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牛頭一聽馬麵提起三太子,不由得冷汗也從額頭上冒了出來。“你是說那個三太子?”牛頭說完,手指輕輕指向天空方向。馬麵點點頭表示“就是那個三太子。”“這下可不好辦了,這次的水太深了,上麵隨便哪一路我們都得罪不起。”
??牛頭撓頭來回踱步。馬麵恨恨地說“那黑白無常也是陰險,居然把燙手的山芋直接丟給我們,要是我們剛才不跟他們交接就好了,否則也不至於到如此境地。”牛頭搖了搖手說“馬老弟,要是我們拒絕交接,你覺得黑白無常會如何做?上次我們隻不過是替人消了個災,做了順水人情,他們兩人就抓住機會在閻老板麵前大做文章,害我們做了整整一千年的小鬼役。要不是閻老板看在地藏王菩薩的麵子上,我們早就淪入畜生道了。”
??馬麵聽到牛頭如此說法,也是一陣後怕。“牛大哥,那我們現在該當如何?”馬麵又問。“不管事前黑白無常是否知道路引印章有沒有問題,那都與他們無關了。現在輪到我們接了手,無論如何,我想黃泉這一路都不會太平了,我們隻管盡力護送就是,到時隨機應變就是,我們現在是哪一路都惹不起。”牛頭歎氣道。馬麵又問“要不要立刻派人去稟報地藏王菩薩這件事?”“嗯,用加急密函,千萬不要走漏風聲。”牛頭說完又開始來回踱步了。
??梅楚曦被暫押在陰牢裏等待發落,這時他完全不知道自己陷入了什麽樣的局麵。他還在為如何能拿到生死冊而煩惱,背著手在陰牢裏來回走動。正當他一籌莫展的時候,陰牢的門突然被打開了,一個陰兵的聲音喊道“陰靈梅楚曦,該上路了,上手銬腳鐐!”梅楚曦哪能受這樣的窩囊氣“等等,還勞煩兵爺先去請來牛爺可否?”
??還沒等那陰兵反應過來。一陣洪亮的聲音傳到梅楚曦的耳朵“你這小鬼,還不趕緊戴上刑具?”牛頭快步趕到牢獄門口。梅楚曦見是牛頭來了,甚是歡喜,於是說道”牛爺,你看我一路走來,七爺八爺也沒給我上刑具嘛。我會很老實地跟著牛爺的,絕不給你添麻煩,OK?”“嗯?你說什歐凱?”牛頭一愣。“哦,這是洋文,就是萬事大吉的意思。”梅楚曦笑嘻嘻的說。
??牛頭事實上也注意到梅楚曦剛進鬼門關的時候,身上並沒有刑具。這就是他覺得他和黑白無常之間有特殊關係的判斷依據之一,再加之牛頭看見黑白無常對梅楚曦的態度溫和,就更證實了牛頭之前的想法是對的。想到這裏,牛頭哈哈大笑“既然七爺,八爺相信你小子,我怎能信不過他們呢?好吧,那刑具就免了,趕緊跟我們上路吧。”
??一行三人穿過內堂,來到關隘的另一道坎梯,牛頭馬麵手執兵刃在前麵帶路,梅楚曦緊跟其後,不時向四處張望。梅楚曦看著牛頭馬麵手拿武器神色凝重,不免奇怪地就問道“牛爺,馬爺,為什麽你倆需要手持兵刃戒備呢?這地府不都是你們的管轄範圍嗎,我看七爺,八爺都沒有如此緊張過。”牛頭轉頭向梅楚曦說“嗬嗬,小鬼你有所不知,黃泉路不比其他區域,這一路也不會太平,如果這次護送有什麽閃失,叫我兄弟倆如何跟七爺八爺交待啊,不過你放心,有我兄弟倆在,必保你安然度過黃泉。”
??梅楚曦見到牛頭如此好說話,便乘機套近乎以便從牛頭馬麵身上得到更多有關生死簿的信息。梅楚曦接著說”牛爺馬爺,我看您兄弟二人跟黑白二煞性格截然不同啊,你們有人情味多了,七爺八爺就這點比起來,跟你們差遠了。”牛頭哈哈大笑“你小鬼這點說得不錯,地府中誰人不知他們兄弟二人不苟言笑,特別是那黑無常!”梅楚曦同意道“就是如此,但八爺也並不是一點人情味都沒有,隻不過他不現露於人前罷了。”牛頭一聽,不悅地大聲道“小鬼!剛才在關內,你沒看見黑無常一點麵子都不給我嗎?”
??“來了,機會來了。”梅楚曦暗喜。梅楚曦默不作聲,讓牛頭繼續往下說。牛頭果然忍不住“我兄弟倆好心備好酒菜為他們接風洗塵,竟然換來的是黑無常的冷嘲熱諷,我們兄弟倆自覺沒有得罪他的地方啊,憑什麽他就那麽看不起我?”梅楚曦知道現在正是和牛頭拉近關係的時候,馬上順著他的意說“也是,八爺那麽做的確是過分了點,不賞臉的話,大可以婉轉拒絕,也好讓別人有個下台階。牛爺您這次是拿熱臉貼冷屁股了,不值得。”
??得到梅楚曦的認同,牛頭也說到“小兄弟,你剛才也看到了,是他不給我麵子,可不是我不識大體啊,日後要是有別人問起,你可要幫我作證!免得別人說我小家子氣。”“一定,一定,但我隻不過是個普通過路鬼而已,誰又能相信我的證詞呢,唉,恐怕得讓牛爺失望了。”梅楚曦假裝唏噓萬分道。“日後的事,誰又能說的清楚呢?是吧?”牛頭這一句話看似平常,但對於梅楚曦來說,好像另有深意。因為梅楚曦察覺到牛頭是在有意和自己搞好關係的,這到底又是為什麽呢?他想從他這裏得到什麽呢?他一時也想不明白其中道理。隻得含糊的應對牛頭似是而非的問話。
??三人一時不再說話,一直朝坎梯走了下去。沒過多久,就看見了傳說中的黃泉路。黃泉路上向上看,看不到日月星辰,向下看,看不到土地塵埃,向前看,看不到陽關大路,向後看,看不到親朋四鄰。給人一種前後不到岸,上下不著地的感覺。梅楚曦看到如此情景,一種悲涼憂傷的感覺油然而生。牛頭覺得奇怪,梅楚曦怎麽忽然就沉默了,回頭對他說“小兄弟,怎麽了?”
??梅楚曦的思緒被牛頭打斷,忙有點哽咽地回答到“沒什麽,牛爺,我隻是想起了我的父母而已,想到自己未曾盡孝,就不明不白地死了。。想起他們要白發人送黑發人。。我就莫名的感傷。”“不明不白地死了?”牛頭疑惑的問道,又和馬麵對視了一眼。“怎麽個不明不白法?”牛頭接著問。梅楚曦把先前跟黑白無常說的話跟牛頭馬麵又講了一遍。
??牛頭覺得整件事情的確很不尋常,因為按正常來講,如果梅楚曦是陽壽已盡正常死亡的話,路引上應該是蓋有太清大法司,玉清大法司以及靈寶大法司的印章。但現在唯獨缺少了靈寶印,不得不讓牛頭心生疑慮。牛頭又說“那你沒有跟黑白無常辯解嗎?他們雖是勾魂使者,但也總不能不分青紅皂白的胡作非為。”
??梅楚曦聽到牛頭這麽說,知道一切好像都還有轉機,馬上換上一副被冤枉的神情說道“牛爺,我跟黑白無常二煞解釋過了,他們非但不聽我的解釋,還狠狠揍了我一頓,還說他們隻管勾魂,不管那人是如何死的。還說閻王閻王要你三更死,誰敢留你到五更?硬生生地綁了我,拖進地府。”
??牛頭聽完,頓時是火冒三丈,心想“黑白無常這兩個冒失鬼,勾魂之前不認真看路引是否完整嗎?現在搞成這樣,叫我如何收場?少蓋了一個印,就算是我把陰靈送到判官閻王前,肯定會被上麵責罰一個辦事不力,到時閻老板又要大發雷霆。我和馬麵好不容易保住了飯碗,現在又要再整出這一遭來。。。唉”
??梅楚曦看著牛頭陰晴不定的臉色十分難看,忙問道“牛爺,你想到了什麽?”牛頭回過神來說“哦,也沒什麽,小兄弟,我隻是覺得此事有些離奇,一時驚訝罷了。”此時,牛頭在想如何解決黑白無常給他們兄弟倆帶來的大麻煩。他知道如果這次再搞砸,他和馬麵肯定沒好果子吃,都不知道是不是黑白無常故意整他們兩兄弟的。
??於是他便想和馬麵商量一番好做應對。“小兄弟,前麵的路還有很長,我們暫且在此地休息整頓一番,如何?”牛頭對馬麵使了個眼色,馬麵會意。“我要跟馬兄弟商議些細節以便應對將來的突發事件,等下我來叫你,可好?“牛頭用商量的口吻問道。梅楚曦見牛頭突然對自己客氣起來,不免就多了一個心眼,但礙於自己現在的身份,不得不答應道“牛爺請便!”牛頭和馬麵走到離梅楚曦幾米的遠的地方,回頭看了看梅楚曦,見他坐在地上休息,就竊竊私語起來。
??牛頭意味深長說“馬老弟,剛才你也聽說了這小子的事情,現在的情況依然不明朗,如果把他護送到酆都城,我們勢必沒有好果子吃,說不定這次真要墮入畜生道了,都怪那天煞的黑白無常,抓人之前也不弄清楚,給我們留了天大的麻煩,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們誠心想弄死咱兄弟倆。但現在說什麽都遲了,唯一能補救的法子就是把這個小鬼留在黃泉路,沒有我們的引路,他一定走不出去,他不能去陰間,也不能投胎,隻能在這黃泉路上做個孤魂野鬼。”
??“嘿嘿,到時我們在閻老板麵前編個“搶魂”的故事就能把這事推諉過去。這小鬼到底是什身份我們一時也弄不明白,就憑他那路引上少了個靈寶印,就不難猜到背後一定有人在下一盤大棋,就像上次的三太子。。。上麵的哪一路都是我們惹不起的,我們還是自保為妙,既然我們不能把他怎樣,就把他留在這裏自生自滅吧,他既然不用去酆都城接受審判受苦,想必回頭也不會怪罪於我們,不是嗎?”馬麵點點頭回答“嗯,牛大哥,你說得不錯,這倒是個好辦法,就按你說的做。就算閻老板怪罪下來,地藏王菩薩也會理解的。”
??牛頭馬麵詳細商量完畢後,兩人懸在半空中的心才稍稍放了下來,現在他們要等的隻是一次機會,這時他們倒還真希望今天能有人來黃泉“搶魂”了。牛頭馬麵回過頭,向梅楚曦招了招手,示意他跟上,三人繼續上路。梅楚曦見牛頭馬麵神色輕鬆,便試探問道“牛爺,馬爺,看您二人商量完事後,好像輕鬆不少,你們之前一直在擔心什麽呢?”
??馬麵看了看牛頭,又對梅楚曦說“小兄弟,你有所不知,這黃泉路上經常出現混亂局麵,想必之前無常二人多少跟你提過一點,是吧?我跟牛大哥剛才就是商討這事,如果真遇上“搶魂”,你可得緊緊跟在我們身後,我們兄弟倆定當全力保你周全。”梅楚曦點點頭“嗯,多謝牛爺,馬爺庇護。之前八爺也跟我說過一些薩滿教過陰借壽之事,但是“搶魂”實在是不可思議,在地府範圍裏,你們陰神不是都有“領域”之說嗎?陽間的人在這裏,就算再怎麽厲害,也不能打傷陰神把陰靈給劫走吧?”
??“嗯?你如何懂得“領域”一說?”牛頭轉頭問道。梅楚曦也不隱瞞,清了清嗓子說“之前我拒捕,跟黑白無常硬碰硬較量了一番,誰知被他們揍得死去活來。後來七爺就告訴我為什麽我打不過他的原因,就是因為他們占有絕對的優勢,就是“領域”。牛頭聽完哈哈大笑“小子有種!居然敢和黑白雙煞動手,怪不得之前雙煞對你的態度是如此不同於別人,原來他們真還挺賞識你小子。”
??梅楚曦慚愧地說“可惜,還是沒能打贏他們,七爺說,如果我打贏他們,就放我回去1年。。”馬麵也愣了,說道“他們真這樣說?”梅楚曦肯定的點頭回答“對啊!不然我何必去跟他們死磕。”牛頭看了看馬麵,說道“你看他哥倆一向標榜自己如何鐵麵無私,遇到自己賞識的人,還不是同樣動了惻隱之心?上次我們也是這樣,隻不過受了他人點恩惠,幫人消了點災,他們倆兄弟就抓住這點不放,一直以此打壓我兄弟倆。馬老弟,你說他們虛偽嗎?”馬麵聽到牛頭如此說,也是恨得直咬牙,仿佛千年前的羞辱還曆曆在目。
??梅楚曦看在眼裏,明白牛頭馬麵和黑白無常之間有著不可調和的矛盾。正好可以從牛頭馬麵那裏套取更多有利自己的信息。接著氣憤道“人非草木,孰能無情?雖說他們早已不是人,但良心總不能泯滅吧?己所不欲,勿施於人,他們這樣做,對牛爺和馬爺實在太不公平了!”“小兄弟,你真明白人也!可惜不是我哥倆去接你來地府,說不定我倆還真願意放你一馬。”牛頭豪氣地說道“我牛頭敢作敢當,絕不像有些小人,隻會貶低別人,抬高自己。”
??牛頭這麽說其實有兩層意思,一方麵跟梅楚曦示好是因為他弄不清楚他現在的真實身份,另一方麵的確是對黑白無常不滿。聽到牛頭這麽一說,梅楚曦覺得得到有用的信息希望更大了,倒不如趁機問問牛頭馬麵當年孫猴子大鬧地府,篡改生死簿的事?於是眼珠一轉,問道“牛爺,我曾聽說白無常被一個猴子打傷過背脊,是哪個猴子這麽厲害?能忽略地府的領域?”牛頭馬麵聽到梅楚曦突然間問到這個,兩人對望一眼,哈哈大笑。
??“好吧,告訴你也無妨,那都是幾千年前的事了,在地府中也不算什麽大秘密,說來也不違反地府章程。”牛頭一想到白無常被猴子痛打,他就高興,忍不住話就多了起來。對梅楚曦娓娓道來“自從猴子奪了定海神針後,真所謂一鳴驚人,普天之下已經很有名氣了。有一天猴子宴請幾個好兄弟把酒言歡,兄弟幾人酩酊大醉,猴子終不勝酒力也沉沉睡去。不知是哪裏出的差錯,兩個勾魂使者硬生生的把猴子的魂給勾走了帶回了地府。
??等到猴子酒醒,當然勃然大怒,他早年跟菩提老祖學藝,早已不在輪回之中,哪由得這兩個使者把他魂魄勾去,直接把使者給打成肉醬,於是便有了大鬧地府之事。弄得十殿閻王都出來賠罪說是誤會而已,豈知那猴子可不是那麽容易善罷甘休的,一定要查看生死簿,那時是閻老板掌管生死簿,迫不得已被逼拿出來給猴子看,沒辦法,誰讓那猴子連龍王殿都鬧了呢,還搶了龍宮寶物。猴子不看還好,一看自己的名字在生死簿上,更是火大,質問閻老板為何生死簿上會有他的名字。
??閻老板也當時也是不明就裏啊,根本說不上來個子醜寅卯來。猴子要找人出口惡氣,正好閻老板就是那出氣筒,黑白無常也是英勇忠主之輩,明知自己不是那猴子的對手,也拚了命硬抗了幾招,所以白無常就被猴子一棍打在背脊上,差點就魂飛魄散。那猴子後來直接把自己名字從生死簿上劃掉,從此真正跳出三界六道,再不受生老病死的困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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