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2章 藍
“楚楚，我來扶你。”看楚夏走得吃力，快跟不上進度了，炎便頂著她的冷眼湊過來。
“哼！”楚夏不滿輕哼出聲，“假好心。”現在過來獻什麽殷勤，早知道幹嘛去了？
炎被楚夏看得心虛，不敢和她對視，若無其事地扶著她，裝作什麽都不知道。
事情已經發生了，他還能怎麽辦？隻能盡量把老婆哄回來了。
就算還氣著，楚夏卻沒有和自己過不去的打算，她還不想因為自己一個人的原因拖累整隊人，就任由他扶著。
他們帶的物資不少，還拖著幾個重病號，速度也快不起來，因此，楚夏雖有點吃力，倒還在可以忍受的範圍內。
阿歡幾個身體還沒好，隻能躺著，楚夏就讓炎他們做了幾個臨時的擔架抬著幾人走。
山路艱險，路上樹枝、雜草、藤蔓把僅有的空隙都占滿，著實妨礙大家前進。
等他們到的時候，已是大半天過去。
楚夏第一次來這邊，也不知道以前是什麽樣子。可就算這樣，她也看得出這房子被糟蹋過。
原本蓄養牲畜的房子圍欄被破壞得很徹底，圍欄東倒西歪，還有幾個大豁口。至於裏麵的牲畜，早就毛都不剩了。
各處的房屋也有不同程度的破損，造紙的作坊就更不用說了，所有的原材料都被毀壞，設備也沒剩幾架，隻餘一個空殼子。
這還是打掃後的結果，先前還要混亂得多。
阿露一看到自己努力幾年的心血被毀成這樣，忍不住放聲大哭起來。
她早就知道，那些劫匪根本不可能好好愛惜部落，可真的親眼看到了，她還是難以壓抑心裏的難受。
“別哭，一切都會好起來的，東西毀了可以再建，人沒事就好。”楚夏抱住阿露安慰道。隻要人沒事，一切就都還有希望。“這是最後一次，以後，我絕對不會再讓這樣的情況發生。”
“我知道的，楚夏姐姐。”阿露抽抽鼻子，她就哭這麽一會兒，一會兒就好。
“我相信你，我們去看看有哪些需要修補的，統計統計，好做個計劃。”楚夏把阿露臉上的眼淚擦幹淨，牽著人開始準備工作。等她投入到重建工作裏，或許就不會那麽傷心了。
當務之急，是恢複部落，恢複生產。炎部落絕大部分的紙張都是來源於此，去年儲備的紙張還能支撐一兩個月，要是時間再久一點，就麻煩了。
而且，阿露他們的收入也主要是靠造紙，楚夏可以接濟一時，但部落裏的公共財產有限，要用到的地方很多，不可能全部支援這邊。最終，他們還是要靠自己。
——
有了此次的教訓，楚夏意識到修建防禦工事的重要性。
部落人口有限，尤其是在生產力低下的時代，是不可能讓大部分勞動力放棄種田專門去巡防的。
畢竟，有外敵的情況還是少數，炎部落憑借武器的優勢，大部分情況都能安全無虞，大家最重要的任務還是種地畜牧或從事手工業來養活自己。
這樣雙重矛盾的情況下，修建防禦工事，諸如城牆或者護城河，就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不過，不管是城牆還是護城河，對於現階段的炎部落來講，都算得上是一個巨大的工程，在恢複正常生產前是不用想了。
楚夏隻向炎透露了這個意圖，他的想法和她差不多，都覺得還是先穩定生產再談此事會比較好。
第二天，部落損失情況統計出來後，楚夏把任務分配下去，大家就熱火朝天忙碌起來。
三兩天裏，她是離開不了的，索性帶著遠誌到周圍去轉了轉。
來這一趟不容易，不如趁機考察考察這邊的自然條件，看看還適合發展些什麽。
可惜現在很多植物都還沒長出來，光憑莖稈楚夏也認不出多少植物，不然，她還能看看這邊有沒有新的藥材。
而且，聽阿露說，與部落不遠的地方，還有幾個別的小部落，要是可以，楚夏打算把他們也收入炎部落的版圖裏。
——
五天後，楚夏和炎終於踏上歸途。
阿歡他們的病情依舊沒有大好，但楚夏本就不可能為了幾個人一直留在這邊，隻能配好藥，叫阿露按照自己的囑咐照料他們，若是情況惡化或三兩月都不見好再來找她。
其餘的，倒是沒有大問題了。
楚夏現在的心情，說是歸心似箭也不為過。
算算時間，她也差不多有十天不曾見到自家的兩個小寶貝了。
也不知道在自己不在的日子裏，兩個小家夥過得怎麽樣，她現在迫切得想要見到他們。
隻有三天的路程，楚夏卻感覺自己走了三個月，而且，越是靠近部落，她的心情就越急躁，恨不得有雙翅膀可以馬上飛回去。
子女之於父母究竟有何意義，沒當過父母的人是永遠也體會不到的。
楚夏不禁想到了自己的父母。她並不經常想到他們，因為每次回憶對她來講都是一種痛苦。人是趨利避害的，她不想讓自己沉浸在過去的痛苦裏，她要向前看。
——
回到部落，楚夏都沒來得及和眾人打招呼就直奔雲家裏。
“媽媽！”楚顏看到門口站著的人，臉上綻出大大的笑容，‘嗖’地一下彈起來衝到媽媽懷裏。
“媽媽，我好想你。”楚顏緊緊地摟著媽媽的腰撒嬌，生怕自己一鬆手媽媽就消失了。
“媽媽也很想你，非常非常想。”楚夏把女兒抱起來，在她臉上親了親。每天一停下來，她就會想到家裏的兩個小寶貝。
楚顏也回親了媽媽。
“隻想媽媽，不想爸爸嗎？”炎在楚夏身後，帶著醋意說。輕輕在女兒額頭上彈彈，把注意力吸引了過來。
“我也想爸爸。”楚顏連忙道。爸爸媽媽都想了，隻是，她還是更想念媽媽些。
“啊~”是炎禦小家夥在鬧。他看到幾人把他丟在一邊，不高興地找存在感。
“小寶貝這是不高興了嗎？”楚夏抱著楚顏過來，騰出一隻手來摸摸小家夥的臉蛋。
小家夥顯然還記得麵前這個人是誰，手腳並用要爬過來，可惜，他還太小，根本爬不動，隻能像條毛毛蟲一樣慢慢蠕動。
楚夏和炎都被他逗笑了，原本的離愁別緒在這一刻都變成了重逢的欣喜。
小家夥很不滿自己被這樣冷待，還被爸媽無情地嘲笑，嘴巴一扁就要哭出來。
炎眼疾手快連忙撈起他，抱在懷裏哄，才讓這個小魔王把眼淚收回去了。
天知道這麽小的人兒怎麽會這麽機靈，會看眼色得很。
一家四口沉浸在重逢的喜悅裏，直到雲回來，他們才想起這還不是自己家。
——
回來後，要忙的事情還多著，收拾兩個小家夥的衣服用品，打掃屋子，歸置雜物……等等，兩個大人外加楚顏，忙活到晚上，才把屋子整理好。
稍微歇了一天，第二天楚夏就開始召集人商量關於派遣更多的人去阿露那邊的事。
初步了解後，阿露告訴楚夏，與他們那邊相鄰的幾個小部落，人口都不多，生存條件自然也是不及炎部落的，而且，對方也不是窮凶極惡之徒。
由此，楚夏便生出了招攬之意。
說不定對方還被那些搶劫者搶過，若真是這樣，招攬就更容易了。
於是，就有了這次的商議。
除了招攬，楚夏還要給阿露他們送點糧食過去。
他們那邊是林地，不似鏡湖平原麵積大，他們能耕種的土地有限，每年都要從這邊運一部分糧食過去才能滿足日常需求。
“此事事關重大，你們有誰自願想去嗎？”楚夏問。
看著麵前這幾個自己親自教育出來的孩子，楚夏想，自己先前花那麽多精力在教育上沒有白費。
正是因為有頭幾年的教育打底，她現在才有這麽多懂事又聰明的孩子可以用。
他們是她教出來的第一批學生，七八年的磨礪使得他們成為可以獨當一麵的人才。
“姐姐，我想去。”懷瑾神情堅毅，眼裏全是認真。這個任務並不輕鬆，但他想挑戰自己。看的同年的風和阿霜阿露都有了自己的作為，他也想像他們那樣。
“你想好了？”楚夏確認道。
“嗯。姐姐，你放心吧！”懷瑾點頭。他是深思熟慮過的，他已經快二十歲了，正該是建功立業的年紀。
“好，既然你已經想好了，我也不阻攔。不過，公是公，你若是沒達到我的要求，我可是會換人的。”楚夏把醜話說在前麵。
“我保證不會讓你失望。”懷瑾自信地說。
“行。這兩天，你就先把手上的事情交接給狐，等物資湊齊了，你便一起帶去。”
……
會議結束回到家裏，楚夏突然有些感慨。
“炎，當初我教的幾個孩子，現在都長大了，而且，離我們也越來越遠了。”楚夏靠在炎肩上說。
“這說明你教得好，他們才能擔當這些責任。”炎撫著楚夏的柔發，寬慰道。
炎沒想過有一天炎部落會變成這個樣子，到現在，他不得不承認，楚夏很有遠見，幾年前的教育成果，隨時間的推移，越來越明顯了。
“對了，顏顏也要上學了，這學期剛好是新一年招生的時間。”
“她會不會太小了？”炎有點不放心。
讀一年級的孩子基本上都滿了六七歲，顏顏現在才不到五歲，確實小了些。
“你不覺得我們這次回來後，她懂事很多了嗎？而且，有我們給她啟蒙，她也不會跟不上進度。”
“你決定就好。”在教育問題上，沒人比楚楚更具有發言權。
“除了開學，關於我說的那個建立軍隊的事，你考慮得怎麽樣了？”楚夏抬起頭問。
兩人本就離得近，她這一抬頭，距離就更短了，恍惚都要親到一起。
“我知道你的意圖是好的，但現階段我們還用不上。”炎委婉拒絕。他不是不同意楚夏建軍隊的事，隻是，現在就建軍隊的話，並不實用，還要花費一大筆開銷。
“我又沒說是馬上。”炎能想到的事，楚夏怎會不知道。“我隻是想先把製度建立起來，等以後需要時不至於一團散亂。”
“你看我們現在，雖說平時你有在進行訓練，但大部分人的主要工作都還是種田。”楚夏給炎分析部落裏的現狀。
“這樣的訓練根本達不到要求，我們前幾次戰役能取得勝利，更多的還是靠計謀和外物，雖說這也是戰爭裏的一部分，但在絕對的實力麵前，任何陰謀詭計都是紙老虎。”
“我們現在不過是仗著比別人多幾分聰明搶占了先機，等以後，敵人也學會了這些有了防備，我們就沒有優勢了。”
炎越聽，越加覺得楚夏的擔心是有道理的。
楚夏見他臉上露出讚同的神色，繼續再接再厲，“還有一個原因就是，我們部落的範圍越來越大，也需要絕對的實力來保障我們的安全。”
“我有信心，在將來五年裏，我能把周圍的這些部落都並入炎部落的版圖。”楚夏說的周圍的部落，主要是指鹽部落和曲部落這兩個部落。
三年前她就在布局了，在那邊建立合作，進行物資交換，開設教育，兩邊的交流越來越密切，從風他們反饋回來的信息看，至少在年輕一輩裏，他們對炎部落還是比較向往的。
“那我們要怎麽做？”被楚夏描繪的藍圖驚豔，炎心裏也頓生出一股豪氣。
將這片土地都納入到炎部落的版圖，這是一件多麽史無前例、震古爍今的壯事啊！
“我想的是，先前的訓練照常，然後，在從裏麵挑幾個年輕且識字的人進行軍事知識的培養。除了這個，我們還可以從學校裏挑幾個孩子從小訓練。”
“現在培養的這批人，主要是讓他們懂得指揮作戰，等日後部落的物質條件上升，我們再培養普通士兵也不遲。”
就像當初她開始教學一樣，不需要一下子就有很多學生，隻需培養出第一批人才，接下來就會有更多的人才出現。
“現在的部落裏隻有你一個人來指揮戰鬥，以後部落越來越大，你一個人也不可能兼顧過來，勢必要有接替你的人才能維護整個部落。”
“你說的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