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4章 印刷術
又是在夏天生產,坐月子成了楚夏最痛苦的事,可是,她不年輕了,已經二十八歲了,就算不是高齡產婦,但到底比不得二十出頭的時候,月子裏容易落下病根,還是注意些的好。
這個世界的夏天沒有後世那麽高的溫度,最熱時候也不過才三十來度,幾乎可以與避暑勝地相媲美。他們住的土房保溫防暑功能很好,要說真的有多熱倒也沒有。
讓楚夏感到難受的,還是不能洗頭洗澡這事兒。
不管有沒有運動,身體都在不停地分泌排泄油脂這類代謝廢物,通過皮膚排泄出來。哪怕是在寒冬三月,一個月不洗頭,那也是難以想象的。
楚夏這類醫藥生,對這些問題更是比常人要敏感。
如今,楚夏能做的隻有一件事,忍。
——
楚顏很喜歡弟弟,每天都要趴在搖籃旁邊跟他說話,可惜,弟弟一直在睡覺,很少清醒。
而弟弟睡著了,她就不能跟他說話了,因為這樣會把他吵醒。
“媽媽,弟弟怎麽又睡著了?”楚顏的語氣裏滿是無奈,聲音很自覺壓低。
“剛出生的寶寶都是這樣的,他們還小,就要睡覺才能長大,你小時候也是這樣的。”楚夏點點女兒的鼻尖緩緩解釋道。
“我也是這樣的嗎?”楚顏記不得她這麽小時候的事兒了。
“當然了,小寶寶都是這樣長大的。”
楚顏自己還是個小孩子,卻故作老成,一直問楚夏有關小寶寶的事。
楚夏都耐心地給出了解答,要不是有女兒來陪她說話,每天躺在床上,還不知道有多無聊。
“我和弟弟是怎麽來的?”楚顏又問。她眼睛又大又圓,睫毛濃密上翹,像噗哧飛舞的蝴蝶落到了一顆黑葡萄上。
“當然是從媽媽的肚子裏生出來的。”是不是每個小孩都會問自己的父母自己是從哪兒來的?楚夏想。就好像人也會追尋自己的祖先是誰,這大概是一種天性?
“那我和弟弟為什麽會在媽媽的肚子裏?”小家夥繼續好奇詢問。
楚夏的臉色有一瞬間的尷尬,這要怎麽解釋,告訴女兒你是由卵子和精子結合成受精卵發育而來的,估計到時候她還要問什麽是卵子什麽是精子。
她總算明白為什麽父母小時候都喜歡騙孩子說你是我垃圾堆裏撿回來的了,因為這個問題真的不好回答。
猶豫了一下,楚夏覺得自己還是不要騙女兒的好,要是她當真了,可是會成為童年陰影的。
“你和弟弟會在媽媽肚子裏,是因為媽媽肚子裏有一個適合小寶寶居住的房子,這個房子叫子宮,隻有媽媽才有,爸爸沒有,你們就在媽媽肚子裏慢慢長大,等到時間了,就出生了。嗯,就是這樣。”楚夏點點頭,覺得自己這個解釋應該很科學了。
“原來我也在媽媽肚子裏住過嗎?”楚顏盯著媽媽的肚子看。
看了看媽媽,又看了看自己,覺得不太對,“我這麽大,怎麽會住在媽媽肚子裏呢?”
“噗!”楚夏笑出聲。“剛才不是跟你說了嗎?你是從弟弟那麽小長大的,你像他那麽小的時候就是住在媽媽肚子裏的啊!”
“哦!”楚顏點點頭,她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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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夏坐月子有女兒陪,真是既快樂又痛苦,快樂是有小家夥在一旁嘰嘰喳喳的她不會覺得無聊,痛苦則是她總是會提出一些稀奇古怪的問題。
比如,她又問了一個問題,“爸爸媽媽,大家為什麽要養雞啊?”
炎回答,“因為把它們養大後可以殺了吃肉。”
“那為什麽要養豬?”小家夥又問。
“也是把它們養大了吃肉。”
“鴨子呢?”
“吃肉。”
“那我呢?”小家夥顫巍巍道。“爸爸媽媽不要吃我。”小家夥猛地撲到炎懷裏。
楚夏和炎被女兒的腦回路驚訝到,無奈地對視了一眼,他們真想把小家夥的腦袋撬開看看她腦子裏裝了什麽。
“你是爸爸媽媽的寶貝,我們怎麽會吃你呢?”楚夏趕緊哄道。
“是啊,我們喜歡你都不夠,怎麽舍得吃你,我們養你是因為爸爸媽媽愛你。”炎也連忙抱起女兒哄。
早些時候,因為楚夏差點難產,炎還對這個女兒不甚熟絡,現在,早變成女兒奴了,要不是楚夏管著,說不定就要寵出一個熊孩子來。
“真的嗎?”小家夥抬起頭來,眼淚汪汪嘴巴扁扁地問,那小模樣,要多可憐有多可憐。
“當然是真的。”楚夏和炎連忙保證到。
費了半天,好說歹說才把小家夥哄好,讓她知道父母對孩子,隻會給她最好的,不是為了養大來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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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在床上什麽都不幹楚夏是受不了的,但她也不能一直看書,這太傷眼睛,於是,她就開始計劃部落未來的發展方向。
她現在也隻是有個粗淺的想法,並不完善,隻把想到的點先記下來,看看日後有沒有用。
在紙上寫寫畫畫,恍然間,靈光一閃,楚夏想到了一個被她忽略掉的非常重要的事——印刷術。
印刷術,中國古代四大發明之一。
楚夏拍拍自己的腦袋,我怎麽就把這麽重要的事給忘了呢?難道真的是一孕傻三年?
有了想法,楚夏就坐不住了,很想把這個消息告訴炎。
說實話,對於現階段的部落來講,印刷術的作用和意義並不大。
炎部落隻有幾百人,其中要上學識字的還不到四分之一,對於書籍的需求量並不大,自己抄份課本就能上課了。
而且,通過抄書,還能鞏固他們所學的知識,使用印刷術實在沒必要。
但這隻是階段性而已,人類的發展離不開書籍,書籍的發展離不開印刷術。
楚夏在意的並不隻有眼前的利益,她更在意的是事物出現後對後世產生的影響。
印刷術的重要性不必贅述,因此,她一定要把它搞出來,而且是活字印刷。
不管是雕版印刷還是活字印刷,都有一項至關重要的工作,那就是印刷要用到的模具。
還好現在部落已經有銅器了,把銅打造成刻刀,雕刻工作的難度瞬間就下降一大半。不然,用石頭骨頭慢慢磨,還不知道要磨到什麽時候才能刻好一個字。
——
“炎,你覺得這個印刷術怎麽樣?”楚夏期待地看著炎。
她隻給炎說了印刷術的方法和作用,並沒有告訴他將來印刷術會有多麽大的影響,她想聽聽炎的看法。
限於時代,他的思想雖有些局限,但大部分時候,他的眼光並不比現代人差。
“按你說的,我們前期要投入進去的人力物力恐怕不會輕鬆,但等把字都刻好了,印書倒是方便。可是,我們部落現在需要的書並不多,孩子們自己抄的都夠用了。這樣的話,投入和效益並不值得。”炎就事分析,他說的是對的。
“不過,”話鋒一轉,“我覺得我們還是有必要發展印刷術的。”
“那你說說理由。”楚夏饒有興趣地看著炎。
“我就知道你是在故意考我。”炎在楚夏唇上啄了一口,眼裏全是笑意。他和楚楚夫妻多年,哪裏不知道她的打算。
“我就是故意的,怎麽樣?”楚夏驕橫道,半點不擔心炎會生氣。
“不怎麽樣,我隻能盡我所能給您一個滿意的答案,楚老師。”
炎清楚,楚楚問他這些問題,一方麵是征詢他的意見,另一方麵則是為了培養他。
一個掌權者,不一定需要多少技藝,但他一定得有見識、遠見、胸襟和大局觀念,同時也要學會用人。這些,都是漸漸培養出來的。
楚夏自己也沒完全具備這些能力,但她在努力學習,當然,炎也要一起。
“印刷術對現在的我們來說用處不大,但等以後部落人多起來,要上學的孩子越多,對書籍的需求大增,這時,印刷術就很重要了。是不是?楚老師。”
麵對炎故意喊的‘楚老師’,楚夏沒有半點不自在,甚至還很從容應下了,“嗯,你說得對,需要老師給你獎勵嗎?”
“不用老師給,我自己取。”說完,不等楚夏又何反應,就欺身上前吻住了她的紅唇。
憋了好幾個月了,就算還什麽都不能做,先收點利息也是好的。
炎吻得急,卻把力道控製得很好,不會弄痛她。兩人呼吸交纏,滿屋子都是曖昧的氣息。
半晌過後,炎才放開了快窒息的楚夏。
“你也不嫌我身上髒。”她自己都嫌棄自己大半個月沒洗澡沒洗頭了,炎卻半點不介意的樣子,每晚都要抱著睡。
“哪裏髒了,明明每天都有給你擦身體。”炎輕笑。他對楚楚這點潔癖真是無可奈何,再髒的他都經曆過,像在叢林裏趕路的那一個月,那才叫髒,她這點算什麽。
楚夏被這句話說得老臉一紅,隨即轉過頭去不理炎了。
——
印刷術很重要,但目前來講,最重要的還是秋收。
炎部落發展範圍越大,發現的新物種也日漸豐富,主要作物還是水稻和糙薯,輔助的就主要是各種蔬菜瓜果。
讓楚夏最高興的莫過於發現甘蔗了。
甘蔗是蔗糖的主要來源,有了甘蔗,楚夏就可以研究熬糖了,當然,人們的食譜也會更多滋多味。
以前沒有蔗糖,甜味的食物除了蜂蜜基本沒有其它,而蜂蜜難得,大部分又被楚夏拿去製藥去了。
因此,在部落裏,糖就是一種奢侈品,根本沒人吃得起。
甘蔗的到來改變了這個局麵。
秋收過後,還要儲備柴火,這又得花上十天半月。冬天過得暖不暖和,就看自家儲存了多少柴火了。
等到楚夏計劃開展印刷術時,已經是十月份了。
印刷術最耗工的就是字的雕刻。
但不是每個人的雕工都合格的,能達到楚夏要求的不過兩三個,這就需要合理的分工了。
楚夏的任務就是把每個字該雕刻成的模樣畫出來,她選擇陽文印刷。陽文印刷比陰文印刷更符合常人的閱讀習慣,雕刻起來也比較容易。
第一次搞印刷術,楚夏延續一貫的謹慎。
考慮到第一次印刷術實踐印刷術並不一定能成功,楚夏計劃了好幾種型號,最小的字體隻有二分之一個平方厘米,最大的有一寸見方。
每種型號各先刻出二十個樣品,然後再打造嵌套字體的格板,刷上油墨後印在紙上看看效果再選擇改進方法。
——
窩在暖融融的房子裏,楚夏隻覺得整個人都懈怠下來了。
外麵冰天雪地銀裝素裹,整個世界都寂靜下來。
輕柔的微風有了寒冷加持,就變得格外囂張起來,輕輕拂過,就能再人皮膚上留下道道劃痕。
楚夏總是會冒出些不切實際的想法,比如說,為什麽不能把冬天的風儲存起來,等到夏天時再放出來讓人涼爽涼爽?
當然,這隻是她的胡思亂想而已,她自己也知道這是不可能的。
打開窗戶稍稍通通空氣,看到屋外的雪景,楚夏忽然來了興致,“炎,我們來玩兒飛花令吧!就以雪為題,你說好不好?”
“好。”
“那我先說一個,遙知不是雪,為有暗香來。”
“梅須遜雪三分白,雪卻輸梅一段香。”炎接道。
“大雪壓青鬆,青鬆挺且直。”
……
楚夏和炎一句接著一句,楚顏坐在旁邊,完全聽不懂,但她卻朦朧地感覺到自己此刻還是不要去打擾爸爸媽媽比較好。
她似乎感覺到,他們之間有著一種聯係,正是這種她不懂的聯係將這個家聚在一起。
此時的她尚不明白,這就是愛情。或許不止是愛情,還有相伴多年的親情和默契。
楚顏懵懵懂懂,想努力記下爸爸媽媽說了什麽話。
多年後,她早已忘記他們到底說了什麽,卻始終記得那日,大雪紛飛的世界裏,有這樣溫馨的一家四口。
這是她見過的第一份愛情,就源自於她的父母。
——
最後,還是楚夏敗下陣來,她的記憶力本就不如炎,像這種拚記憶的遊戲,她輸掉也正常。
“不玩兒了,你就知道仗著自己記憶好欺負我。”楚夏狀似抱怨。
“我隻欺負你一個。”
ps:不知道說什麽,做了一整天的實驗,不是累,而是冷死我了,冰涼冰涼的水衝在手上,我的手要被凍成冰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