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4章 番外:行知
我比許多人都要幸運很多。首先,在我還很年幼的時候,我母親就搬來了炎部落,這使得我從小就有一個比較良好的生長環境。
我母親和楚夏媽媽是好朋友,我還記得,那時候我還很小,楚夏媽媽經常會給我好吃的,還會教我讀書識字,給我講解許多我不曾接觸過的道理。
正是因為她的教導,才有了後來的我。
顏顏出生的時候我還太小,已經記不清楚,等我有記憶開始,她就是一個粉粉的小姑娘了。
當時我隻覺得這個妹妹真好看,她是我見過的最好看的妹妹。尤其是當她對著我笑,甜甜地叫我‘哥哥’的時候,我甚至可以把我喜歡的東西全都給她。
母親叮囑我,要我好好照顧妹妹,不許欺負她。
我怎麽會欺負她呢?我怎麽舍得欺負她呢?
好像從一開始就注定,我在今後的一生裏,都將被她束縛。
從小學升到初中後,我漸漸意識到,我對顏顏的感情,或許並不隻是單純的親情和友情了。
看著她日漸出眾的容貌和才華,在為她感到高興的同時,我不禁生出了一種自卑感。
我一直都知道她比我聰明,而且,有爸爸媽媽教她,今後她隻會越來越耀眼。
我想跟上她的腳步,我開始比以前更用功地學習,同時,我也在想我將來會幹什麽。
毫無疑問,顏顏肯定是要像楚夏媽媽那樣,為部落的建設奮鬥的。
那我呢?我應該是要和她一起的。
不知道是不是這麽多年已經習慣了,我的生活,如果不和顏顏扯上關係,就好像一切都失去了意義。
我覺得,我有一個還算得上優點的地方就是,我很清楚自己的實力,我知道自己能做多少事情,不會盲目自大也不會妄自菲薄。
也正是因為這樣,我不敢對顏顏說出我的心意。
我很清楚我是不如她的,縱使我知道我在同年段的男生裏,已經算是突出,但我還是不敢和她自比。
她那樣耀眼的人啊,世間恐怕不會有男兒配得上。
我保持著這份謹小慎微的戀慕,像往常一樣守在她身邊,不奢求她能喜歡上我,隻要我們一直保持這樣的狀態就好。
可惜,不是所有人都和我想的一樣。
隨著她的長大,終於有人按捺不住來向她表白了。
那一瞬,我憤怒非常,黑暗的種子從心底萌生,一發不可收拾。
那些人,有什麽地方配得上顏顏的,他們連我都比不過,有什麽資格追求顏顏?
我第一次發現自己不是像我自以為的那樣光明,我的心裏藏著不為人知的陰暗角落,顏顏是我的光,如果她不一直照著我,我恐怕會被黑暗吞噬。
可是,當著顏顏的麵,我不能把這些都表現出來,在她眼裏,我依舊是那個溫和的兄長和朋友。
後來的發展,其實是在我的預料之外。
當顏顏問我喜不喜歡她時,那一刻,我知道我終於無法逃避了。
我無法對著她說出不喜歡,同時,我也怕說出來後我們之間再也回不到從前。
可是,預想中的情況都沒楚夏,好像這不過是一場普通的談話,我們之間什麽都沒改變,又好像有了一絲不同。
在平靜無波的湖心投下一顆石子,縱使激起的波瀾很小,但這一圈一圈向外擴散的漣漪無聲訴說我翻滾的心緒。
我從未奢求過有一天顏顏會嫁給我。
這一生,我最幸運的事就是娶到了她。
在旁人看來,我的愛可能會太過卑微,其實我並不覺得,隻要我一直在她身邊,於我而言就算無憾了。
從十六歲到二十歲這幾年,我每天都會擔心,萬一哪天顏顏突然告訴我她喜歡上別人了要怎麽辦?哪怕知道這種可能性極小,我還是忍不住胡思亂想。
所以,當我們終於結為夫妻後,我的心才安定下來。
我了解顏顏,她和楚夏媽媽一樣注重承諾,既然已經決定嫁我,那就一定不會負我。
我說過,我有一個還算可以的優點就是很有自知之明,所以,我從來不問顏顏對我的感情是怎麽樣的。
事實證明,我的做法是對的。
我們就這樣相互扶持著度過了幾十年的日子,沒有多少激情,但細水長流又何嚐不是一種幸福?
有一天,顏顏突然問我“你想不想要孩子?”
想不想?我當然是想的。我並不在乎我有沒有傳承人,但我想要一個我和顏顏的結晶。
同時,這也說明顏顏心裏是有我的,她絕對不可能和一個沒有感情的人結婚生子。
有了清宴後,顏顏更加有人情味了,不再像以前那樣不食人間煙火。
此時的她,也成了這個國家的首領,我則擔任了教育部的部長。
我以為,能和顏顏相伴一生,我應該滿足了。
可是,過了年少衝動的歲月,愈發穩重的我卻在此時生出一絲不甘來。
我多想問顏顏一句“你愛不愛我?”
我不知道自己糾結這個問題有什麽意義,畢竟,我們已經這樣度過了大半生,餘下的時間,如無意外,也將這樣繼續下去。
理智告訴我,不要問,就這樣維持現狀就好;可在情感上,我始終是不甘心的。
我以為自己早就接受了,可實際上,那些灰暗的見不得光的陰暗隻是被我隱藏起來了而已,它們並沒有消失,甚至我越想壓製,它們就越放肆。
我時時刻刻都要提醒自己,要提防著它們出來作怪。
我把自己壓抑到一個極致,終究,在臨走前,我還是忍不住,想求個明白。
此時的我,已經沒什麽可失去的了,所以,我終於有勇氣問出了壓抑了一生的問題。
明明一輩子都要過完了,我卻在這個時候問出這個幼稚的問題,我覺得有點可笑。
可是,當我看到顏顏緩緩點頭承認時,我還是情不自禁濕潤了眼角。
那麽多年的感情,最終得到了回應,上天終究還是不負我。
我的人生,終於可以畫上一個圓滿的句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