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逃走和汙染體
早在半個月前,七號坑現有深度之內就已經很難有收獲了。
礦區守衛在接下來的十五天內,帶著諾曼和其他礦工連續換了四個礦坑,可都是一樣,最多的也隻堅持了六天,最少的第二天就毫無收獲。
諾曼已經聽到守衛們的交談,一些礦坑在向下挖掘的過程中遭遇了大量變異獸,成百上千的礦工死於非命。
往下挖聽起來很簡單,但實際上難度非常大。
地底有數目不明的變異獸巢穴,大多是蟲族,變異老鼠隻是其中最不起眼最好對付的一種而已。
雖然有機械開路,但是諾曼這群礦工也必須跟著下坑,這就意味著他們正麵遭遇變異獸是一個必然事件。
諾曼不覺得守衛們會為了保護他們而浪費子彈。
雖然不舍得能量石,但諾曼覺得自己應該考慮逃走了。
他已經有了一些把握。
87號礦區每天有兩個時間點是開放的。
第一個是淩晨,礦區會打開大門接收新來的礦工,兩個月以來來沒有一天例外;第二個是夜幕降臨之後,車隊會運輸閃金和能量石離開礦區。
淩晨時諾曼沒有機會,但是晚上,如果計劃周全運氣好的話,諾曼不是沒有離開的可能。
這天下午,諾曼和平常一樣從礦坑中貌似疲憊的走出,在稱重和領取食物之後卻沒有和以往一樣去窩棚休息,而是靜靜等待在道路一旁。
今天輪到名叫恩佐的守衛隨車隊回城,他在收斂所有收獲之後和其餘守衛告別,駕車向倉庫方向駛去。
諾曼上前一步伸手攔車,渾身還痛苦的扭曲著,肮髒的汗水不斷低落在地,襤褸的衣衫中光芒若隱若現。
他帶著一塊能量石,這是他逃離的敲門磚。
恩佐原本壓根沒有減速的意思,在他看來這個奴隸不知道抽了什麽風敢攔路,他也就不介意直接把奴隸壓死,但是他看到了那光,長期在礦區工作的他一瞬間就知道了那是什麽。
他停下了車。
對著搖下來的窗戶,諾曼輕聲說道:“恩佐先生,我有一樣東西想要送給您。”說話間快速的掀開衣擺,露出能量石。
他的聲音很疲憊,符合諾曼現在身體病變的人設,其實他也確實挺累的,一直假裝難受特別難,維持扭曲讓他肌肉酸痛。
恩佐眼中立刻被貪婪充斥,他見過能量石,見過不少,每一個礦工收獲的能量石其實大都被他們貪下了。
但是那些不是獨屬於他自己的,一邊要分給同伴,一邊還要留存一些應付礦區每個月的任務標準,可是現在,他覺得諾曼手中的這一個就是屬於他自己的,能量石就是財富,一枚能量石的價格足夠他瀟瀟灑灑的在卡森市下級區域快活很久。
“送給我?你先上車,我們去別的地方談談。”恩佐心情大好,特別是在聽到諾曼說的是送給自己之後,他覺得這個奴隸很識趣,也就有了更多耐心和諾曼說話,甚至想要給諾曼一點點好處。
諾曼暗自提氣,小心翼翼的打開車門坐在了後座,第一步成功了。
諾曼現在的身高體型和恩佐極為相似,二十多天以來他一直都在記憶恩佐的動作習慣、說話語調語氣聲音,為的就是這一天。
上車之後諾曼一直表現出欲言又止,不敢出聲的模樣,這讓通過後視鏡盯著諾曼的恩佐更加滿意,他覺得好處會很簡單,也許一斤肉就能打發?
奴隸而已,一輩子能吃到多少次肉呢?
兩人各懷鬼胎,汽車飛速的駛過礦區,在倉庫的岔路口駛向另一個方向,諾曼小小的鬆了口氣,他知道這個方向是恩佐居住的地方,成功的把握更大了。
汽車駛入宿舍區,幾棟公寓樓錯落有致,恩佐在其中一棟前停下,示意諾曼下車跟上。
在三樓一間房間外,恩佐停下了腳步,他看著渾身髒兮兮散發酸臭味道的諾曼皺了皺眉,但是為了不被其他人知道,還是硬著頭皮讓諾曼進入了房間。
“把門關上,你就待在門口。”
“你想要什麽?我先告訴你,離開是不可能的,你們惹了惹不起的人。”
我知道,是藍影.……諾曼默默說道。
“我……我不是想離開……我隻是.……”諾曼雙手抓著能量石,光芒頓時晃暈了恩佐的眼睛,他也不管諾曼的兩隻手有多惡心,伸手就要把能量石奪走。
“先把它交給我,然後你可以慢慢想……”
想個屁,我就想弄死你!
諾曼身體向後一縮,恩佐撲了個空,諾曼丟掉能量石左手抓住恩佐的手臂向自己的方向一帶,恩佐一個趔趄朝前踉蹌,眼中滿是震怒,張嘴想要說些什麽。
諾曼沒有給他說話的機會,右手握拳一拳打斷了恩佐的咽喉,防護服並不是作戰服,它的主要作用是隔絕礦物上散發的汙染,雖然有一定的防禦作用,但是並不強。
經過兩個月的修行和十一枚能量石的強化,精神力之外,諾曼的身體素質比之前強了好幾倍,在沒有被槍械提前瞄準的情況下,別說是一個恩佐,十個恩佐他也能毫發無傷的全部幹掉。
恩佐怎麽也沒想到一個奴隸礦工居然敢襲擊自己,更沒想到在普通人裏並不算很瘦弱的自己竟然毫無反抗能力。
“為什麽會變成這樣?”恩佐還沒有死,但已經沒有了說話的能力,在心裏不敢置信的憋屈著。
諾曼上前一步放倒了恩佐,蹲下來在防護服上摸索著,這種衣服是一體式的結構,拉鏈是隱藏式設計。
諾曼把防護服從恩佐身上脫掉放在一邊,然後一腳直接踩在了恩佐的臉上。
積累的汙染之力瞬間找到了宣泄口,諾曼身上病變組織飛速消退,露出潔白光滑的健康皮膚,比他身上其他地方幹淨的多,而恩佐身體上肉眼可見的生長出了變異肌膚。
汙染引起恩佐體內基因的連鎖崩潰,本來作為一個健康未病發普通人的恩佐,基因病瞬間爆發,勢不可擋。
諾曼看著恩佐皮膚下蠕動的肌肉組織,看著他臉上綻開的裂縫伸出的肉芽,想了想撿起能量石仍在了他身上。
發生在老礦工身上的一切在恩佐身體上重現,短短半分鍾不到,地麵上就隻剩下一灘惡心的印記。
就連毀屍都省略了。
殺死恩佐之後諾曼長出一口氣,第二步完成了,剩下的就是最後一步,瞞過與恩佐一同回返城市的守衛,成功混出礦區,進而潛入城市。
諾曼用最快的速度把自己收拾的幹幹淨淨之後,先穿上恩佐的常服,再把防護服套在外麵。
和他預計中一樣完全合身,接著他捏了捏喉嚨清了清嗓子。
“你先上車.……把門關上……先把他給我.……”諾曼的聲音不斷變化,接著他開始在房間裏走動,身形隨時調整,漸漸和恩佐完全一樣。
他也不知道這種模仿別人的能力怎麽回事,就好像自然而然就學會了一樣。
把恩佐屋子裏放著的出入證明和幾枚銀幣塞進懷裏,諾曼用一件衣服包起能量石向樓下走去。
這塊能量石還有用處,如果不慎露出了馬腳,財富應該可以讓其他人暫時忘掉破綻。
開車並不是很難,上車的時候諾曼已經記住了恩佐的動作,有模有樣的學了一下,發現居然很容易就啟動了。
用了一兩分鍾時間,諾曼抵達倉庫所在的區域,拿著能量石若無其事的下車。
倉庫區域正熱火朝天的裝車,發動機和機械的轟鳴聲震耳欲聾,許多穿著防護服的人來往穿行。
但諾曼卻傻眼了,他不知道恩佐屬於哪個庫房,於是隻能硬著頭皮緩緩向前走去。
他的精神感知到身後有一個人正快步走向他,諾曼強行控製住自己出手的衝動,任由那個人的手拍在了他的肩膀上:“恩佐,你去做什麽了?怎麽這麽慢?”
諾曼渾身一僵,用恩佐的聲音回答道:“出了點事。”
“奇奇怪怪的,你不會是在宿舍自己來了一發吧?拜托,你今晚就能回去找你的情人了。”來人攬著諾曼的肩膀朝前走著,自以為開了個很好笑的玩笑,自顧自的笑個不停。
諾曼陪著笑臉含糊的應付著,他知道現在是最危險的時候,一旦在大庭廣眾下被識破,他絕對死無葬身之地。
幸好一路上都很順利,他們走了大約五百米來到一座巨大的倉庫前,傳送履帶不停的把成噸的閃金運到巨大的卡車上,這個人帶著諾曼走到一輛空車前,打開車門想要坐上副駕駛。
諾曼攔住他,自然而然的說道:“你來開吧。”
“嗯?為什麽?”以往一直都是恩佐開前半程,他開後半程的,因為恩佐每次回到卡森市都會直接去他的情人那裏。
“我今天不太舒服。”
這個人狐疑的點了點頭:“好吧,不過恩佐,你該不會是有什麽事瞞著我吧?”
諾曼搖搖頭坐上副駕駛:“當然沒有,我還有個驚喜要給你。”
這個人嗤笑一聲:“驚喜?你要是能把欠我的十枚金幣都還給我,那就是最大的驚喜了。”
恩佐應該是經常欠錢不還,所以我不能答應他.……這樣想著,諾曼吱吱唔唔的說道:“過一陣子就還給你……”
“你每次都這樣說.……”
說話間汽車行駛到了礦區大門前,諾曼學著司機的動作,把出入證明遞給了門衛,隨著門禁開啟卡車駛出,他長出了一口氣。
很順利,順利的簡直不可思議。
諾曼意識到他之前隻是在自己嚇唬自己,逃跑最大的難點在於殺死並假扮一個守衛,當這一步成功之後,後續的守備並沒有多嚴格。
沒有人認為奴隸礦工會有這種膽量做這種事,也沒有人認為一個基因病重度患者有這種實力。
甚至,可能一個奴隸是不是逃走了都無所謂。
然而事情總是不會以一種諾曼希望的方式展開。
他所乘坐的車子才剛剛離開礦區不到十分鍾,就聽到前方傳來爆炸聲,火光衝天而起。
緊接著漫山遍野傳來嘶吼和咆哮,無數個形體怪異的人形生物出現在黑暗當中,無數隻顏色詭異的眼睛在夜幕中詭異恐怖。
“該死!該死!是汙染體!屠戮者要進攻礦區了!明明還沒到時間.……”
司機一腳刹車踩到最底,他毫不猶豫的調轉方向想要原路返回,不止是他,後方的每一輛卡車都是一樣的動作。
諾曼沒聽懂什麽叫沒到時間,他現在心態爆炸幾乎忍不住想要破口大罵,他都已經離開礦區了,都已經成功了百分之九十了,可是現在卻前功盡棄。
他連下車都不敢,因為無數個汙染體已經朝著車隊,朝著礦區的方向碾壓了過來。
諾曼之前從沒有見過汙染體,在他的印象當中,汙染體是一種行動緩慢,動作遲緩,渾身遍布變異組織的死屍,也許看起來很惡心,但是應該是不堪一擊的。
可是現在,真正的汙染體刷新了他的認知。
黑暗對他視力的影響很有限,他能清晰的看到這些怪物的模樣,全身青紫色的肌肉隆起,大多是畸形,或者有三隻腿,或者有四隻手,或者有幾對眼睛幾張嘴,有類人生物的身體卻沒有一個長著人的模樣。
它們的身體素質十分可怕,平均垂直跳躍高度兩米以上,奔跑速度隻比現在的諾曼差一點點,力量.……
嘭!
一塊臉盆大小的石頭砸碎了前擋風玻璃馬上就要砸死司機,諾曼眼疾手快把它撥到了一邊,手上的痛麻感讓他心有餘悸。
這種力量,絲毫不比他差。
司機尖叫,方向盤頓時失控,諾曼幫他穩住方向盤,一巴掌抽在司機的臉上:“不想死就握好方向盤!”
司機如夢初醒,死死的把住方向盤:“恩佐,這次要是能活下來,你欠我的錢就算了!”
話音剛落,一聲悶響從車頂傳來,下一秒一張分割成兩半互不對稱的恐怖怪臉出現在兩人眼前,它張開兩張嘴巴,伴隨著惡臭射出兩條舌頭,其中一條輕易的洞穿了司機的腦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