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醉臥街頭
徐慶友拖著行李找到了一家小旅館。他對各種夜場和旅館的規則再熟悉不過。所以向來都輕來輕去,不帶掛礙。和老板講了幾句價,包了一個月的單間。
??單間不隔音,偏偏旁邊還住了一對情侶,估摸是對野鴛鴦。甚至徐慶友懷疑那女的是個雞。
??他受不得兩人這麽放肆,翻來覆去的睡不著,敲打了幾下子牆壁,那邊停頓了一下,又鬧騰開了。像是挑釁,比剛剛還嘹亮。
??徐慶友聽不下去了,也不願意跟他們理論,怕沾染了晦氣,直接起床穿了衣服往門外溜達。
??晚上的天已經有些涼了,原本就是心裏苦著,被冷風一吹,更是苦成了黃連一個樣。他憤恨著踢了路上的一塊石頭,還差點崴了腳。心裏煩躁著,幹脆直接打了報警電話,說那個小旅館裏有不法的。
??誰知道那兩對鴛鴦究竟是野的是家的,是白嫖的還是給錢的倒貼的,反正那些和他沒關係,讓警察勞神去吧。
??報了警,有心去酒吧喝悶酒,又覺得自己一個人沒必要撐個什麽臉麵,酒吧一瓶酒比外邊貴多少倍,還大多數都是假酒罐裝的。
??他找了一個烤肉攤子,要了二十串肉,要了一打啤酒。一打是夜場的說法,一打12瓶。剛好拿兩個小鐵籃子提溜了。
??烤串的老板給他搬了一包,包是塑料包,包裏是九瓶。老板說:“你先喝著,不夠了再拿。”
??他心說這老板也是善人,這是怕他喝多,喝不了,是為他著想。
??這麽想著,又想起了玲玲。
??他覺得他在玲玲身上一夜成長。直接從一個男孩,成長成了一個男人。
??男孩是少不經事兒的,是純情的是美好的,即便有著這樣那樣的壞毛病,也都是少年氣的,離世俗太遠的。即便是個渣男,也渣的清新脫俗,也渣的感情感性。
??可玲玲帶他一夜長大,他以為他對玲玲是深情愛慕,可玲玲一點點蠶食他的自尊。當一個人全身赤裸,便不能再拿什麽“愛情”遮羞。便需要正視和看見,原來一切不過最爛俗不過得欲望。
??想要女人的身子是欲望,想要女人的身份也是欲望。
??欲望被赤裸裸的暴露已經是件讓人羞辱疼痛的事兒,偏偏又來一場鬧劇。
??對他來說是鬧劇,對玲玲來說,大概就是人間慘劇了。
??他在夜場工作,離這些危險放蕩本身很近,聽說過許多受虐的傳聞。可……這樣近距離,又這樣殘暴,還是第一次。
??那曾經是他的女人,可現在被這樣對待……他心裏該怎樣想?他該有怎樣的心情?
??他不知道自己應該有怎樣的心情。
??或許他應該恨玲玲,寧願被人那麽糟蹋,也不跟他好好過。
??或許他應該覺得解氣:一個滿眼金錢利益的女人,得到這樣一個下場,還不是罪有應得,還不是應該應分。
??他在胡思亂想裏喝了許多酒,喝的昏昏沉沉,卻怎麽也不醉。
??他覺得喝醉的狀態,類似於神仙。他們覺得你醉了,不清醒了,其實這時候你是最清醒的,你什麽都知道,什麽都能看破看透。
??看破看透了世間虛偽的他想起了張珊珊。
??張珊珊有太多不好,真要讓他數,他覺得自己能數幾天幾夜。
??可她也有那麽一點兒好,是誰也比不了的好,她從一張白紙的時候就跟了他,到現在都對他一心一意,沒動過歪心思。
??即便有那麽點小心思吧,還不是因為想和他在一起。
??他抽著嘴角冷笑,心說實在不行,這輩子就毀在張珊珊手裏算球了。
??他喝了九瓶啤酒,按著他平時的酒量來說,九瓶是不算事兒的,可今個兒不知道怎麽,竟然就醉了。他喜歡這醉的感覺,想讓這醉的感覺能停留得更長久。
??起了身,給老板結了賬,跑到一個小超市買了瓶白酒。
??啤酒這個東西,涮鍋子水,哪兒算得了什麽酒。
??他提著酒瓶在街上遊蕩,一路走,一路喝。他不知道他要走去哪兒,卻忽然希望,這條路可以漫長無比,帶著他走到另外一個世界去。
??後來……後來的事兒就記不太清楚了。
??似乎是有幾個小時的時間憑空消失不見了。
??他頭疼欲裂著清醒的時候,看到了天花板上明晃晃的吊燈,一翻身,“撲騰”一聲摔在地上。這才知道,自己是躺在了一排固定著位置的塑料椅子上。
??這椅子在公安局辦公室前頭一個空曠的屋子裏。
??他打量著這個屋子,想著這是怎麽來了事兒了?莫非是他報假警?莫非那對鴛鴦還不是野的是家的?
??或者是玲玲出了什麽事兒?玲玲是報警了,報警的話,和他有什麽關係?又不是他綁架了玲玲。
??他又估摸著是尋了短見了?尋短見這事兒就跟他有關係了,畢竟他是最後一個見過玲玲的人,於情於理,都應該找他問詢問詢。
??他帶著宿醉,迷蒙著眼睛想著尋了短見的玲玲,人死如燈滅,人死萬事休,人死為大。一個死了的玲玲竟然變得高潔了起來。這世界上承受侮辱不公折磨傷痛的人太多了。可有幾個人敢的去死?還不都是苟活著?
??徐慶友心裏想著,倘若玲玲要是真是了,他一定會重新愛上她的。
??當做心裏那抹,永遠得不到的白月光。
??迷蒙著,警察出來了,說:“酒醒啦?”
??旁邊跟著兩個彪形大漢。
??徐慶友一看見彪形大漢,立時就蒙了——那是打過他,把他打到了醫院裏,也促成了他和玲玲一段“露水情緣”的大漢。
??他立時就怕的往後躲,往警察身後躲:“他打我。”
??那大漢也不藏著掖著,立時就揚著手往徐慶友臉上扇了一巴掌:“我打你,我打不死你,你知道你喝多了幹了什麽嗎你,你扯了人家閨女脖子上的金鏈子,說那是你的,你要融了打個別的款式。”
??警察往外拽他,也往外拽徐慶友:“別打了,別打的太重了.……”
??徐慶友在眾目睽睽下,被兩條大漢拉扯著走遠了。
??走著,大漢還在罵他:“你個混蛋,你知道我配了人家多少錢嗎?我不賠錢,人家就告你呀!你他媽的攔路搶劫,一告你就得蹲好幾年!”
??徐慶友不吭聲,是不想吭聲也不敢吭聲。隻想著趕緊躲開這個烏龜王八蛋。
??烏龜王八蛋卻沒有放他的意思:“你大半夜給珊珊打電話,打了你一句話不說,珊珊隻當你出了什麽事兒,讓老子滿街著找你。你知道嗎,滿街著找。誰他媽知道你藏在哪兒啊!幸好是接著警察點哈利,要不爺們得為了你在街上轉一宿!”
??徐慶友說:“我沒有給她打電話!”
??說著,去掏手機。手機掏了半天沒掏出來。張珊珊他哥從兜裏拿出徐慶友的手機,氣鼓鼓的按在他手心裏:“你破手機自己摔得,別他媽賴別人!”
??手機屏幕碎了,也還是開機狀態。他看了通話記錄,果然是打給了張珊珊。世家你顯示是晚上1點32.他回憶著那時候他是個怎樣的狀態。也許是正在喝白酒,喝著喝著突然想起她來了?
??也許是已經醉的不省人事,知道自己要丟人出醜,就想起她來了?
??也許隻是撥錯了?
??不知道,誰知道,誰說的清楚。
??他拿了手機,也不再管張珊珊他哥,自個兒一個人就朝後頭走。後頭是哪兒不知道,反正不跟張珊珊他哥走在一起就對了。
??他走了兩步,馬上被張珊珊他哥追上來了,他一追上來,立時就揮著老拳往徐慶友身上招呼了一拳,徐慶友心裏惱著,一肚子窩囊氣沒處發,和張珊珊她哥揪打在一起。
??旁邊另外一條大漢立時就想撲上來以多欺少。張珊珊她哥卻不肯了,大吼了一聲:“一邊去!”
??他扭著徐慶友的胳膊靠在他胸脯子上,拿下巴抵著他的肩膀,兩人貼的緊密結實,像是在打架,也像是情侶在調情。
??他說:“珊珊對你夠好了吧,一個女人能對一個男人做到這種地步,這個男人要是還不感動,那他就是塊石頭,就是個人渣,就不配活在這個世界上。”
??她哥又拿腰跨抵著他的腰跨。他臉上掉了幾滴汗。可他願意相信,那是一個哥哥心疼妹妹的眼淚。
??他說:“你要不就好好跟珊珊過日子,一輩子對她好,要不我今個兒就廢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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