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9 生機
班妱把自己過來的目的表明了，段立十分激動。
“我代表城外的難民替班老板道謝。”
說著就要站起來，班妱趕緊把人按下：“段將軍不必客氣，我也是為了自己的利益。”
段立怔然：“班姑娘想要何等報酬？”
“我不要報酬，我隻是想盡快解決災情，我的果樹耽誤不得。”
說著頓了頓：“不知道段將軍對於這次災情有何解決的法子？”
段立歎息：“大夏從未有過如此嚴重的蝗災，更沒有留下有效的應對法子，我尋訪了幾位年長的老者，卻都沒有給出具體方法，如今已是晚秋，冬日將至，北方冬日酷寒，想必一到冬日那些蝗蟲也就能死了。”
“可蝗蟲會留下蟲卵，蟄伏一個冬日第二年又會卷土重來。”班妱說道。
段立麵色沉重：“近日來我查閱了許多這方麵的書籍，卻也找到了一些可以緩解的法子，隻不過現在難民是最棘手問題，除非朝廷先把他們穩定下來，不然有再好的治災法子都實行不了。”
班妱沉吟了片刻：“城外難民多少？”
“每日都有餓死的，還有不斷湧入的，少計八千。”
八千……
班妱在心裏粗略算了一下：“我出六百石糧食，估計能維持他們半個月生計，我們在這半個月內必須想好治理蝗災的法子，若是半個月後朝廷的救濟糧還未到……我再出糧食。”
“老板……”梁掌櫃剛長張了口班妱淩厲的眼神便掃了過來，到了嘴邊的話生生忍了回去。
段立驚訝，白以為班妱所說的幫忙隻是施一頓兩頓的粥給城外的難民，卻不想她竟然直接拿出六百石糧食。
因為太驚訝，段立問出來一個不可挽回的傻問題：“班姑娘說了可算數？”
班妱笑了：“自然不敢跟段將軍開玩笑，明日我便把糧食給段將軍送來。”
段立蹭一下站了起來，鄭重其事做了一個揖：“班姑娘大恩大德我段某替城外的難民說聲謝謝。”
班妱連忙把人扶起來：“我都說是為了自己的利益，段將軍可別把我想得多高尚，倒是讓我不好意思了。”
“班姑娘慷慨解囊卻如此謙虛。”
班妱無奈：“蝗災在來年春天若是還解決不了，我那幾百畝果樹便要晚結一年果，這一年的果子何止那六百石糧食能抵得了的，段將軍真的是高抬我了，我是商人，終歸是自己的利益最大。”
“我隻是希望段將軍穩定下來外麵的難民，帶我出去看看外麵的災情如何了。”
段立頷首：“好，段某定會保護班姑娘的安全。”
班妱就此告辭，出來瞭望樓，站在城牆上往外看了一眼，本以為會是烏泱泱的一群人擠在城門下等著進城的機會，卻不想一眼看去並沒有看見多少人，隻有一些老人和幼童靠坐在城牆下麵。
班妱疑惑，就聽段立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年輕的的男人女人都去地裏捉蝗蟲了。”
班妱明了，又往前探了探身子，果然看見城下正支著四五口油鍋。
“還是段將軍的法子厲害。”
段立倒是不好意思了：“跟班姑娘比起來真是相形見絀。”
班妱又問了一些城外的情況，這才帶著梁掌櫃和十二離開。
一辭別了段立，梁掌櫃便忍不住了。
“老板糊塗了，有糧鋪子才剛建立不久，哪裏有六百石糧食？”
班妱淡笑：“放心，我有秘密糧倉。”
見梁掌櫃還想說什麽，班妱打住他：“這不是梁掌櫃擔心的問題，如今天災緊迫，盡早想出法子解決現下的問題才能早日東山再起，若是一直保守著那一點糧食，災情何時才能結束？我們的果樹多耽擱一天都是損失，您也是做生意的，應該明白其中道理。”
梁掌櫃無話可說，若是論眼光長遠，他真的不如這個十六歲的孩子。
第二日班妱便把糧食給段立送去了，足足拉了好幾趟，從有糧鋪子到城門一段路吸引了不少眼球，做生意的都說有糧鋪子的老板瘋了，而平民百姓心裏卻多了一層心安，有如此慷慨的大老板在，若是有一天他們家裏的存糧也吃完了，或許還能指望她多活幾天。
一時之間“班妱”這個名字在申城傳遍了大街小巷，提起最多的無不是讚賞之言。
第三日，段立征用了城裏能用得上的木頭，在變天之前學著班妱在城外搭建起了臨時住所，讓難民有了躲雨的地方，有了吃的又有了住的地方，難民倒是穩定了下來，段立便帶著班妱出了城，除了十二還有段立安排的三個武功高強的守衛，一行六人直奔山上而去。
到了種植果樹的山頭，一眼望去哪裏還有一點綠意，所有果樹都沒了皮，露出裏麵半百的枝幹，活像是森森白骨，不知道是蝗蟲吃的還是餓急的難民扒去充饑了。
班妱翻身下馬，看了幾顆樹苗，已經沒有救活的希望了，如今蝗蟲一日不除，她的果樹便不能拔掉重種。
班妱昨晚跟滿倉請教了治理蝗蟲的辦法，他倒是給了好幾個解決法子，第一個法子便是段立想到的法子，吃。
其次是放養鳥獸類家禽捕食蝗蟲，還有就是塹砍掩埋和火燒法，不過這些法子不能根治蟲卵問題，所以隻有最後一個法子，用藥。
然而滿倉說他們科技落後，估計等他們研製出來殺蟲卵而不對農作物有害的藥物估計還得等些時日。
班妱一天也不想等，便求了滿倉給她殺蟲卵的藥物，滿倉說沒有權限一下給她這麽多，得向上級申請權限，現在正好有了答複，滿倉說藥物已經準備好了。
段立見她發呆以為她在為損失傷神，便安慰道：“等蝗災解決了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班妱回神：“段將軍相信我嗎？”
她還在因為滿倉的回複而興奮不已，秋水般的眸子裏閃耀著光芒，段立看得一怔，還沒反應過過來她的問題便已經點了頭，回過神來後直覺得羞臊難堪，卻還要強裝淡定。
紅著耳根問道：“班姑娘是想到辦法了？”
班妱頷首笑道：“沒錯，可以根治蝗災的辦法。”
周邊一片荒蕪，她的笑容卻像是突然給了這片死氣沉沉的大地生機，一切好像都活了過來，有什麽東西好似在悄悄生根發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