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月色很好，不是嗎
尺暮的心房猛地一收，渾身的血液在最後一句話都停止了。
??“什麽……”
??“如你所料，我既然抓到了白皓然，自然是因為這部分文件。”溫鶴舟微微一笑看她，“因為他在調查你父親的案件，很不巧暴露了自己，我順藤摸瓜，自然抓到了他。那份文件，遺漏了一張名單，和一封信。名單我想他應該藏在哪個角落裏，所以我還在盤問他。而那封信……和我文件的內容是完全不一樣的，純粹是我私人物品。雖然白皓然說是被他扔掉了，但是我知道，白皓然是一個很正直的人，畢竟他的父親也很正直。所以我想既然不見了，隻有一種可能，那就是在你的身上。”
??“……”她不說話了，這件事對她來說很難堪。
??溫鶴舟還是笑，眼底的光明明滅滅：“尺小姐，我的要求是，希望你把這封信還給我。”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她咬牙道。
??“是嗎。”
??溫鶴舟慢慢地靠近她，伸出手，輕撫發絲。
??“這對我來說，是很貴重的物品。尺小姐不是戀舊的人，何必一直留在身上呢，難道，你對我還……”
??“閉嘴。”她渾身起了雞皮疙瘩，下意識就想躲開——但她做不到，因為溫鶴舟的一隻手，已經纏上了她的腰，緊緊地捆住了她。
??她可活動的空間，很小，隻要往前靠一點點，她的唇，就能觸碰到他那挺拔的鼻尖。
??“尺暮，把這封信還給我。”他靠近她的耳畔，聲音低沉暗啞，帶了某種蠱惑，“我知道，你一定還藏著它。”
??“我沒有。”她倔強起來，似乎隻要承認了，就承認某種連自己都不肯承認的東西。
??她確實一直都藏著這封信。
??這是她三年來埋在心底的秘密，除了白皓然，沒有任何人知道。她做不到談笑風生地說起當年，一切都是因為……
??她還沒有完全放下這個人。
??盡管她對他遺留的感情很少，很少。但她還是沒有放下，這是一個她無法回避的事實。
??聞言，溫鶴舟臉上露一個淺淺的笑意，男人本就容貌清雅俊俏，這麽一笑，眼波流轉間，竟讓那皎潔的月光也黯然失色幾分。
??他換了一個話題。
??“你還記得你當年給我的第一封信，那封信裏的內容嗎？”他問。
??“我不記得了。”
??“但我還記得。”
??溫鶴舟說，忽地，他伸出一雙白皙修長的手，緩慢地掠過她的臉龐，將幾縷被晚風吹散的發絲挽於耳後，這套動作行雲流水，甚至尺暮都還沒反應過來。他靠得極近，溫熱的呼吸噴灑在她的臉上，她可以聞到那股寡淡的鬆柏香。
??溫鶴舟的眼眸如同深不見底的深淵，裏麵翻滾著難辨真假的情意，但他的聲音又是那麽溫柔似水，輕柔得像一場夢。
??“我還記得你給我這封信時，和我說，你很喜歡我，喜歡我很多年，對嗎？”
??對上他的眼眸，尺暮的表情終於有了鬆動，心跳也不能免俗地落了幾拍。
??外麵的月光灑進來，蕩漾在他幽深的眼眸中，他的聲音帶了某種誘人的魔力：“如果我說，我也是呢？”
??尺暮隻覺得大腦一片渾濁，像一團理不清還亂的線團，她心神俱亂地想移開視線，但卻不知道為何沒有成功。
??此時溫鶴舟那墨黑色的雙眸像窗外那深沉的大海，她沉溺在其中。
??她胡亂地找組織語言：“你什麽意思？”
??溫鶴舟深凝著她，最後還是開口：“尺暮，我也喜歡你，喜歡了你很多年。”
??他是一個不會說情話的男人。
??換句話來說，他不擅長煽情，不擅長說女孩子愛聽的話。尺暮自認自己在溫鶴舟麵前已經做到如佛祖般鎮定自若了，但現在麵對這樣的溫鶴舟，她才發現自己根本不能免俗，自己的道行還是太淺了。
??被這樣一個優秀得不可逼視，長相又清雋俊雅的男人溫柔地看著自己，告訴自己他喜歡你，而且喜歡了你很多年。
??對她來說，即使是活了兩世，也是頭一回。
??如果說是之前對她霸道不講理的溫鶴舟，她還能做到理性地周旋，她還能保持鎮定，但現在這回完全麵對這麽直接的表白，她完全做不到理性和冷靜。
??可……
??尺暮強撐著和他對視，說：“我已經不是以前的我了，可能你了解現在的我後，不會有那麽喜歡也不一定。我需要時間了解你，你也需要時間來了解我，不是嗎？”她有些莫名的心虛，飛快地又補了一句：“婚姻，不是兒戲。”
??婚姻不是兒戲，尺暮在心裏給自己重複了一次。
??連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
??溫鶴舟沉默了，深邃的眼眸就這樣定定地看她，尺暮被這樣的眼神看得心虛，正要繼續開口，這時眼前忽然一暗。
??他捂住了她的眼，少頃，一個微涼濕潤的吻，落在她的額頭上。
??她渾身一僵。
??這個反應取悅了他，一雙好看的眉眼彎了彎，原先寡淡的笑意，第一次蔓延進了眼底。他略一低頭，溫熱的呼吸噴灑在她耳畔，溫鶴舟的聲音清冽動聽：“你想了解我，三年恐怕是不夠的。你能給自己多久時間？一天？一個月？還是一年？還是……一輩子？”
??尺暮說不出話，這個問題，她無法回答。
??溫鶴舟的目光落到她臉上，莞爾：“今晚的月色很好，不是嗎？”
??他鬆開了手，那麽認真，又那麽近地看這她。忽如起來的黑暗消去後，尺暮猝不及防地撞進這雙深不可測的黑眸中，這一瞬間，她的心也隨之沉淪。
??像墜落進無盡的深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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