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各有門路
時鎂以前進城的時候，一直逛的都是吃喝買賣的地方，所以她也是在今天才知：織園是平安縣城內最大的一所織繡坊。
??光在這裏做工的織娘和繡娘便有上百號之多，生意更是遍布周圍十幾個縣。
??聽說原來這家門戶有個頗響亮的名字，但後來男人死了，他女人承下了這份家業，便改名叫了織園。
??可如今，這麽大的一份產業卻是沒說便沒了。
??熊熊的大火整整地燒了一個晚上又一個白天，直到第二天傍晚快天黑的時候，這場火才算是息了。
??主家到底損失了多少錢，時鎂不知。可她卻親眼看到從火場裏一個接一個被抬出的屍首，足有五六十具之多。
??為一已之私，竟讓這麽多人無辜喪命，時鎂不舒服了。
??但很快，讓她更不舒服的事發生了。
??因為那個李灼，竟然帶著十數名家丁，怒氣衝衝地衝進了客棧之中。連門都沒敲，便直接一腳踹開了二人所在的屋舍。
??時鎂的眉頭擰起來了，連李井的臉上這次也沒了笑意。
??二人冷冷看過，李灼卻是半步不停地衝到了二人麵前：“消息是不是你們走漏的？”
??什麽消息？時鎂不懂。
??李井卻是已經對眼前這小子徹底失望，冷淡地將目光從這個李灼身上移開，落在了近側的一方小小的窗棱之上：“蠢，不是你的錯。蠢到這樣還要出門顯擺，就是你的不是。我要是想害他，他還能活得過今天？你當我是不知道熒陽的路怎麽走嗎？”
??李灼被噎住了，他原也不信的，然：“祖母讓我帶你去家中一趟！”
??這是真當他們的脾氣是泥捏的了？
??時鎂在反省，她以後的行徑是不是要過得更彪悍一點，才對得起這些個莫名其妙的貴人？
??李井看到阿美的臉色不好了，說實話，他心情也不怎麽好呢！
??所以，對於李灼的這個提議，他想說的隻有一句話：“你不配！識相的話，大家就各自安好，各行其便。若是不成，我是不在乎先走一步，然後托上你李氏族人七百三十六口，一起去死的。”
??李灼聽到這個數字後，一時都沒有想起來是在哪裏似乎聽到了這樣一耳朵。可，不管這數量是哪來的，但總歸都是李氏族人今歲在三地的全員人數總和。
??這個李井，竟是連這個也知道？
??李灼悄悄的退走了。過了一天，第二天下晌後，他又來了。隻是這次他沒再象上次那樣帶了一大堆的仆傭，而是輕車簡從，隻帶了一名隨身的小侍。此外，再有的便是一張禮單了。
??李井接過，掃了一眼。
??隻見那大紅正漆的禮單內寫著黑漆馬車一輛，錦皮純棉被褥兩套，黃楊木錦皮枕墊一對，男女四季衣物各十套，另有成藥匣子一匣，澡豆香脂一匣，最後附上了一千兩白銀的賠金。
??前麵的時鎂都看得懂。可最後的賠金是幾個意思？
??見她麵上似有茫然之色，那邊李灼便有些尷尬地講了：“二位離開大柳樹的當夜，敝府不懂事的下人到貴府做了些不體麵的事。那宅子怕已是不能用了。此事是我李家無禮在家，故奉上這些賠資，雖不能盡夠賠付貴府的損失，但好歹是份心意，還請姑娘不要見怪。”
??不體麵的事？
??有多不體麵？
??進去搜檢？還是說直接把屋子給點了？
??時鎂不爽了，李井卻是伸手過去捂住了她的小手，輕輕拍拍：“無妨，反正咱們也不回去了，隨它吧。不過我原本想帶你去徐州的事，怕是不成了。”
??“為什麽？”
??時鎂可還惦記得那鮮美誘人的鱖魚呢。怎麽才過了兩天竟是不行了？
??李井見她是真不懂，便隻得轉了一個話題笑問：“你不是心裏一直不大痛快嗎？那趁著如今有空，哪位不如先小梁村住上一段時間，趁機好好給你出口氣，如何？”
??去小梁村？
??還出氣？
??時鎂不爽：“管他們去死啊？他們好也罷，歹也好，和我又有什麽關係？看見就心煩，不去。”
??她是真心不想去，一來是因為她不是真正的時鎂，和那家人是既有恩亦無怨。二來，比起美食，整人又有什麽好玩的？可說完，便見李井已然是一臉肅色：“有些事，不是你放得開，便算了結的。不徹底了結幹淨孽根，難不成你還要等你將來逆水行舟的時候，她們再上來狠狠捅你一刀嗎？別忘了，那女人再不好，也是你娘。孝道大如天，這樣的事是躲不開的。”
??時鎂這次不說話了。她對這個世界的孝道，實在是不甚了解。不過既然李井說是，那就是吧。不過有些話她卻是要說在前頭的：“我不要在那裏久住，咱們了結完這事後，就去吃鱖魚，好不好？”
??李井見她讓步了，也心裏歡喜。伸手點她的小鼻子：“這有什麽難的？不過就象咱們事先說的那樣，一切還要看這次鄉試的結果。若是中了，便要到府城去了，介時，哪裏還有空去徐州那麽遠？”眼見阿美的小臉又要掛下來了，李井趕忙馬上又道：“不過府城那裏也是很多好吃的，還會有許多異國來的香料，到時候咱們買了來，再做好吃的怎麽樣？”
??看在那些異國香料的份上，時鎂自是允了。
??兩人在這裏看似在商量，但其實李井卻是已經把今後的路徑擺在明麵上了。李灼在旁邊聽得越發訝異，他是越來越看不透這個李井的來曆了。他怎知他今日來的目的是要將他們留在周邊？不過這樣也好，他既願順風行走，他也省得將臉皮撕開。而後便笑問二人可還有短缺之物？
??時鎂不想和這人說話，倒是李井淡然：“別的倒也罷了，小梁村那裏的地契縣上可還有？若有的話，給我們弄些來就是了。”
??“這有何難？李兄在這裏坐等便是。”李灼連門也沒出，直接和自家小侍耳語了幾句後，那人便飛奔出去了。稍後，不到兩盞茶的時分，那小侍便帶著轉簽好的地契回來了。
??時鎂好奇地瞅了一眼，結果眼珠子立時便瞪大了。乖乖，五十畝山田？這是將小梁村的地大半全買了不成？而且在地契之外，還附著兩份地域相連的宅契。
??李井對此很滿意，就是有一點他還想提醒李灼：“那個何家的丫頭，你家可將人放了？”
??李灼微笑：“自是放了，前天便放了，管家親自把人送回了大柳樹她表兄家。隻是管家回來說，她那母親兄長到如今都癱在床上動彈不得，父親一個勁地叫嚷在休妻，外祖家已然殺了過來。那柳澄母子招架不住，如今日子過得已是十分狼狽了。見管家把人送了回來，那柳澄還一個勁地打聽李賢弟你的下落呢。”
??“那管家可說了？”
??“自然沒有。賢弟不開口，我們如何去做這些事。”
??有了這些信息，李井就總算滿意了。他沒有再留李灼，李灼那邊卻是已經知道要如何了。出了客棧，便和隨身的小侍講：“讓管家派些人去大柳樹村，把李家的屋宅上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都清幹淨，然後裏麵別動，外頭的院牆卻是要先砌上好的，門頭也要敞亮些。若有人問，便說李相公是馬上要當秀才的人了，自然不能再在這樣的地方住著。其它的便一句不要多說了。”
??小侍應下，馬上便跑腿回了府中交待管事。管事一聽是大公子吩咐的，不到半個時辰便把幹活的人馬和器具都準備好了，賀賀泱泱的拉著五輛大車的人馬青磚去了大柳樹村。
??結果，第三天上午，李井和時鎂兩個正在街上采買去大柳樹要用的雜物時，便讓一臉急色的柳澄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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