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0章 疫病2
楚夏在去喜妹家的路上把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在腦海裏過了一遍,到她家時,便把思緒收了回來,著力專注於病情上。
“她是什麽時候病的?”楚夏一邊給喜妹的女兒做檢查一邊問。
喜妹女兒才兩歲,話都說不利索,現在又病得有些糊塗,楚夏根本沒辦法直接問孩子的感受,隻能問喜妹了。
“昨天晚上。”喜妹低頭回答道。
‘昨天晚上?’楚夏思考這個時間點,可是,從症狀上來看,不像是昨天晚上才出現的。楚夏心中疑惑,卻沒有問出來。
四天前,狼開始出現染病的症狀,楚夏便一直在跟蹤記錄他的身體變化,如果以狼的數據做指標,那這個孩子起碼是病了兩天了。
狼的情況,前三天一直在加重,到今天終於被控製住有好轉,楚夏倒是沒那麽擔心這場疫病了,隻要能治好就不是問題。
因為隻有一個案例,楚夏並不能得出疫病的普遍規律。況且,狼是中老年人,這個是孩子,兩者之間並不能一概而論。而且,人的個體差異也是一個影響因素。
暫且把這個問題放下,楚夏把病情診斷出來後,結合著給狼治病的經驗在紙上寫下方子。
寫到一半,筆尖頓了頓,把寫的全部劃掉,重新思索了一番,將劑量重新調配過後,這方子才算寫好。
一開始,楚夏想著孩子病得有點重,應該用藥重些,後來改變主意是想著她是個孩子,恐怕受不住這麽猛的藥力。
到底是要考慮治療效果還是考慮安全性,這就是一個度的把握了。
“你等會兒跟我來藥房,我把藥給你。”楚夏寫好,抬頭看向喜妹,卻見她眼神有幾分躲閃和局促不安。
楚夏疑惑了一瞬,她在躲閃什麽?是三年前那件事嗎?
她態度已經很明確了,還不計前嫌來醫治她的孩子,她還有什麽不放心的?
哎,隨便她怎樣吧!楚夏也沒想過要與她再有多少接觸,對於她的態度很是無所謂。
“你和孩子接觸過,接下來還要照顧她,為了預防,我再給你也配副藥。”楚夏交代,“對了,我感覺你女兒身體狀況不太健康,應該是營養不良,你盡量給她吃好點的食物,尤其是在生病的時候。”小孩子消化不好,粗糧可能不容易吸收。
楚夏察看病症的時候,發現她有營養不良的情況,不知道喜妹是怎麽照顧孩子的。
幾年前,部落條件不好,營養不良的情況倒是挺正常的,這兩年楚夏基本沒看到,就算有也是很輕微的。
突然出現一個營養不良的孩子,說實話,楚夏確實有點驚訝,她對這些孩子的關注太少了嗎?
“是。”喜妹聽到楚夏的話,眼裏情緒變得有些複雜。
楚夏看她的反應,好像沒有愧疚,也沒有自責,總覺得有些違和,這是一個母親麵對孩子時的態度嗎?
一般母親聽到醫生說自家孩子營養不良,多少都會有些諸如自責、愧疚、憐惜的情緒,可看喜妹的樣子,卻不是這樣,而是有幾分壞事被戳破的窘迫和狼狽。
難道她不喜歡自己的孩子?楚夏猜。這也不是不可能,不是所有的父母都愛自己的孩子的。
不過,這些都是對方的家事,楚夏也不好管得太寬,隻能囑咐幾句,聽不聽就要看她了。
除非對方的所作所為觸犯了部落的規矩,做出虐待孩子這種事,不然,楚夏一個外人還真不好管。
“你跟我來吧。”楚夏收拾好醫療箱,叫上喜妹一起去取藥。
——
喜妹從楚夏那兒取藥回來,看著床上的女兒,沒有上前,反而像是怕染上病一樣離得遠遠的。
她把女兒的藥放在桌上,隻拿了自己的藥去煎。
“楚夏會救你的,你放心,你會沒事的。”不知道是要說給誰聽,喜妹喃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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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接觸過病人,楚夏回去後洗了個藥浴,又把防護服洗了晾起來,才進到屋裏。
晚上,楚夏照例抱著女兒睡覺。
“媽媽,晚安。”小家夥湊上來對著楚夏的臉親了一口,就撲在楚夏懷裏準備睡了。
“晚安,寶貝。”楚夏也回親了她一口。“睡吧!”,給她掩了掩被子,見女兒閉上了眼睛,楚夏也開始醞釀睡意。
可是,她總是不自覺想到今天下午喜妹的表現,越想越不對。但要她說出來具體哪裏不對,楚夏又說不清。
看來,有必要了解一下她家的情況了。
楚夏決定明天去找春問問,她對喜妹那邊的人應該比較熟悉。
——
“你說,喜妹的孩子可能有問題?”楚夏詫異道。
“嗯,我感覺有點。”春點點頭,繼續道:“我很少看到喜妹把她的孩子抱出來跟別的孩子一起玩兒,我也隻見過幾次,但是,每次見到她女兒的時候,她都是安安靜靜的,幾乎沒說過話,別人逗她她也沒反應,看起來有點像傻子。”
春帶著不確定的語氣,她隻是聽周圍幾家人這麽說過,並不能肯定。而且,兩歲的孩子本就還懵懂得很,發育慢些也是有可能的。
“我怎麽沒聽說過?”楚夏還是第一次聽說這事。
她每年都給孩子們安排一次體檢,去年檢查時,那孩子才一歲左右,楚夏沒發現異常,便沒放在心上。
今年體檢還沒做,兩歲的孩子也不到上學年紀,她對這個孩子還真不熟悉。
“就這事兒吧!大家看喜妹好像很介意,怕她不高興,就沒到處告訴別人,你又忙,就更沒人跟你說了。而且,雖然喜妹的孩子不說話,但畢竟還小嘛,不一定就是有問題,大家想著或許大一點就好了。”
“我知道了。”楚夏要統籌部落,還要帶孩子,確實沒太多精力去關心每個家庭的情況。看來,今後她要多關注關注這些事情了。
——
接下來兩天,楚夏每天都去喜妹家,根據孩子的病情開藥,到第四天時,楚夏越想越不對。
按照她的醫治方法,怎麽可能沒有絲毫好轉反而更嚴重了?
楚夏學醫時間不算長,醫術不算頂尖,但七年經驗下來,她自問對於一般病症是沒問題的。
想到前兩天春告訴自己的消息,楚夏懷疑地看了眼喜妹。
“珠兒是怎麽生病的?”楚夏問。心裏有了懷疑,楚夏就格外注意喜妹的反應。
聽到楚夏的話,喜妹有一瞬間的慌亂,想掩飾都掩飾不住,這讓楚夏肯定了心中的猜想。珠兒的病,真的與她有關。
“就是,就是突然就生病了。”喜妹囁嚅道。飛快地抬眼看了下楚夏馬上又垂下頭。
楚夏發現,喜妹和她說話時,總是低著頭,她有那麽可怕嗎?
“你在說謊。”楚夏氣勢全開,銳利地看著喜妹,逼迫意味十足。
“我沒有,就是突然就生病了。”喜妹死死扣著手,強撐著說。隻是,她聲音裏的顫抖顯露了她的真實情緒。
一般人,如果不是城府極深,是很難控製自己的肢體語言的,心裏想什麽基本都會表現出來,楚夏識人水準升高,很明顯就看出喜妹的謊言。
“你以為你不說我就不知道嗎?”楚夏一副氣定神閑、勝券在握,“你可知道,在炎部落,故意謀害子女是犯法的。”
“我沒有。”喜妹猛得抬起頭來,大聲反駁道。
得益於楚夏這幾年的努力,法治的觀念不說深入人心,但至少每個人都知道最好不要違反部落的規矩,不然將會受到嚴重的懲罰。
於是,被楚夏這麽一詐,戳中心中所想,她頓時就忍不住心中的恐懼,企圖用提高聲音來維持自己的氣勢。
“你敢說你沒有故意拖著珠兒的病情嗎?我給你的藥,怕是一包都沒給她喝過吧!”楚夏已經控製不住自己的怒氣了。
她是有孩子的人,體會過母親對女兒的感情,如果要在自己和女兒間選一個活下去,她肯定毫不猶豫選女兒。
她簡直不敢想象,是得有多冷血,才會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孩子去死。
哪怕這個孩子可能有些殘缺,但那也是懷胎十月生下來的生命,怎麽就有人能這麽狠心?
“這件事,我不會就這麽算了的。”也不等喜妹再為自己辯解,楚夏直接從床上抱起珠兒,提上藥箱離開了喜妹的家。
喜妹根本不敢阻止楚夏,看著她遠去的背影,喜妹心中暗恨,眼裏全是嫉妒和瘋狂。
為什麽楚夏大家都要聽楚夏的?她說什麽就是什麽。不僅製定那麽多規矩,還要管別人的事。
殘缺的孩子本來就不容易活下來,她隻是提前了而已,這是她的孩子,憑什麽要聽楚夏的?
——
楚夏把珠兒帶走,卻沒有帶到自己家裏,而是安頓在了藥房旁邊的一個小隔間裏。
那裏原是楚夏用來接待病人的地方,空間狹小,安頓一個小孩子卻是足夠。
珠兒病情嚴重,現在已處於半昏迷狀態,對於能不能治好她,楚夏心裏亦沒底。
畢竟已經拖了好幾天,可不像初期那樣容易治療,小孩子免疫力弱,更是加大了風險。
想到這兒,楚夏對喜妹的厭惡更深了。
楚夏接觸了病人,身上肯定染了病菌,但她也顧不得這麽多了,畢竟是一個生命,她不能見死不救,就是要委屈女兒幾天了。
楚夏打算把她送到雲那邊去住幾天,等珠兒的病好了再把她接回來。
楚顏雖舍不得媽媽,但楚夏給她將了道理,她也隻能表示自己會乖乖聽話。
先處理了珠兒的情況,楚夏才把精力轉移到喜妹身上來。
楚夏讓翠翠通知了大家,準備公布喜妹的罪行。
“喜妹的女兒生病後,我給她配了藥,她卻沒有給孩子吃一直拖著,存心讓孩子病得更嚴重。這已經構成故意謀殺罪,按照部落的法律,她應該被逐出部落。”楚夏宣布了對喜妹的處罰。
楚夏的話震驚了眾人,他們沒想到喜妹會這麽狠心,看著喜妹的眼神變了又變。
以前的壞人,不管是來搶劫的也好,巫醫木也好,他們的壞都是對著外人的,對著自己人,即便是最惡毒的巫醫木,也隻是冷漠以待不管不顧而已。
喜妹的惡毒,刷新了大家對惡毒的理解。
其中,最憤怒的當屬珠兒的父親。
他直接跑到喜妹麵前煽了她一巴掌,“賤人!”喜妹被這力道打得摔倒在地,他卻猶嫌不夠,繼續拳腳相向。
喜妹也奮力反抗,伸出手抵擋襲來的攻擊,但她是女人,力氣本就比不過男人,更何況是盛怒中的男人。
周圍人見了,也沒有拉架的意思。
男人和喜妹在去年就分居了,好像是喜妹不安分總是去勾搭別的男人,男人心有不滿就分開了。
雖說部落風氣開放,要說完全不介意卻是不可能的,尤其是兩人都有了孩子的情況下。
次數太多後,終於超出了男人的承受程度,他就忍受不了分開了。
當初孩子太小,還要吃奶,最好由母親帶,男人就沒把孩子帶走。
雖然他離開了,但每個月他都會給喜妹送點食物去,算是補償她帶孩子的辛苦。
可男人不知道,喜妹根本沒有好好照顧孩子,不僅沒照顧,還推波助瀾害她。
難怪他每次去看孩子,她都瘦瘦小小的,喜妹跟他說,等孩子長大就好了,他還真信了。
怒氣上湧,男人完全沒留力道,喜妹很快就承受不住。
“行了,別打了,你先冷靜。”楚夏怕真把人打死了,便示意旁邊的人攔一攔。
男人還想衝上去,卻被兩人攔著,不過,發泄一番後,到底沒那麽衝動了。
“事情就是這樣,對於喜妹的處罰,大家還有意見嗎?”
這個處罰,看似輕巧,但對於喜妹來說,沒了炎部落的庇護,除非她能找到收留她的部落,不然,能不能撐過這個冬天都還是問題。
就算有部落願意收留她,她的生活也不會像現在這樣滋潤了。
“沒意見。”眾人搖頭。
楚夏的處罰都是按照規定來的,除了男人,其餘人並無不滿,隻覺得喜妹罪有應得。
“那我宣布,從今天起,喜妹不再是炎部落的公民,限她明天之前離開炎部落且不準帶走任何物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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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埃及記》《克羅地亞狂想曲》《flowerdanc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