,還得躲在他媽這兒當原始人。
??他在心裏幻想著渴望著。
??渴望著他離家出走的這幾天,江北橘能良心發現,能找他道歉,能認識到自己的錯誤,能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懇求他回家,說自己會痛改前非。
??他幻想著江北橘的求饒示弱陷入了兩難裏,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要選擇家庭還是選擇前程。
??正想著,他聽見他媽的柵欄門被人推開了。聽見了低碎的腳步聲。
??隻聽腳步聲,他就知道:江北橘來了。
??他熟悉她熟悉到了骨頭裏,熟悉她的脾氣秉性,熟悉她的音容相貌,熟悉她的腳步她的影子。
??他立時醒了神,打了個激靈。心裏罵自己:徐武旺啊徐武旺,你想什麽呢,她怎麽會對你示弱服軟呢?
??他憑借著對江北橘幾十年的了解,從她的腳步聲裏都聽出了惱火和氣急敗壞。
??他知道,風雨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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