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病秧子

  一張小桌子，兩張小板凳，周氏就開始了教學，是按照教宋恒的進度來的。


  ??一開始還擔心班妱跟不上，不過讓周氏驚訝的是班妱竟然認識字。


  ??“你上過學？”


  ??班妱搖頭，垂著頭不說話了。


  ??她是和大哥還有滿倉學的認字。


  ??人牙子說不能說起以前家裏的事，會被砍斷手腳的。


  ??她不願說周氏也不再問，隻寫了他們不認識的字交給他們，教完了五個大字然後再讓他們自己寫，家裏雖然過得比村裏人要好些，但是也沒有多餘的錢買昂貴的宣紙讓他們浪費，寫字用的不過是買來的便宜的草紙。


  ??兩個筆還拿不穩的孩子認真練字，周氏就在一旁做活。


  ??家裏雖有良田幾十畝收租子，但是也耐不住兒子隔三差五要用好藥養著身體，為了補貼家用她從鎮上接了繡活。


  ??“阿娘做的繡活真好看。”


  ??周氏含笑：“想學嗎，阿娘交給你。”


  ??“好呀。”


  ??班妱長得好看，笑起來露出來唇角的兩個小梨渦，甚是惹人喜歡。


  ??周氏忍不住摸了摸她的頭頂。


  ??宋恒看在眼裏，小臉上寫滿了鄙夷和不屑。


  ??馬屁精。


  ??把兒子的表情看在眼裏，周氏含笑：“學累了吧，妱兒帶胖胖出去玩一會兒，回來再學。”


  ??班妱麵上滿是喜色，脆生生應了一聲，不等宋恒說什麽，拽著他出了門。


  ??剛一消失在周氏的視線裏手被甩開了。


  ??宋恒一臉憤懣瞪著她：“別碰我。”


  ??作勢就要回去，但是想到阿娘期盼他和村裏孩子一起去玩的眼神，還是換了方向，低著頭往外麵走去。


  ??“胖胖，你去哪兒，等等姐姐。”


  ??又叫他小名，真討厭。


  ??“這不是小病秧子和他的童養媳嗎。”


  ??前方不遠處突然竄出來一群男孩子，七八歲的年紀，挽著褲腿光著膀子，有的手裏還提著一條魚，用草穿了魚鰓提著，足足有他們小腿長短。


  ??聽著他們的稱呼宋恒的臉色當即白了幾分，握緊了身側的衣服，站在那裏不敢動彈了。


  ??男孩見狀卻更變本加厲，搡了一把宋恒的肩膀：“跟你說話呢，小病秧子。”


  ??宋恒身體本來就瘦弱，比同齡孩子還要矮上幾分，哪裏受得住這一搡，徑直往後倒退幾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哈哈哈，看他那慫樣，真好玩。”


  ??“他這樣以後指定娶不到媳婦，怪不得她娘給他買童養媳呢。”


  ??一群人哄笑一片，宋恒的臉色又白了幾分，都快要哭出來了。


  ??“小病秧子這是幹什麽去……啊！”


  ??剛剛推人的男孩還沒把話說完，突然尖叫一聲。


  ??腦袋上劇烈的疼痛打斷了他的話，疼得他當即扔掉了手裏的魚捂住了腦袋，觸手一片黏膩，拿開一看臉色登時大變：“流血了！”


  ??班妱手裏掂著一塊石頭，嘲笑道：“被砸一下就流血了，我看你才是病秧子吧。”


  ??“死丫頭，竟然敢打我們老大！”男孩的跟班們咋呼了起來，“看我們怎麽收拾你。”


  ??“誰讓他欺負胖胖了，該打。”


  ??班妱也不怕，挺著胸脯瞪著他們：“你們恃強淩弱，以多欺少，算什麽男人。”


  ??一群男生被她吼住了，他們從小在村裏野慣了，也沒讀過書，聽著她大道理一句一句的，說著他們根本聽不懂的話，莫名覺得矮了幾分。


  ??“我……我就是推了他一下，你可是把我的腦袋都砸破了。”


  ??“我就是砸了一下，誰知道你腦袋這麽不禁砸，況且是你們先辱罵胖胖在先。”


  ??“你……”


  ??“你什麽你，男子漢大丈夫敢做不敢當啊。”


  ??“誰說我們不敢當了！”


  ??“那你們就是承認欺負胖胖了。”


  ??“我……我們……”


  ??班妱和一群人據理力爭著，顯然已經占了上風。


  ??宋恒默默從地上爬起來，打了打身上的土，心裏暗暗罵了一句：“蠢貨。”然後轉身回去了。


  ??他要去和阿娘說班妱在和別人打架，讓阿娘把她趕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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