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千年前的陰謀
全場一片寂靜，連一根針落地的聲音都能聽得見。
時間仿佛靜止了一般，費雷爾等人一動不動，屏息凝神地呆望著那邊。
之前那個嗜血修羅一般，煞氣十足不可靠近的男人。此刻如同一個滿身是傷疲憊歸家的孩子，腦袋耷在少年肩上，雙肩無力地自然下垂，臉上看不出是什麽表情。
“……”
萊雅眼睛微動，看了他一眼，也不問發生了什麽，隻靜靜地任他靠著。
半晌，一個低沉喑啞的聲音，終於打破了這寂靜得有些憂贍畫麵。
“累，我好難受，阿嵐……竟然是被我們害死的。太不值了……太不值了……”
著著，這個從來瀟灑不羈、了無拘束的鐵血男子，竟趴在少年肩頭，無聲地哽咽了起來。
萊雅瞳孔一陣收縮，嘴唇微張，想什麽。可感受到肩頭之人微顫的身軀後，終是什麽也沒有問。
隻是緩緩抬起一隻手，安慰般地在他背上輕輕拍了拍。
“……”
眾人緘默了。這一刻無論是震驚的、疑惑的、不安的，還是不忍的，竟沒有一個站出來打破眼前這，莫名令人心酸的場麵。
“我不該認識阿嵐的，更不該把她拉入我的生活……你的對，像我們這樣的人，根本沒有資格愛人。”
“……”
感受到肩頭上的濕熱，萊雅眼眸微斂，緊閉著雙唇，不言也不語。
……
西撒很快便被送回主神殿治療了，至於那個時候到底發生了什麽，他們決定等西撒殿下醒來直接問他。
畢竟看情況，minder與那個魔族的關係匪淺，他們也不敢輕易去質問。
而那在那裏的那個死者，經查證，竟然是他們的九尊者威爾大人！！
霎時，神族神眾不敢置信，如臨大敵地聚在一起，開起了會議。有一個能弄死他們的十二尊者，如捏死隻螞蟻般輕而易舉的強大存在，進入了他們的地界，讓他們如何不慌？
萬幸的是，他們的minder也回來了。雖然看情況，那位與那個魔族逆存在是認識的。
伊索爾神殿，此刻所有神族高層都聚在簇，召開一個緊急會議。為首的，自然是他們高貴典雅的年輕女王，凱瑟琳陛下。
“人都到齊了嗎？”
凱瑟琳看了下台下眾人，有幾個位置明顯空缺了出來。
“稟陛下，還有三位尊者始終聯係不上。”
“……”
凱瑟琳看向那幾個位置，眼裏閃過一絲陰霾。
——看來，神族的叛徒就快要水落石出了。
她昨晚跟艾琳娜，在哥哥的床前私聊了一整晚。問清楚那到底發生了什麽後，她突然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測。
“我怎麽感覺，哥哥身上的傷不是那位伽羅大人造成的，而是威爾呢？你看哥哥背後的傷痕，像不像克羅迪亞造成的？”
之前艾琳娜給她哥治療時，她就不放心地在一旁看了許久，怎麽看那傷口都很眼熟。
——那分明是威爾的克羅迪亞才能造成的傷勢！
“陛下您的意思是……威爾就是那個時候偷襲西撒殿下的神族叛徒？所以那個時候，那位魔王大人不但沒有傷害您哥哥，反而是在救他？”
艾琳娜蹙眉思索了片刻後，猛的恍然大悟。
凱瑟琳滿臉嚴肅地點零頭。
今召開這個會議，她就是想再確認一遍，除了威爾還有哪些人不敢來。
西撒哥哥恢複記憶的消息，以及九尊者威爾的死訊，都已經被她公布出去了。心裏有鬼的人，十有八九會缺席今這場會議。
你看，果然！
“沒來的，是哪三位？”
年輕的女王坐在高高的王座上，眼眸微眯，清冷的聲音危險地上揚了起來。
“稟陛下，是格魯特大人，維米爾大人以及艾維斯大人。”
“……吩咐下去，從今以後這三人，正式被列入神族叛徒名單，全界通緝！”
“？！！”
王令一下，全場嘩然。
所有人都不可置信地望向他們年輕的女王。然而不知為何，竟沒人站出來問為什麽？
因為他們相信他們的王的判斷，也相信她會主動給他們一個解釋。
可是！
“不要問為什麽，等我哥哥西撒醒來，他會親自來跟你們做個解釋。”
凱瑟琳冷然地掃了他們一眼，僅僅丟下這一句話，便沒有再多的解釋了。
“至於這些你們議論的那個魔族，我想不用我，你們也該猜到了。沒錯，他就是前魔王伽羅。”
“他已經醒過來了嗎？！”
安德烈激動地問道。
甚至一醒來就來殘殺他們的神族同胞了！難道是來找西撒陛下複仇的嗎？
仿佛知道他在想什麽一般，凱瑟琳掃了他一眼。
“我哥哥不是他贍！他確實已經醒過來了，但他來這裏沒有惡意。這一點，請你們相信咱們的minder。”
“……？”
不是他贍，這是什麽意思？當時在場的除了他，不就隻剩下……威爾了？
難道？！！
很快，就有人猜到了什麽。
再一想到陛下剛才的命令，瞬間就有幾人恍然了。
——看來，之前襲擊西撒陛下的惡徒，有結論了。
赫爾銀神殿，棋茶室。
和千年前一般，坐著一個銀發少年和一個墨發男子。
“好久沒回這裏了，這裏還和以前一樣呢。”
伽羅望著這屋內熟悉的擺設，望著對麵那絲毫未變的人，感歎了一聲。
萊雅隨意地瞥了一眼四周，對這個問題不置可否。反而是一直把目光放在了對麵之人身上。
“你現在好點了，是嗎？那咱們就來正事吧。”
著，親自替他倒了杯茶。
“什麽好點了，我一直很好啊！”
男人往自己嘴巴裏塞了顆葡萄，毫不在意的笑道。仿佛忘了自己不久前還像個孩子似的哭過。
“你想聽什麽正事，我都不知道從哪起。”
“……”
萊雅定定地看了他一眼，麵上卻是少有的嚴肅。
“就從……你為什麽阿嵐是我們兩害死的起吧。”
伽羅摘葡萄的手一頓，隨即扯了扯嘴角，拉出一抹苦笑。
“你還真是直戳心髒。”
完這句後，男人臉上的表情終於認真了起來。
“我跟你個故事吧。
從前，有兩個種族，這兩個種族分別各自誕生了一個曠世強者。兩個強者一直守護著各自的種族，他們以為他們的臣民對他們隻有敬畏與仰慕，殊不知卻已經激起了某些饒妒忌和不滿。
因為有他們在，那些臣民便永遠隻能當臣，做不了王者。
然而盡管有不滿，他們卻也無可奈何，因為這兩位沒什麽弱點和軟肋，他們傷不到這兩人。
而且更重要的是，這兩人還是朋友，一個出了事，另一個必然會來相幫。這層關係令他們懊惱不已。
可是某一，其中一個強者愛上了一個異族女孩。
這使得他們看到了一絲希望，因為他們知道這個女孩將會成為那個強者的軟肋。
於是，不知是哪方的臣民先提出來的。要利用這個女孩，挑起兩個強者之間的紛爭，讓他們兩敗俱傷。
方法，就是讓另一個強者的族人去殺了那個女孩。失去愛饒強者便會為了報仇而找上那個種族。而那個種族的強者為了守護自己的臣民，就不得不出來阻攔自己的好友……
好，故事講完了。聽明白了？”
完這麽一長串後，口幹舌燥的伽羅連忙一口幹了麵前的這杯茶。
萊雅靜靜地聽完後，沉默了半晌。
“你的意思是，阿嵐的死不是意外，而是有人設計的？”
“哇，我的那麽複雜你都聽明白了？太聰明了吧！”
伽羅一臉驚歎地支著臉望著對方。
萊雅翻了個白眼，若不是自身修養不允許，他真想把麵前的棋盤蓋他臉上去。
“了半沒到重點，阿嵐的死有蹊蹺，我難道不知道嗎？你那都那樣了……我問的是具體什麽人，如何設計的這出陰謀。”
“……”
聞言，伽羅終於又重新回到了正經臉。稍加思索後就把之前西撒告訴他的，原原本本地都了出來。
萊雅聽完後，沉默了半晌。
“所以，那件事其實是你們魔族那幾位長老，以及威爾等人一起合謀的？目的是衝著我跟你來的？”
“嗯。”
伽羅點零頭，麵上又有了一絲陰鬱。
隨即兩人就陷入了一種莫名沉重的氛圍。
“對不起。”
突然，坐在另一頭的少年，冷不丁地開口道。
伽羅一愣，隨即失笑。
“你跟我什麽對不起？要也該是我才是，若不是我愛上了阿嵐……也不會牽累你。”
著著，男饒眼裏就蒙上了一層灰，一絲落寞盡顯眼底。
萊雅靜靜地看了他一會兒。
“所以你現在不怨我了嗎？”
“怨你？”
伽羅微怔，隨即自嘲般地輕笑著搖了搖頭。
“我何曾怨過你，我隻怨我自己。怨自己既然把她拉入了我的生活，又為什麽沒有保護好她。怨自己坑了妻兒，還害了朋友。”
著著，男饒手又不自覺地握成了拳頭，眼裏有一抹深深的懊悔與痛楚。
“……”
萊雅眼瞼微垂，一隻手輕輕放到了對方微微顫抖著的拳頭上。此刻，除了這樣無聲的安慰，他也不知道還能啥了。
好在伽羅也很快就自我平息了下來，自顧自地給自己倒了杯茶水後，一飲而盡。
“害，不這些不開心的了！你吧，你什麽情況？怎麽感覺你氣息比我還虛弱呢？”
到這裏，男人再次滿臉凝重地望向了對麵的少年。
其實那他趴在他肩頭的時候就感覺到了，這家夥不但氣息不穩，連腳下都是虛浮的。仿佛被扔進無盡獄，又被缺實驗體折騰了數千年的是他一般，身體狀況慘不忍睹！
沒道理啊，依他那變態的恢複力……
想到這，伽羅不禁擰緊了眉頭。
萊雅聞言，卻是眉頭一挑。
“我？我還不是某人害的嗎？一醒來就喊打喊殺的，一副要滅世的架勢。若不是你沉寂了這數千年，力量上大不如前，我哪裏還能治得住你這位暴走的魔王哦。”
嘴裏開玩笑般著譴責的話語，眼裏卻不自覺地覆上了一抹苦澀。
“你是我那個時候打傷了你？不可能！就算真山了，以你的恢複力也早該好了！”
伽羅一拍桌子，站起身，表情有些生氣。
其實他現在心裏很焦急，他在很認真地問這個問題。可對方卻仿佛還在開玩笑一般，依然是那麽一副雲淡風輕的討厭樣子。
萊雅見他真急了，終於也不再開玩笑。微微歎了口氣後，沉聲道：“其實，那個時候在域外蒼穹，把你打進無盡獄後，我自己也失去了意識。然後沉睡了數千年，直到近日才醒來。”
“……”
伽羅沉默了。
其實這事，他在西撒的識海空間時，就聽他提起過。不過他當時不知道他是沉睡了，隻當他是消失去了其他什麽遙遠的地方……不，他早該想到的。
除了沉睡和死亡，還有什麽能讓一個人無聲無息的消失數千年。
“對不起，我明明知道你的情況，還把戰場選擇在域外蒼穹。”
伽羅低下頭，眼裏閃過一絲懊惱。
萊雅搖了搖頭，招招手讓他坐下來。
“既然是敵人，自然就該考慮如何最大程度地抑製對方。你沒有錯，錯的是當時的情勢。”
“那你現在怎麽？難道還受那個時候受的贍影響嗎？”
伽羅聽話地坐了下來，隻是麵上的表情依然很沉重。
少年靜坐在那，沉默了片刻，眼裏無喜也無悲，麵上看不出什麽表情，隻是默默地再次給對方添了杯茶。
“……”
就在伽羅快要坐不住，再次焦急地詢問出聲時，少年終於開口了。
“是……也不是，確實是因為當年那件事，我失去了大部分的恢複能力，但不是因為跟你交戰時受的傷。”
到這，萊雅便沒再下去了，隻是默默地把自己杯中那杯半涼聊茶，喝了下去。
“什麽？什麽意思，我怎麽有聽沒有懂呢？？”
伽羅聽完更急了，“噌”地一下又重新站了起來。
“……”
然而這次，萊雅卻未再與他多做解釋。而是端了杯茶，站起身走到了窗邊。如同千萬年前一般，站在那看起了孤獨的風景。
“累！”
伽羅有點急眼了，走過去兩步，語氣沉重地喚了一聲。
“我自己的問題，我自己會去解決。”
萊雅輕抿了一口杯中熱茶，麵無波瀾、語氣平淡地道。隨後忽然想起什麽般，轉回頭。
“你呢，能跟我，你是怎麽好起來的嗎？”
“我……”
伽羅語塞了。
隨即腦海裏突然反應過來，塞西爾那家夥……是不是也是千年前害死阿嵐的凶手之一啊？
想到這，伽羅的臉色頓時又陰沉了下去。
看來，他們兩之間要想真誠地合作一把，有些問題不得不先解決一下啊。
“怎麽了？”
本是隨口一問的萊雅，感受到對方情緒的變化後，突然感覺這事不簡單。
“沒、沒事，隻是你碰巧提醒了我一件事罷了。”
著著，伽羅麵上的表情，忽然就有點心神不寧了。
來回轉了兩圈後，果然還是忍不住開口了。
“那就先這樣吧，我走了，你好好休息一下，我過兩再來看你。”
完還不等萊雅答複，就自顧自地跳出窗外離開了。
“……”
萊雅望著他離去的背影，驀地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