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不虛此行
在和畢靈空學藝的那段時間裏麵,潘龍曾經問過:儒門的“從心所欲”功法,究竟是什麽?
是武功呢?還是法術?是修煉精神的心法呢?還是駕馭力量的訣竅?又或者,是闡述前輩理念,向後生晚輩展示那條曾經通往永恒的道路?
畢靈空的回答是:都不是,嚴格來,它隻是一件工具。
究竟要怎麽用這門工具,則由使用者自己決定。
對於九州第一妖神畢靈空而言,“從心所欲”是一件堪稱萬能的好工具,無論是戰鬥還是生活,都可以充分利用。但對潘龍來,這門絕學最大的用處,就是能夠幫助他戰鬥。
用以防禦,它能夠增強身法騰挪變化時候的流暢和巧妙;用以攻擊,它能夠梳理地元氣,幫助他將超過限度的力量控製住,避免一出手在打爆敵人之前先把友軍給全滅了。
這可不是開玩笑的,之前他跟畢靈空學藝的時候,實戰演練中,真的曾經一掌轟出,引發地元氣如山洪爆發,一下子席卷周圍數十丈。
如果當時周圍有幾個比較弱的隊友,敵人死不死不知道,但隊友肯定是死光光了……
“從心所欲”修煉到成之後,潘龍才解決了這個隱患,可以毫無顧忌地全力出擊。
就像現在這樣。
一拳擊出,力量卻不是直接爆發,而是先朝著四麵散開,但還不等徹底爆發就被約束起來,將爆發的方向調整到大致相同。
肉眼可以看到的,就是拳勢如同一道巨龍,朝著前方轟鳴而去。
魔刀刀靈全靠本能控製自我,潘龍出招的瞬間,它就感覺到了強烈的危險,二話不,直接一掌拍在胸口,鮮血噴得如同噴泉一般。
這一掌差不多稱得上致命傷,可魔刀又怎麽會在乎宿主的死活?它就像某些故事裏麵寄生於凡人身上的“係統”一樣,將“抹殺”作為常用手段,隨時都準備反噬的。
眼看危機降臨,隻要能夠克敵製勝、度過危機,它才不在乎宿主會怎麽死呢!
這一口鮮血噴出來,在空中就被魔刀吸住,然後伴隨魔刀的揮舞,化作了一片濃厚的血霧,四麵彌散。
血霧之中,有一聲尖利的鳴叫響起,一隻長著十條脖子,卻隻有九個脖子上有腦袋,中間最大的那個脖子上麵空蕩蕩、鮮血不停滴落的怪鳥浮現出了身影。
它並沒有發動攻擊,但僅僅是顯出身影,便有強烈的邪氣散發出來。這邪氣甚至不需要借助空氣傳播,光是看到它的模樣,就會產生強烈的傷害。
一看到它的身影,那些實力較弱的觀戰者立刻頭暈眼花,七竅流血。不少人站都站不住,一個翻身栽倒在地,竟然就這麽昏死了過去。
先高手們倒是不會被它的邪氣給放倒,可也一個個臉色忽青忽白,身體也微微搖晃。
隻是極短的片刻時間,魔刀顯化的妖獸就幾乎橫掃了整個大典會場。
但它能肆虐的時間,也就到此為止了。
潘龍拳勢所化的光之巨龍,已經衝破了重重血霧,衝到了它的麵前。
九頭怪鳥尖叫一聲,九個腦袋一起向前,迎向了光之龍。
下一瞬間,猛烈的爆炸掀起了比大廳還高的血浪,濺的到處都是,將交戰雙方完全裹在了裏麵。
血浪遮住了觀戰者的目光,讓他們看不清雙方的戰鬥。
他們隻能聽到,有極為猛烈的轟鳴聲,在血浪裏麵炸裂。
這聲音隔著重重血浪,聽起來倒也並不刺耳,隻是因為不斷激蕩的緣故,轟鳴得越發猛烈。
除了轟鳴聲之外,更時不時有一兩道金光刺破血浪,猶如深夜裏麵的鏡光一般,在空中一掃而過。
但凡金光掃過的地方,血霧猶如積雪遇到烈火,頃刻間煙消雲散。
看著這樣的景象,先高手們紛紛鬆了口氣。
雖然雙方還沒分出勝負,但隻從彼此力量的克製,就能看出這位“北地潘龍”所修煉的武功至剛至陽,恰恰能夠克製魔刀。
既然如此,勝負之勢,差不多也就可以定下來了。
吳通判武功不高,眼力卻厲害。手撫著下頜的山羊胡子,笑著:“依我看,也就是一兩句話的時間,勝負就要分出來了。”
果然,他這句話才剛剛完,血浪裏麵猛地響起了一聲淒慘的哀鳴。
緊接著,血浪完全炸裂,一道金色的巨龍咬住了那九頭怪鳥,朝著空呼嘯而去。
巨龍衝的速度極快,一轉眼就衝到了超過百丈,它在空中張開身體,顯得越發龐大,而被它咬住的怪鳥則顯得越發渺,到最後隻聽一聲撕裂般的響聲,金光和血色在空炸開,血色被陽光和金光一起滌蕩,沒有落地就消散得無影無蹤,隻有道道金光落下,猶如雨點一般。
地上原本到處都是魔刀肆虐而產生的血痕,但金色的光雨落下,隻是幾個呼吸的時間,血痕就全部消散,連之前地上那一大片的血泊都消失得無影無蹤。
炸裂翻騰得如同廢墟一般的庭院裏麵,隻有那個中年人幹癟的屍體跪在地上。他的右手還握著血色的魔刀,但這把凶威赫赫的魔刀,此刻卻已經折成了兩段,半截在他的手上,半截在不遠處的地上。
在金色光雨的洗滌下,兩截魔刀上的血色都在飛快地消退。也就是一會兒的功夫,兩截斷刀上麵已經再也看不到半點血色,反而浮現出了星星點點的鏽跡,看起來就像是破銅爛鐵一般。
毫無疑問,魔刀敗了。
隻是……眾人左顧右盼,四處張望,卻怎麽也看不到潘龍的身影。
也有人抬頭看,隻見烈日當空,視線被陽光照得有些模糊,根本看不清上有沒有東西。
“那位少俠……這是功成身退了?”劉老爺子急匆匆走出來,左右看了一圈,一無所獲,忍不住歎道,“怎不留下喝杯酒再走呢?”
“人家之前就喝過了。”杜鬆子老道走過來,指了指潘龍原本坐著的那張桌子,桌子上酒壺傾倒,卻沒有酒水流出來,顯然是之前就被潘龍喝掉了。
“老劉啊,你這杯酒可請得太值了!
劉老爺子連連點頭。
“畢竟還是老劉一生與人為善,才會有這一場因緣際會。”吳通判,“剛才他也了,他是北地人,老劉當初結仇,就是為了給北地運糧——昔日因,今日果,真讓人有一種‘冥冥中果然有意’的感覺啊!”
諸位高手紛紛點頭,都感覺這一趟來參加金盆洗手大典,實在是沒有白來。
能夠看到這場驚動地的大戰,不虛此行,不虛此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