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扶持劉氏
3.
??家裏多了個半大的孩子，總是和平常不同的。
??時鎂雖覺得這個劉謙長得不甚漂亮，但小孩子天然就帶的那種嬰兒肥，胖嘟嘟的小臉就是讓人會忍不住的喜歡。
??劉謙雖是應征著書僮的工作來的，但其實李井看書的時候，並不樂意身邊有人。所以劉謙在這裏大部分的時間都是跟著時鎂的。
??她要畫畫了，他就在一邊桌子上小心翼翼地給她裁紙。
??她坐在炕桌後頭寫字，他就學著李娘子剛才研墨的手勢一圈一圈細細心心的研著墨錠。
??研上兩回，便連李井也發現了，這個孩子年紀雖小，定性卻強。研出來的墨色均均，墨汁也細膩。他看著喜歡了，便也讓他過來磨。然後一天給他寫上六個字，讓他自己背著記去。
??劉謙雖早聽阿爺講過，跟著李秀才做事是能認字的，但也沒想到李秀才如此便宜的便教他。興奮得當場就磕了十幾個頭過去，咚咚咚咚，磕著額頭都青了。
??不過，他雖得了李秀才的字，卻並不敢白天就一個勁地盯著這紙認。而是時時刻刻提著耳朵，主家要他做什麽他就做什麽。不叫的時候，他就悄沒聲兒的在李娘子身邊站著。
??一會兒看她舔嘴唇了，就去倒一碗水過來。
??一會兒看她困了，就過去給她捶肩。
??第一次這樣做的時候，都把時鎂逗樂了：“你這是來做書僮的呢？還是來做丫頭的？”
??小家夥臉脹了通紅，低頭訥訥道：“我……小的隻是看您似乎累了。在家我娘做活困的時候，我也這樣給v她捶的。”
??結果話才出口，時鎂一口水便全噴了出去，然後抱著肚子是笑著滾在了榻上。
??李井在旁邊屋聽到這頭笑成這樣，便也走了過來。聽時鎂說完來龍去脈後，也樂了。
??“你快別這樣叫她。她比你大不了幾歲，且當不了你娘呢。”
??兩個人一起調笑的下場就是把劉謙幹脆逗成了個大紅臉。可哪怕臊得都要鑽地下了，他也還是站在原地不動。
??李家的熏爐，前後花了六天就蓋好了。
??劉大工本來是說死不肯收錢的，他在這兒幹活的時候都看見了。自家孫子與其說是來這李家幹活的，還不如說是來這兒偷師的。
??李秀才並不正經教他，但一天六個字對於劉大工來說已經是極好的消息了。
??而且孫子每天跟著那李娘子，學裁紙、學研墨、這兩天又在學著怎麽給人倒茶。這些東西都不是花錢就能學上的東西。
??劉大工每天看著，心裏都和吃了蜜一樣。
??可他雖不想要錢，李家卻是不占他這個便宜的。最後劉大工隻得收下這個錢，卻是改天就又揀好些家裏自己曬的幹菜果幹柿餅之類的小東西送了來。
??這個時鎂倒是收了，可回去的時候卻又是讓他拉了好幾壇子的菜回去。
??結果兩家就這樣，你送一些過來，我又讓你再拿一些回去的交往裏，越來越熟。時鎂知道了劉家的人口，各人的來曆，甚至還知道了他家生意的傳承和困境。
??說實在的：“你家那個阿公，真不是個做生意的料。他來我家做了兩次活了，每次算錢都老實得隻收三分的利錢。那麽丁點，夠什麽的？除卻原料成本，想來也就是剛夠你家吃飯罷了。”
??下麵小田氏聽了也歎氣，然：“這是劉家的家風。公公家幾輩子都是這樣的。縱使賺得不足，卻是實心錢。況且我們都是莊戶人家，能吃飽已經是很好的日子了。”
??這思想境界？
??時鎂真是給他們跪了：“難不成，你們就沒想著把生意做得大一些。賣到縣城，甚至府城去？”
??小田氏一臉錯愕：“那怎麽可能？我們不過是村裏的土窯，雖做得實在，卻不夠精細。城裏人如何會瞧得上我們的土磚，能供著這十裏八村用就不錯了。”
??時鎂和她傷不起，晚上和李井鑽進被窩裏後，就和他吐槽。
??李井聽她說得也可樂：“那照你的意思呢？你若是這會子成了那劉大工，你打算怎麽振興家業？擴大產量，象你說的那樣，把磚賣到縣城府城嗎？”
??李井剛才說阿美這樣說時，都氣笑了。“你當那青磚是你做的饅頭點心啊，一輛車就能拉好多？拉到縣城去也天天有人要？別逗了，那青磚生意和別的不同。得家裏蓋房子才用得著？鄉下人家，十年八年不會動一下屋舍。有錢的人家就算是翻修下房子也得幾年功夫。咬緊牙關蓋一套，怎麽不得住上幾十年。這樣的生意，劉家能把族裏大半人家的嘴都糊住，已是極不錯了。”
??把生意做大？怎麽做？
??李井覺得這條路根本行不通！
??可時鎂卻是和他杠上了。
??打第二天起，便一個勁地拉了劉謙問他家燒磚的經過。
??劉謙雖小，卻是在窯上長大的孩子，做磚是個什麽步驟，他倒都知道。容易出什麽樣的事故，也都聽老人說過。
??時鎂想來想去，要想讓磚廠改變如今的狀況，唯一的辦法就是降低成本，降低賣價。
??一旦磚價不再象以前那樣高，那麽生意自然就來了。
??照現在的行情，一家人要蓋房子的話，普通院落得七八千塊磚。
??市價核下來，就是將近四十兩的銀錢。這數字對於普通人家來說，可說是太大了。
??但若是剩下一半呢？情況可就不同了。二十兩銀子如果能建一所新房的話，普通人家攢上五六年的錢就足夠蓋上一套了。但要讓價錢省一半，材料自然就要省得更多。
??時鎂心癢難捺，在屋子裏空屋造車地畫了十幾副圖後，又想去磚窯現場去看。
??李井見她這是癡磨了，也不管她。讓忠叔套上車，又讓劉謙陪著，便去了雙聯村。
??她來了以後，先去的自然是劉家。然後田氏知道她是想去窯上看看時，還十分訝異：“那地方髒著呢，娘子是個幹淨人，怎麽能去那地方？”
??時鎂扭頭看劉謙，劉謙是明白娘子這些日子在辛苦什麽的，當下便道：“阿奶，就讓我帶娘子去吧。娘子可是帶著好法子來的。若能成，咱家的窯廠可有救了。”
??田氏聽聞是這樣的事，自然也就不攔著了。隻是她到底不放心謙哥一個小孩子陪李娘子去，便親自去了。
??這個年代的製磚手藝，時鎂雖已經聽劉謙說過了。但怎麽說一萬句，都不如親眼看一遍來得震撼。挖得足有十米大的深坑裏，上百號的爺們挖土，過篩，引水，和泥。然後將泥餅一個個切成同樣尺寸的方塊後，放在木板子上晾曬，曬到半幹的時候才會進窯去燒。燒完後，再滿頭是汗地拉出來，一塊一塊整整齊齊地碼起來，等著有生意上門，再把它們賣出去。
??實在是辛苦得不能再辛苦的活！
??但現場看了一遍的時鎂，卻是心裏有數了。
??看完後，便回了劉家。
??等劉大工回來後，就把自己畫的幾張圖裏，挑出了三張遞給他：“以後，把你的磚模改成這個樣子。然後建房的時候，用這樣的方法來壘。這麽出來的房子會比我家如今蓋的那房子還結實，並且更加的保暖。絕對的春暖夏涼。”
??劉大工卻看著眼前這奇裏古怪的磚型，這東邊多出來一塊，西麵又少回來一塊，中間還多了一個眼。這東西，這東西能用？
??時鎂知道他不會馬上相信的，所以，她的打算是：“你先給我照這個樣子燒上兩萬件。我打算在山上尋個幽靜的地方蓋所別院呢。等我蓋好了，你就知道它的好處了。”
??這事時鎂之前和李井也提過，李井聽說她想在山裏尋個幽靜的地方住上一段時間，當下眼睛就亮了。所以這邊，時鎂一和劉家交接完圖紙訂金回去，他就扯著她一起上山去了。
??以前二人上山，是為了打獵采野物，所以轉的都是近利輕便的所在。
??可這次，卻是為了在山上尋上一處妙地，自然走的路徑就不一樣了。
??李井喜歡竹林，便想在東半坡那片有竹林的地方蓋上一處院落。可時鎂卻喜歡桃花的香氣，想在南三坡那邊的桃花林裏建上一間小屋。
??兩個人為此還爭起來了。
??最後的結果，就是李井惡狠狠地拍板定案：“今年先在桃林那邊給你蓋，明年再在竹林這邊給我蓋，怎麽樣？”
??這哪裏是商量！
??分明就是妥妥的讓步！
??時鎂最高興這樣被人寵了，當下抱見他就是一頓狠親。
??四下無人，李井被她起了意，便幹脆在這無人之所放肆了一回。
??不得不說，味道好極了。
??相攜下山時，兩個人一直拉著彼此的手，軟軟溫玉在心，那感覺真是神魂蕩漾。
??時鎂甚至在想：要是能懷孕的話，和這小子一口氣生上十個也是可以的。
??可結果，二人才從山上下來，遠遠地便看見李家的門口竟是又圍了足有半村子的人。
??李井剝開人群進入裏麵時，就見他家門口處麵，竟是停著一輛華麗無比的朱漆雙轅雙架馬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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