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7 施粥
中午還沒到虞高就回來了，說消息都傳了出去，那些難民都已經聽說了，如今都圍在有糧鋪子和百果鋪外麵，等著吃飯。
他說的倒是實話，因為班妱在房間裏都已經聽見外麵的吵鬧聲了。
而班妱也沒閑著，虞高幫著燒火她便做飯，一共蒸了好幾鍋米飯，還熬了粥，最後還炒了一袋麵粉，把家裏大大小小的大盆和木桶都裝得滿滿的。
十二盡管十分不讚同班妱以身犯險，但還是跟著幫了不少忙。
“去把門打開吧。”班妱吩咐。
十二蹙眉：“外麵那群人個個跟餓狼似的，門一開他們指定瘋似地衝進來。”
“不會的。”虞高說道，“我已經跟他們說好了。”
班妱疑惑：“你如何跟他們說的？”
虞高卻看著班妱淡淡一笑：“姑娘且信我便是。”
他的笑容太過自信，班妱還真的信了他的，看向十二：“去開門吧。”
十二猶豫片刻，直到班妱看過去才去開了大門。
門一打開外麵吵吵嚷嚷的聲音瞬間小了下來，班妱也被眼前的一幕驚呆了，所有人竟然在大街上排起了長隊。
十二已經拔出劍準備隨時關門，看見這一情況也不由愣了一下。
聞到飯香所有人的眼睛都直了，恨不得衝上來搶了吃，但還是忍了下來，隻眼巴巴看著班妱。
班妱回神，趕緊說道：“來來來，每人一碗粥一碗米飯，外加一碗炒麵粉，這是一天的飯食，明日這時候發明日的，災情結束之前大家每日都可以來這裏領吃的。”
一邊說著班妱已經開始給他們盛米飯，十二跟在旁邊盛粥，虞高在給他們分炒麵粉，也不知道虞高說了什麽，他們十分井然有序，每個人都沉默著也不吵鬧，直到拿到吃的這才十分感激地道一聲謝謝，便去一旁狼吞虎咽吃了起來。
用了不到一個時辰終於把所有的食物都派發完了。
“謝謝姑娘，您真是心地善良的活菩薩。”
“姑娘的大恩大德我們無以為報，我們願意給姑娘當牛做馬，隻要姑娘日後給口吃的就行。”
“就是，姑娘收下我們吧，我們可以給姑娘幹活。”
“若是跟了姑娘我們日後也不用挨餓了，姑娘就行行好吧，什麽髒活累活我們都能幹，賣身契也可以簽。”
一有人起頭所有人都開始求了起來，大街上又變得嘈雜起來。
“靜一靜！”十二冷著臉沉聲說道，卻不管用，隻好拿過木盆重重敲了兩下，沉悶的敲擊聲終於讓人群靜了下來。
班妱：“我知道大家在擔心什麽，無非是怕日後災情結束了沒有吃的。”
“這個我已經替大家想好了，我手下有幾百畝果樹，而且還有擴種的打算，若是大家不嫌棄可以給我打工，這開荒種樹需要不少人力，等大家攢夠了回鄉的錢便可以來去自如，不需要給我當牛做馬。”
“況且我下一步打算去陳州發展，到時說不定還要鄉親們的幫助，隻希望到時鄉親們不要罵我是無利不起早的奸商才好。”
人群中響起此起彼伏的感激聲，不絕於耳。
一旁的虞高看著班妱紅了眼眶，雙手緊緊握在身側，感激之情無以言表。
如今給口飯吃都已經是大恩，姑娘竟然還能保全他們為人的尊嚴。
等著人群慢慢安靜下來，班妱含笑：“今日大家先委屈露宿一晚，明日有力氣的隨我去取木頭搭建臨時住所，後日晚上大家就有地方睡了。”
在一片歡呼聲中，班妱讓十二關上了大門。
“主子打算在哪兒建臨時收容所？”
“之前不是讓梁掌櫃買了一處大宅子準備建倉庫嗎，如今那處空著，正好派得上用場。”
說著班妱看向虞高：“你既然能說動他們井然有序等著施粥，這組織建造收容所的事一定也不在話下吧？”
虞高赧然一笑：“讓姑娘看笑話了，若是我能派得上用場自然十分樂意替姑娘一試。”
他那張枯瘦的臉頰笑起來有些嚇人，班妱點了頭便移開了視線：“那明日就交給你了，時間不早了，回去休息吧。”
虞高看著她回了房間，這才急忙去自己的房間看妹妹。
第二日一早虞高就出了門，班妱剛起床，聽見十二的稟報往外看了一眼。
天還沒亮呢。
“他妹妹呢？”
“背著去了，說不想給我們添麻煩。”
班妱沉默了一會兒：“明日讓他把孩子交給猴頭照顧，那小子最會哄孩子了。”
十二頷首，想到什麽頓了頓。
見她欲言又止的模樣班妱便示意：“說。”
“昨日我們施粥的事都傳遍了。”
“然後呢？”
城裏富商不少，沒走的也不在少數，既然沒走自然是有萬全的準備，庫中的存糧定然也不少，不知道聽說了昨日她在街上的那番話後會作何反應。
若是他們此時也出來施粥，說不定會得到一批不要錢的賣身仆從，就看他們敢不敢用手裏固定的糧食來冒險了。
十二看著她：“那些商人精著呢，買幾個帶賣身契的勞力才多少錢，糧食如今比金子還貴重，他們才不敢以身涉險，都等著看您的笑話呢。”
班妱被她這陰陽怪氣的語氣逗笑了：“你也在看我笑話吧。”
“我可不敢。”
班妱但笑不語。
她跟那些商人不一樣，因為她有滿倉，糧食不是她所擔心的問題，她擔心的是這災情何時能控製得住，果樹到底被禍害成什麽樣子了。
“城外什麽情況了？”
聽到此處十二笑了：“那位城守也是為人才，您猜他想出來個什麽法子？”
班妱搖頭，十二繼續說道：“他沒有糧食，卻心係外麵那些難民，不能把他們放進城便想出來一個法子，讓難民去捉蝗蟲，他支了幾口鍋在城外給他們免費炸，據說為了安撫難民的情緒每天跟著難民一起吃炸蝗蟲，真是位狠人。”
“也是位了不起的將軍。”班妱感慨。
頓了頓，突然轉了話鋒：“你說……”
十二好似已經猜測她的意圖，趕緊說道：“您又想折騰什麽，如今這一百多的難民已經夠讓人焦頭爛額了，外麵可是成千上萬的難民，您怎麽救？”
班妱笑了：“讓你說的我好像那沒頭腦的大善人。”
“可不就是嗎。”
“別這樣說，我可沒這麽高尚，我隻是一個有利可圖的商人，救助城裏這些難民隻是因為他們日後可以幫我開荒種果樹，你以為我會讓白花花的糧食打水漂啊。”
“再說了，我方才想說的提議是見見這位城守將軍，說不定能商量出來治理災情的法子，而且我們城內的人也不能整天吃大米飯，外麵的人也不能整天吃油炸蝗蟲，偶爾交換一下換換夥食也不是不可以，互惠互利而已。”
十二暗暗翻了一個白眼，嘀咕道：“口是心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