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菩薩不在舫中
月光之下。兩隻手靜靜的握在了一起。
??而或許隻有遠處站著的姬如雪明白，這將是一場關乎望月城，關乎整個羽族，關乎她自己，還有雪皇後的巨大轉折。
??也許，今天之後，一切都會是變得不同了呢？誰也說不準。
??她看著少年的背影，跟了上去。
??她嘴角有笑意開始彌漫出來。
??“為什麽這麽害怕？能和我說說嗎？”洛歸臣道，街道上很寬敞，幾乎是沒有任何影子。
??李津津十歲左右，他現在心情平複了很多，不過蒼白的臉上仍然透露出害怕，他道：“我…看到，他們都死了，都死了，沒有一個活下來的……”
??說到最後，語氣中有些掩飾不住的顫抖。
??洛歸臣眼前一亮，他道：“你能看到自己嗎？”
??李津津知道他問的是什麽，說道：“死了……”說到這裏已經是哭了起來。
??姬如雪輕輕地拍了一下後者道：你別嚇唬小孩子。”她心中也是有些奇怪，莫非是這個孩子真的能看得到未來。
??“那你在看看我們兩個、”洛歸臣問道。
??姬如雪也不說話了，這個孩子接下來的話語非常重要。
??“這個姐姐是活著的，她好壞的。你和他們都不一樣，你身上我看不到一絲死亡的氣息，但是你身後的翅膀一點都不像我們羽族的。”李津津說道。
??姬如雪和洛歸臣對視了一眼，皆是從對方的眼中看出來一抹興奮。
??既然過去出現了差錯，那麽曆史就是可以改變的。
??“好，好，好，先回去。”洛歸臣道。他忍不住抱起了李津津，直接朝著住處走了過去。
??望月城的月光很溫和。
??姬如雪踩在少年的影子裏，其實對於她來說，改變不改變都是沒有關係的。她已經漸漸的習慣了這種痛苦。但是洛歸臣的出現讓她頭一次心中生出要改變一點的願望。
??“後來……不錯。”姬如雪道，她跟了上去。
??將林津津安排好了之後，洛歸臣興奮的一夜都沒有睡覺。但是他很冷靜。
??從姬如雪的口中他已經清晰的得知，未來給望月城帶來的災難的是現在東山大陸的勢力。
??他需要製定一個完整的計劃，來保護整個望月城，還有李津津。
??這些都是需要他保護的。
??一夜無話。不過洛歸臣的靈覺卻是在瘋狂的運轉著，而且易術也是不斷的運行。
??洛歸臣皺的的很緊，他算了數千種方式，發現其中的生機幾乎就是零。
??“為什麽！！明明看到了希望，為什麽要給我這樣一個結果。我不服！”洛歸臣心中已經咆哮了起來，他形容枯槁，靈覺也是有些萎靡不振。
??終於到天光漸漸亮起來的時候，他眉頭一下子舒展開來。
??“到底是缺了什麽？這個東西我一定要找到。”洛歸臣說道。是的，他算出來了，雪皇後的一線生機就是缺少了一點什麽。而這種東西很重要。
??天空漸漸的變了顏色，打雷，下雨，銜接的很緊密。
??洛歸臣眼看著天色，心道：“今天終於是可以省一些力氣了。”
??李津津今天晚上睡得格外的香。
??姬如雪和洛歸臣一樣，一夜都未曾睡覺，她屋子裏的月光石有些昏暗，她斂眉。
??寧遠鎮。
??今天下起了細密的雨。
??不急不慢。
??洛大掌櫃倚在門框上，寧遠鎮近幾年的人越來越多了，鎮子裏的客棧已經接連不斷的開了好幾家。不過還要數他們家的生意最好。
??“這是要變天了呐！”洛大掌櫃頭發已經半百了。人一旦蒼老起來，那麽蒼老的速度就會特別快。
??不過他還記得自己有一個很熟的客人沒有過來。他說過上次要來的。
??他一定會來。
??所以，洛大掌櫃在等。
??他已經等了很多天了。
??“吼！”一聲野獸一般的嘶吼。
??伴隨著雷音傳了過來。
??與此同時，在地上匯聚的雨水也漸漸的開始有來了鮮紅色。很淡。
??“來了就不要走了。”男人說道，這些變了色的雨水流淌到了他的腳下。他穿著寬大的黑色袍子。
??隱隱約約漏出來的臉，卻仿佛在昭示著他的瘦弱。他繼續往前走，那裏是嘶吼聲音傳出來的地方。
??“哢嚓。”
??“哢嚓。”
??骨頭碎裂的聲音，再加上咀嚼的聲音，不斷的傳出來。
??雨水又是緊了，順著兩人的毛發滴落下來，這兩人的毛發很長，泛著幽幽的綠光，他們忽然轉身，兩顆眼珠朝外凸出處，泛著血絲。在他們的手裏則是捧著一塊很大的骨頭。
??“你是！”一名屍族問道。他眼中有著警惕之色。
??在他對麵的黑衣男人很朝著他們不疾不徐的走了過來。踩在青石板上發出噠噠的響聲。
??問題是在於距離他們如此之近，才被發現。
??那麽後者的實力就是有加考究了。
??“屍族的領導也不差，知道同時派出來兩個。怪不得抵擋不住。”男人沒有回答他們的意思。不斷的朝前走著。
??兩名屍族腳步開始後退。
??屍族天生喜歡殺戮，而且生性莽撞，但是並不是所有的屍族都是如此，近些年以來，屍族也是培育了一大批具有謀略性的屍族。
??拔除那些重鎮城池，自然是由大人物智慧。
??而這些山野小鎮，也是需要拔除的。屍族的目標就是殺戮。純粹的殺戮。兩人的組合拔除這些小鎮是綽綽有餘的。
??“狂血！”
??一名屍族曆喝了一聲，隨之他的軀體不斷地擴大的，肌肉隆起，青筋不斷的浮現出來。
??“這點你們比這些人做的好了多了。技不藏私。功於天下。”男人說道，眼中有著驚訝。
??“你到底是什麽人？我們退走就是了。”而另一名身材顯然是有些矮小，但是眼中散發的的光彩比另一名屍族要強大很多。
??“我的身份你們知道不知道也無所謂。你們做的事情我很喜歡，不過這個小鎮你們動不得。”黑衣男人說道，他仍舊是沒有停下來步伐。
??“被和他廢話了，我們一起上。”施展了狂血的屍族，嘴中的獠牙顯得鋒利無比，悍然出手。
??“小心！！！”另一名屍族顯然是沒有這樣的打算，他道，不過下一秒，他就怔住了。
??麵前的場景實在是深深的刺激到他的神經。
??黑衣男人沒有動手。
??而衝向他的那名屍族，身體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在腐化著，血肉不斷的凋零，落下，最後是累累的白骨。
??一個人形的骷髏在瘋狂的嘶吼著。
??沒有任何事情能阻擋黑衣男人的步伐，因為這兩個屍族今天做了一件不可饒恕的事情。
??“……”
??矮小的屍族沒有一點點的猶豫，當即就是身形急退，朝著遠處不斷的掠去。
??他心中的震撼已經道了無可附加的程度。這種級別的人物根本就是他們不能夠抗衡的。
??黑衣男人伸出手掌，輕輕的在虛空中一握。就轉身繼續朝著寧遠鎮走去。
??他的手掌長滿了傷痕。四分五裂的卻是有詭異的湊成了一個整體。
??“啊！！！”
??就在這個時候，一道嘶吼的聲音從天空傳出來。
??“這已經是第五波了，你們做的事情我真的很喜歡，快點陷落吧。”黑衣男人說道，他臉上露出詭異的笑容來。
??洛大掌櫃仍舊是倚在門框上。
??“吃些什麽？”他道。
??黑衣男人站在門口，邁了進去說道：“和平常一樣，三碗麵。多加蔥。”
??他罕見的平和了起來。
??洛大掌櫃拎了一壺茶，送到了他的桌子上。
??麵好的很快。
??三碗。有很多的蔥。
??“我見你在這裏很久了，是在等人嗎？”洛掌櫃問道。
??“你不也一樣。或許我們等的人是同一個。”黑衣男人說道。他旋即就是不在言語，專心吃麵，麵很好吃。
??洛大掌櫃也不錯。他心中這樣子想到。
??菩薩舫。
??在菩薩殿前，有雨。
??不止有雨，還有一位少女，這時菩薩舫的小蓮。
??“看見沒有，那個就是咱們菩薩舫唯一一位不遵守門規的人。”長廊裏，有女修說道。
??“我聽說了，就是她，對菩薩們的決策不滿，直接把宗門大陣差一點打開。”
??“真是不知死活，菩薩們的決議是她一個修士能夠不滿的！”說話的女人嘴唇很薄。一副尖酸刻薄的樣子。
??小蓮在菩薩舫的地位很高。因為她的天賦很高，上一個魔菩薩死後，小蓮就被稱為最可能稱為菩薩的修士。
??“菩薩！你說你們憐憫世人，那你們可曾睜眼看看，宗門大陣之外的不是邪魔，是萬民，是百姓。是敬仰我們的百姓。”小蓮開口。她的身上已經是傷痕累累。
??頭發散亂，絲毫沒有一個女修的模樣。
??“住口！”在菩薩殿裏傳出來一道聲音，低沉而又擁有威嚴。
??直接就是震飛了小蓮。
??而後重重的摔落在地上。
??“噗！”小蓮咳出來一口鮮血。在青雲宗宣布閉鎖山門之後，菩薩舫也是有樣學樣。
??可是現在菩薩舫周圍全是一些流離失所的百姓。
??他們在被妖魔殘殺。而憐憫蒼生的菩薩卻是無動於衷。
??在聽到整個摩訶院都是空無一人之後，她甚至都是喜極而泣。
??無論是菩薩，或者佛，修的都是一個。
??“今後還會有更大的災難，我等封閉山門，自然有我們的意思。你又有何權利質疑我們！”菩薩殿中又是傳出來一道聲音。
??“可笑。恨不得托成男兒身，隨著摩訶院下山，也好比在這裏龜縮，見死不救強的多。”小蓮說道，她說話的聲音很小，可是每個人卻是都聽的清清楚楚的。
??就連一開始議論的女修也都是不說話了。
??菩薩殿之前的女修越聚集越多。她們也都是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
??“住口！孽障！”
??“今天我就脫離菩薩舫，菩薩什麽的我不樂意去做，要做你們這些人去做吧。哈哈。我修的是天下蒼生，念的也是天下蒼生。”小蓮眼中的失望越來越濃重，但是下一秒她就平靜了下來。
??她脫下了身上的菩薩舫道袍。拔下了發簪，瞬間就是感覺到一身輕鬆。
??她赤著雙腳，轉身離開菩薩殿。
??“嗖!”
??而菩薩殿中一位寶相莊嚴的菩薩眉宇之間帶著憤恨，她驟然出手。
??小蓮渾然不覺身後揚起的巨大靈氣波動。
??依舊是不停的朝前走著。
??這道靈光，毫無疑問的穿透了她的身軀。
??“這下我和你們的因果也了結了。”小蓮說著，她的胸口滲出鮮血，不過她臉上沒有一點的痛苦之色，反而是洋溢著歡樂。
??“孽畜！！！！”
??菩薩舫之中的那位菩薩更為憤怒了。
??一擊之下，還能活著。她旋即是準備出手。
??“收手吧。師弟。你在出手隻怕會沾染了莫大的因果。”這個時候，一道女聲從後方傳出來。
??而這名菩薩眉頭一陣沉思也是停下了手中的攻勢。
??又恢複成了一個菩薩，大慈大悲，寶相莊嚴。
??“菩薩，築基期的菩薩不知道能給我們帶來多大的驚喜。或許我們是真的錯了。”而在大殿中有聲音響了起來。
??而其餘菩薩循著聲音看了過去，隻見是最角落裏，一位麵色可憎的，渾身上下洋溢著魔性的菩薩開口。
??一瞬間，整個大殿都是被壓得喘不過來氣。死一般的寂靜。
??山門。
??一位麵色憂愁的女修站在山門處。
??她心中如同刀絞一樣。
??“你真的要走？”她問道。
??“嗯。師父，在這裏是做不成菩薩的，菩薩從來都不在菩薩舫，菩薩在外麵，在那災難裏。”小蓮說道，她胸口處的血洞還在不斷的流淌著鮮血。不過她一點都不在意。
??“一路珍重。”這名女修歎了一口氣也是說道，她隻是金丹期，觸及不到宗門的高層。對於這件事情她也是無能為力。
??“嗯，一路珍重。”小蓮說道。徑直就走下來菩薩舫。
??“菩薩。恭送菩薩。”這名女修瞳孔頓時就是縮小了，在小蓮的的身後她赫然是看到了一尊菩薩。或者說是小蓮現在就是菩薩。
??“或許真的和蓮兒說的一樣，菩薩不在菩薩舫。而生於災難之中。”這名女修喃喃自語。
??小蓮走了，而整個菩薩舫卻是依舊平靜不下來。
??小蓮的話如同一根尖刺一樣不斷的紮在她們的心口。壓的她們喘不過氣。
??“師妹，你要作甚？”在一處廂房，菩薩舫的廂房本來就清淨，很少有雜物，而當這名女修過來的時候，這個屋子就是更為的幹淨了。仿佛都是沒有人來住過一樣。’
??“我下山，菩薩不在菩薩舫，在災難裏。”說話之間，女修已經把菩薩舫的衣物疊的整整齊齊的，放在了唯一木桌上。
??“什麽！！師傅允許你這樣做了嗎？”女修驚駭道。沒想到近些日子的傳言真的變成了事實。
??“我就是跟著師傅。”女修說道。
??“！！！那我也跟你們一塊吧，許久都未曾見過小蓮了。”這名女修無奈的挑了挑眉，不過下一個瞬間，心中也是泛起了浪花。
??誠然，無論是佛陀，還是菩薩，都是生於災難之中。
??相比較之下，菩薩舫在這一點上要遜色摩訶院不少。
??戰勢已經很明朗了，東山大陸就像枯萎的老樹一樣，大荒這道秋風一吹，頓時就是嘩嘩的落下。
??“混賬東西！誰讓你們去招惹南城的！沒有腦子嗎！”葛洪怒道，他真的是有一些無法言語。就在今天，本來順順利利的征服步伐。莫名的受到了極大的阻礙。
??而且調查之後，這阻力的源頭就是南城。
??東山大陸一座深不可測的城池。
??在進攻東山大陸之前，大荒早就有過決策，要把南城放到最後麵。因為這麽多年過去了，誰也不清楚南城的實力究竟是到了一個什麽樣的地步。
??“屬下也隻是依照你的吩咐進攻一些重鎮。隻是沒想到那座不起眼的城池竟然是南城的附屬城池。我們真的不想這樣子.”這兩名屍族癱倒在地上，瑟瑟發抖，他們清楚是他們兩人阻撓了大荒進攻的步伐。
??而結果自然是不用想象。
??“事已至此，我為難你們也沒有任何用處。回去吧。”葛洪說道。他擺了擺手。示意他們回去。
??兩人如蒙大赦，臉上還帶著不可置信，他們的衣服已經被汗水浸濕了。劫後餘生。
??真的是劫後餘生。
??“謝謝，……不殺。”他們猛然間鬆懈下來，連話語都是說不完全。
??可是下一秒。他們的的眼珠就是全部超前突出。身體不由得被提了起來。
??“你們壞了我的好事，還真的想我們會不殺你們？剛才已經給過你們機會了，可是你們不中用啊，自盡是你們最好的下場。”葛洪說道，他頭也不抬，依舊在看著麵前透明的東山大陸的地圖。
??“嘶……”兩名屍族現在後悔起來，落到葛洪的手中，比死了還要艱難許多倍。
??葛洪抬起頭，兩個人的身體瞬間就是開始急速的膨脹，和破碎。
??隻留下了兩道淡淡的魂魄，飄散在虛空中。
??而魂魄的臉上還是洋溢著恐懼，等待他們的將會是無法想象的下場。
??葛洪的目光有看向遠處，喃喃道：“南城嗎？你到底有什麽底牌呢？”
??沒有人回答他，也不需要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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