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同情
拈花惹草？這罪名會不會太大了。
“那些女孩子我可一個都不認識。”韓子煦隨手翻著那些信封，每個信封上寫的都是同樣的幾個字“韓子煦親啟”，於是他便放回茶幾上，重新拿起遙控器選著台。
言諼草看他把信件隨便放在一邊，愣愣問道：“你都不看一眼啊？”
“我並沒有收下。”他懶懶應一聲。
“人家都給你了，你怎麽沒有收下！”她簡直難以置信。
韓子煦輕笑一聲，糾正她：“人家沒有給我，人家給你了。是你收下的，怎麽會是我呢？”
“人家是拜托我給你的呀！”
“但我不一定要收呀。”他放下遙控器，再次安撫似的拍拍她的頭，愉快地上樓回房。他決定，今日份的消遣達標了。
“誒！兄長！哥哥！你就算不看你也先收下啊！”這算怎麽回事！他要是不收，被他的那些“女友粉”知道了能追她跑九條街。
晚餐後，言諼草還不放棄說服韓子煦收下那堆“小愛心”，受人之托忠人之事，這點“職業素養”她還是有的。“你要是不想看的話，我可以給你讀啊，保證以國家一級播音員的水平給你讀，怎麽樣？”說完，她直接拿起一封字跡秀巧的就要拆開。
“你讀不讀，我是都沒有意見的。”他從容自如，淡笑說道：“反正，收信看信的人不是我。”
“以前的情書你都收了，現在怎麽能不收呢，對人家多不公平啊！”她有點沮喪，又似乎有點釋懷，最後選擇放棄行動。
自從她寄養在韓家的消息被小範圍流傳之後，就時不時有人讓她轉交情書。以前每次直接給他，他都丟給她三個字“未成年”，而且還總順便暗戳戳取笑她一番。再後來等他成年了上大學了，他還是回她三個字“未成年”，指的卻是寫情書的人。所以每次的情書她都是偷放在他書包，要麽直接放在他書桌上等他自己看。
想到這些年自己無償給他跑了那麽多腿，言諼草有種微微酸澀之感。
“那些啊……”經她提起，他忍不住莞爾一笑：“我以為是你不要的廢棄品，所以都拿去回收了。畢竟，要環保。”
聞言，言諼草驚得瞠目結舌：“什、什麽？全丟了？！”
“怎麽會，是回收。”
這有什麽區別嗎？！言諼草沒問出口，因為那都不重要了。她隻忽然間覺得這男人冷血得可以。她不知道該同情那些懷揣美好暗戀期待的女孩，還是該……該同情一下自己。
“我看你時間挺充裕的，看來考大學的事必定有百分百的把握了。”韓子煦話鋒一轉，問道。
對倆人剛剛唇槍舌戰自動屏蔽的韓父韓母，這會兒注意力也落到了言諼草身上。韓母關心問道：“對啊小草，考大學不是兒戲，你有把握嗎？莘學園的考題不簡單的，這次隻能看你對知識的掌握了。”
韓父也嚴肅起來，說：“聽學校的老師反應，你的學科成績並不是太理想，要想繼續考莘學園，難度很大。看來你得加油了。”
言諼草果斷選擇同情自己。
“爸媽，你們就放心吧，好好工作好好談你們的戀愛。”她親昵地挽著韓母的手，靠在她肩上撒嬌說：“我呢，肯定是沒有啊煦那種腦子的……”說話間還不忘朝韓子煦丟個鬼臉：“但考個大學也不是難事。”現在念大學多容易，學曆跟白菜一樣，這點常識她還是有的。
“你呀，少給我貧嘴。”韓母忍不住戳了她秀額一指，半氣半笑半擔憂：“你要是敢給我念那些不三不四的野雞學校，看我還讓不讓你進家門！”
“開玩笑，我會那麽沒誌氣嗎。”言諼草不滿地嘟起嘴。
“最好，還是在莘學園吧。你跟啊煦在同所學校，爸爸媽媽才會放心。”韓父還是不太樂見她在其他學校，乃至去其他城市。
她起身改坐到二老中間，一手挽著一個：“哎喲爸爸，您就對我那麽沒信心嗎？你信不信我現在能一個人單挑兩個男的。”
“嗯，就今天下午你的表現來看，你確實挺有潛力。”韓子煦忽然插上一句。
聞言，韓父也開始搖著頭。小草比賽的事，經過他們兩人你來我往間的鬥嘴，他跟韓母都知曉了，他覺得這是好事，運動能讓身體素質保持在最佳狀態，益於健康。但是——“讓你學武防身，是以防萬一的，要真發生什麽危險，男人天生就比女人有體格上的優勢，你以為你真的很厲害呢。女孩子家，少提動手動腳的事，不然到時候把好男孩都嚇跑了。”
“什麽什麽什麽呀。”怎麽話題又轉了！言諼草羞窘不已，抗議道：“爸爸！”
二老見她滿臉通紅，都笑了。而韓子煦的笑容裏，則多了一抹若有所思。
回到房間，言諼草習慣性拿出日記本。
10月22日晴
臭啊煦一天不取笑我，我大概會懷疑自己彩票能中個五百萬。
女生們對於自己喜歡的人，都很敢追。嗯，應該是很敢試著追一下。但要是她們發現到最後，自己喜歡的人，將她們精心準備的信件丟了，而她們情意萌發青澀仰慕的文字他一個也沒看，她們還會不會繼續保持那種喜歡？
大概，會很難吧。
但是，起碼她們的情書還能寫出來，還能試著送出去，還能保持著對感情的美好向往。
而我，我的形象在他麵前大概已經是跌到穀底了。從小到大，最窘迫最難堪最狼狽的一麵他都見過，他總是麵帶笑容地看著我各種出糗，絲毫不考慮我脆弱的少女心，甚至無數次冠冕堂皇地加以惡劣的打擊。外麵的人都覺得他是溫柔大暖男，做事不疾不徐待人溫文有禮，其實他就是妥妥的腹黑男，有時還很冷酷。
他這一麵要是被那些仰慕者知道，大概就會幻想破滅吧。
可是，他也會在我無助的時候朝我伸出手，還會在我煩躁鬱悶的時候帶我去放肆，更會在我緊張焦慮的時候讓我感到放鬆。他是一個好“兄長”，可我卻似乎，越來越不把他當“哥哥”了。
怎麽控製，隱隱悸動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