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 心機

  穆錦聞跟著班妱進了她的房間,宋恒自然也跟了過去。


  班妱把剛剛出去所見都跟穆錦聞說了,甚至還說了自己種植毛梨子的計劃,兩人之間儼然是無話不說。


  宋恒就在一旁聽著,也不說話,隻是袖口遮住的手緊緊攥在一起,直到穆錦聞離開。


  班妱把人送走,回頭就迎上一雙滿是幽怨的眸子,心裏暗叫一聲不好。


  “生氣了?”


  宋恒直直盯著她看,十分誠懇地點了頭。


  “你為何與他如此親密?”


  “……必須要解釋?”


  宋恒:“我不喜歡他。”


  班妱:“他也不喜歡你。”


  班妱認真看著他:“我不能阻止你喜歡我,但是你也別因為你的情緒幹擾我的人際往來。”


  宋恒怔然,把她眸子裏嚴肅看了進去,喜悅突然爬上了眉梢。


  “真的?”


  “什麽真的?”


  “不阻止我喜歡你。”


  班妱頷首。


  這幾日她也想通了,反正改變不了他的想法,不如順著他的意思,他也不過是一時興起,還不懂什麽是喜歡,等長大了過了這個新鮮勁自然就放下了。


  “不過我有一個條件,不能對任何人說,更不能在人前表露出來你的心思。”


  宋恒眼睛格外亮,望著他眼神裏的熱切,班妱莫名有一種自己給自己挖坑的錯覺。


  “妱兒承認了就不要反悔。”


  班妱有幾分無奈:“我在你心裏就是如此不講信用之人?”


  “自然不是。”


  “那不就得了,你想要如何我也依著你了,這下不用整日黏著我了吧。”


  宋恒微怔,麵上的笑容不變:“若是妱兒不喜歡我跟在身邊,那我便回去了。”


  本來班妱的意思是讓他回去讀書,不要整日跟在她的身邊浪費時間,不想他誤會了意思,那表情委屈巴巴地可憐極了,就連臉上的笑容也好似在強裝微笑。


  見他轉身要走,班妱連忙說道:“我沒有不喜歡你跟著……”


  “那我留下來陪你。”


  班妱:“……”


  她隻是想解釋,並沒有讓他繼續留下來的意思。


  宋恒重新坐下來,嘴角壓著得逞的笑意。


  當天晚上班妱跟滿倉討教了一下種植毛梨子的方法,第二日一早就行動了起來。


  先去跟農民商量了租地,果然如她想的那樣,一聽她是外地來的都不願意把地租給她,不過一說出來自己的條件很多人都動搖了,隻不過田地對他們來說太重要了,他們不敢隨意同意,說見著糧食才簽字畫押。


  忙活了一天,班妱和百姓口頭上達成了協議,隻要糧食從京城運過來就跟她簽租地契約。


  穆錦聞和宋恒全程跟在身後,自始至終都沒有岔話,看著她一個人跟農戶們談條件。


  穆錦聞看著如此獨立的妹妹除了驕傲,還有心疼。


  若是爹娘沒出事,她應該是無憂無慮的大小姐,這時候或許已經擇了一門家世不錯的人家為人妻為人母,安心做著闊夫人,而不是為了生計拋頭露麵。


  如此想著不悅看了一眼宋恒,心裏暗暗罵了一聲:無能。


  許是他眼神中的嫌棄太過明顯,看得宋恒眉頭緊蹙,剛要說話被班妱攔住了。


  “大哥明日要回京了麽?”


  今日一早錦衣衛在說此事,她聽了一耳朵。


  穆錦聞視線從宋恒身上移開,含笑看向班妱:“京中有急事。”


  “我讓李創留下來,有什麽事你吩咐他。”


  “使不得。”班妱急道,“我一小小商女哪裏敢支使同知大人。”


  李創含笑:“班姑娘客氣了,您有什麽事盡管吩咐,小的給您當牛做馬。”


  班妱態度堅決,她哪裏敢指使堂堂指揮使同知。


  穆錦聞不想強迫她,便改了主意,同意留兩名錦衣衛保護她。


  “知府跑路,延州又遭此一難,群眾惶惶不安,隻靠巡撫一人怕是鎮不住局麵,屆時難免會有刁民滋事,留下兩人我也放心。”


  既然如此班妱隻好應了下來。


  “我回京後自會與皇上稟明延州情況,這本就不是你的責任,別太過度關心,生意上的事忙完了就回去。”


  班妱頷首:“有一事我想請大哥幫忙。”


  “嬌嬌直說。”


  班妱看了一眼宋恒,說道:“麻煩大哥把他帶回去,離京數日,他的學業不能再耽擱了。”


  穆錦聞還沒說話,宋恒就說道:“穆大人有急事回京,自然是騎馬日夜兼程,我馬術不好,怕是會耽擱穆大人行程。”


  “不耽擱。”穆錦聞說道。


  班妱本來沒有多想,宋恒一說倒覺得不合適了:“還是改日讓十二送他回去好了,不耽擱大哥了。”


  “嬌嬌與我客氣了,若是不放心,我讓李創用馬車親自護送他回京。”


  班妱猶豫了。


  宋恒著急了。


  回去客棧房間,班妱剛換了衣服,房門被人敲響了。


  “進。”


  宋恒推門而進,班妱疑惑:“不是讓你去收拾行李嗎?”


  “身體突然不適,你幫我收拾。”


  班妱蹙眉:“哪裏不適?”


  說著兩步到了跟前,伸手探向他的額頭。


  宋恒垂首配合著她的動作,語氣淡淡,略顯虛弱:“胸腔不適。”


  班妱視線落在他的胸口,想到什麽眉心緊蹙:“莫不是被砸後遺症。”


  “你快去房間休息,我讓十二去大夫。”


  宋恒想攔住她,手指卻隻觸碰到她的衣袖,人已經風風火火出去了。


  外麵她吩咐十二的聲音傳來,宋恒眼中笑意一閃而過。


  大夫很快就來了,給宋恒看診了一番,卻什麽也沒瞧不出來,隻好又問了一遍:“病人哪裏不適?”


  “胸悶。”宋恒眼睛都不眨地說道。


  大夫眉頭微蹙,心裏直犯嘀咕:明明脈象穩定,不像有病呀。


  “病人身體並無大礙,隻是長期憂鬱積壓導致的胸悶氣短,開些安神藥便可。”


  班妱鬆了一口氣:“此病可耽擱遠行趕路?”


  大夫剛要搖頭,宋恒突然出聲:“我胸腔確實有些不適,或許是外傷,大夫不妨在給我瞧瞧。”


  大夫搖頭:“你受傷時我都瞧過了,你身上沒有……”


  “大夫給我看診,要脫衣裳,妱兒還是出去為好。”


  班妱掃了一眼他的衣襟,麵上一燙,趕緊轉身離開,還順便關上了門。


  等房門再次打開時,大夫一臉心事走了出來,班妱心裏頓時咯噔一聲,就聽大夫說道:“病人受傷時胸口受到重物擊中,傷勢……雖不嚴重,但是近日還是不要趕路得好,我已經把藥給了病人,這便告辭了。”


  不等班妱再問什麽便急匆匆離開了,那背影活像是後麵有人在追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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