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 布局
“哥，你……殿下說的是真的嗎？”
斐蓮兒滿麵愁容的看著斐平飛。
“我……”
斐平飛很想說不是，但在他妹妹麵前，他沒臉撒這個謊，隻得頹然的點點頭。
斐蓮兒看著自己的哥哥，皺著秀眉，再看向座上的四皇子，她想為哥哥求情，但自己剛剛犯錯才被洛天涯原諒，現在她實在不知道如何開口。
但斐平飛到底還是自己的哥哥，斐蓮兒剛剛要打算跪地向洛天涯求情，卻感覺一股莫名的力量托住自己，使自己無法跪倒。
“你在我麵前，永遠不用下跪，這是我對你的承諾，今生有效。”
洛天涯起身走到斐蓮兒身前，將她的身子扶直，輕輕抱在懷裏，斐蓮兒低著頭，麵色通紅不敢抬頭瞧他。
“蓮兒，你不用求他，不就一條命嗎，大不了我給他！”斐平飛見自家妹子被仇人抱著，氣的牙癢癢。
“哥！”斐蓮兒忍不住出聲白了他一眼，她這個哥哥真是一點都不讓她省心。
“行了，”洛天涯現在香玉在懷，心情大好，斐平飛這個工具人也就沒了作用了。
“斐平飛私闖皇宮，但念你是皇親國戚，就免除死罪，不過活罪還是少不了的，將他關進禦膳房的柴房，禁閉三天。”
從死罪到禁閉三天，洛天涯倒是十分給斐蓮兒麵子，當然他開始就沒打算處死斐平飛，以斐平飛的實力，他在皇宮內的一舉一動，洛天涯都一清二楚，隻是懶得管罷了，這次實在鬧大了才將他抓來。
斐平飛雖然仍不服氣，但想著好歹能活命加上自家妹子不斷給他打眼色，他隻好任由著護衛將他押走。
斐平飛這個礙事的走了以後，洛天涯屏退下人，又在皇子妃的寢宮內待了好一會，與斐蓮兒說著隻有兩個人聽到的情話和趣事，將她逗得滿臉通紅，羞得無地自容。
斐蓮兒趴在桌子上，腦袋枕著四皇子的手臂，側著臉看著窗外的飛過的鳥兒，黃昏，柔順的夕陽落在她身上，格外溫暖，女孩眯著眼，像一隻慵懶的貓咪，輕輕問道：
“殿下今天為何突然對我這麽好啊，明明以前都……”女孩欲言又止。
洛天涯沒有接話，反問道：“今天開心嗎？”
斐蓮兒原本褪下的紅暈再次爬上臉頰，“開心，就和做夢一樣，真怕我一睜眼這一切都成了泡影……”
洛天涯輕輕扶著她的秀發，聽到她的話，手上動作不禁一頓，不過很快掩飾過去，他柔聲道：
“不會的，我以後一有空就來陪你，讓你永遠這麽開開心心的，好嗎？”
“嗯……”
女孩發出淡淡的鼻音應著，洛天涯低頭一看，嘴角忍不住輕輕翹起，斐蓮兒竟然趴在他的胳膊上睡著了。
洛天涯沒有起身，而是等到女孩睡熟了再緩緩將她抱到床上，輕輕的蓋好被子。
叫來一旁服侍的宮女道：“好好照看皇子妃，明白嗎？”
那宮女也是宮中老人，一直跟在斐蓮兒身邊，自然毫不猶豫的跪在地上點頭稱是。
見四皇子要走，宮女突然抬頭看著他，有些緊張的問道：“殿，殿下今晚不在這歇息嗎？”
洛天涯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宮女立馬低下了頭，不敢多言。
“本皇子還有些事要處理，你做好自己的事，不要多管！”
洛天涯丟下一句便起身離開了寢宮。
待四皇子走後， 宮女還是有些驚訝的看著他的背影，若是以前的四皇子恐怕連個多餘的眼神都不會給她，現在竟然還特意解釋了一句。
她忍不住看向床上熟睡的女子，心中忍不住為她的主子感到高興，四皇子對皇子妃真的不一樣了。
洛天涯離開皇子妃寢宮後沒有去別的地方，而是徑直來到了禦膳廚的柴房。
本來坐在木床上的斐平飛看到四皇子後，立刻嚇得起身，退到角落，背靠著柴堆眼神警惕的盯著洛天涯，似乎在防備什麽洪水猛獸一般。
“你……你要幹什麽，你說過留我一命的。”
如今柴房裏隻有四皇子與斐平飛兩人，妹妹不在，斐平飛反而慫了不少，以為洛天涯反悔要來殺他。
洛天涯看著他的樣子，輕輕搖了搖頭，也不和他廢話，從胸前解下一枚胸墜，遞到斐平飛的麵前。
斐平飛不明所以，但還是接過胸墜，定睛一看，是半枚玉錢製成的掛飾，可以說平凡之極，這樣普通之物一般絕不可能給皇子，更別說作為貼身飾物。
但斐平飛見到這個小小的玉錢，眼神瞬間凝固了，玉錢上的花紋已經被磨損了大半，顯然已經是佩戴了許久，但斐平飛依舊一眼就認出了這半枚玉錢。
“是你，當年那個.……”斐平飛張大著嘴巴，呆呆的望著四皇子，眼裏滿是驚色與難以置信。
陳舊的記憶隨著這枚玉錢如潮水般，湧回斐平飛的腦海裏。
“為什麽！為什麽？你為什麽要殺了我爹，滅了斐家，明明當年我們.……”斐平飛情緒崩潰的癱坐在地上，淚水不住的留下來，他想不通，他無法理解，記憶裏的一幕幕與現實的反差深深的刺痛了他的心。
洛天涯看著地上的斐平飛，抿了抿嘴唇，“你父親，不是我殺的，我趕去的時候，已經晚了。”
雖然斐平飛的父親不是他殺的，但對方的死，卻與他有關，這也是他一直不敢同斐蓮兒說出真相的原因。
“可是.……”斐平飛哭喪著臉，坐在地上還想說著什麽，但看著洛天涯身上皇子袍，終究還是什麽也說不出來。
對方貴為皇子，而他現在已經是家破人亡的孤魂野鬼，對方沒必要騙他。
“節哀。”
洛天涯在他身邊的柴堆坐下，一如十幾年前，三人並排坐在山坡上那般。
斐平飛平複了情緒，看著身旁的洛天涯，先前對他的恐懼與仇恨此時已經消散了不少。
“你的眼睛好了？”斐平飛起身悶悶的坐到四皇子身邊，看著他紫色的眼瞳忍不住問道。
洛天涯點點頭，“我回歸皇室後，有高人替我治好了眼睛。”
當年洛天涯初次遇到他們時，雙目受了重傷，一度失明，是斐蓮兒將他救回家的，斐家暫時收留了他，讓他養傷，可洛天涯自小性格孤僻怪異，斐家的晚輩都對他極不友好，給他起外號便是小瞎子，每次他被其餘頑童欺負時，都是斐蓮兒替他解圍。
日子一天天過去，斐蓮兒就想他黑暗的世界裏的一道光，照亮了他前行的路。
洛天涯一直很感激這個小女孩，他很想看看女孩的樣子，將她記在心裏，但他卻什麽都看不見。
後來，小瞎子消失了，消失的很突然，沒有和任何人打招呼。
十幾年後，斐家突然收到一份詔書，是皇帝的賜婚，賜婚的對象正是斐蓮兒，年芳雙十的斐蓮兒是方圓最有名的大家閨秀，但想和皇室攀親，還遠遠不夠格，誰也想不通皇帝為何會下這樣一道旨意。
但皇命難為，斐家隻好讓斐蓮兒風風光光的嫁入皇家，而嫁給的正是當時聲名狼藉的四皇子，洛天涯。
……
“你為何不好好對待蓮兒，你知道當初蓮兒知道你失蹤了有多擔心你嗎？！”斐平飛看著洛天涯質問道。
“我沒有……”四皇子的語氣第一次如此的沒底氣。
成親幾年來，他隻與斐蓮兒見過幾麵，甚至連大婚之夜也沒能留在婚房內，這樣的丈夫，實在說不上好。
斐平飛死死盯著洛天涯，他要為妹妹討一個公道。
“別問了，我有.……自己的苦衷。”洛天涯有些頹然的看著窗外，也隻有斐平飛才有機會見到如此頹廢的四皇子。
斐平飛此時已經完全不怕對方皇子的身份，指著他的鼻子罵道：“你就是個自私自利的小人，有什麽苦衷能夠冷落蓮兒這麽多年，若是真有苦衷，又何必將她迎進門，明明自己沒有能力愛她，為何還要將她拴在自己身邊？洛天涯，你配不上蓮兒！”
洛天涯沉默了，他沒有看斐平飛，但斐平飛仍覺得不夠，還在滔滔不絕的控訴著這位金國的四皇子。
半響，洛天涯起身，向屋外走去。
“你站住！”
斐平飛見他要走，連忙喝止道。
洛天涯停下了腳步，他回頭看向斐平飛，對他用了一個他當時無法理解的眼神，淡淡說道：
“斐平飛，如果有一天，我保護不了蓮兒了，我希望你能護住她。”
“這是自然，她是我妹妹！”斐平飛想都沒想的說道。
“記住你今天的話。”
洛天涯丟下一句，便出了柴房的門，同時也將門口看守的門衛帶走了。
“哎，你什麽意思？你說清楚！”斐平飛也後知後覺的感覺對方話裏有話，追出柴房，但已經看不到洛天涯的影子。
……
夜幕降臨，皇宮，觀星台，
洛天涯站在最頂層的平台上，在這裏可以看到整個洛城最美的星空。
他曾很多次都想著帶斐蓮兒來這裏看星星，但都沒能付出行動，他不敢，皇子，看似最風光的身份，隻有他們自己才知道，
這也是世間最危險的身份，曆代皇位爭奪中，奪位失敗能活下來到皇子屈指可數。
秋菊婀娜的身影緩緩從身後走來，她習慣的從身後伸手抱向洛天涯的後腰，但這次，那個男人將她推開了。
秋菊沒有意外，而是看向四皇子，說道：“您終於看開了嗎？”
四皇子看著遠處洛城的無數燈火，點點頭：“蓮兒是無辜的，我可以死，她絕不能死！”
“您這麽做，值得嗎？”秋菊看著眼前這個男人，眼裏充滿了疼惜，她是一步步見證這個男人走到今天這一步。
洛天涯沒有接話，而是問道：“天童子如何了？”
秋菊聞言神色一整，說道：“奴婢來此正是為了此事，天童子已經出宮了，狀態還算穩定，一切都在掌握中。”
洛天涯滿意的點點頭，目光遙望遠方，一道流星在他身後的夜空劃過，紫色的眼瞳在夜空下綻放出異常妖豔的光芒，嘴角微微勾起，
“夏國，晉國，你們的手未免伸的也太長了，讓本皇子好好幫你們修剪一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