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二更
“撲哧!”
忽然人群裏哄然大笑起來,個個猶如看怪物一樣的看著定北侯世子。
“原來是染上了花柳病呐,心眼太壞了,染給了怡芳閣的姑娘們,日後誰還敢去怡芳閣!”
“就是,一個染一個的日後多少人會因此喪命,堂堂世子爺,要什麽樣的姑娘沒有,偏偏來怡芳閣尋歡作樂,擺明了就是故意的。”
定北侯世子的這一舉動讓人沸騰,尤其是經常來怡芳閣的男人很不滿,自己染了病也不讓旁人好受,過分!
定北侯世子頓時成了眾人的焦點,恨恨的咬牙切齒,怒瞪著老鴇,拳頭嘎吱嘎吱作響。
“胡說八道!”定北侯夫人一聲怒吼,連平日裏的形象也不顧及了,手指著老鴇,又看向了陸斐。
“陸大人可聽見了此刁民的汙蔑了,還愣著幹什麽,快把她抓起來嚴加審問,一定是受了什麽人的指使,故意陷害定北侯府的,這種惡毒小人絕不能輕易饒恕!”
陸斐皺眉,看著鼻尖上那一根手指,眼眸倏然變得冷酷無情,“定北侯夫人,本官斷案還不需要你來教!”
陸斐揮開了定北侯夫人的手,定北侯夫人臉色訕訕,有些惱怒收回了手,“陸大人這是要存了心和定北侯府過意不去嗎?”
陸斐挑挑眉,扭頭看了眼老鴇,對定北侯夫人的話恍若未聞,“去把剛才伺候過定北侯世子的姑娘給本官找出來!”
老鴇有陸斐在場,膽子大了不少,看得出陸斐壓根就不吃定北侯夫人那一套,擺明了就是要追究到底的。
“秀兒,紅兒,茉莉,欒兒,都快出來。”
老鴇一叫立馬就出來四個少女,清麗嫵媚,楚楚可憐的躲在老鴇身後,個個都是尤物,看的在場不少男人眼睛都直了。
“快見過陸大人。”
四個人聽了老鴇的話,齊齊蹲著身子,柔媚的嗓音響起,“見過陸大人。”
陸斐擺擺手,“都起來吧,有什麽話就直接說不必顧忌他人,自有本官替你們做主!”
“陸大人!”定北侯世子憋不住了,陰沉著臉色看著陸斐,“這件事自有兩家私下解決,不必勞煩陸大人了。”
陸斐勾唇,“若個個都像定北侯世子這般,要本官何用?你當本官是什麽,呼之即來揮之即去?”
定北侯世子眯起了眼,打量著陸斐,陸斐渾身貴氣不輸定北侯世子,根本沒將定北侯世子的威脅放在眼裏。
“本就是個誤會,陸大人何必鬧大了呢,陸大人新官上任三把火,許是不了解京都城的規矩,無非就是東西砸了,被人汙蔑了,本世子自認倒黴不與計較,老鴇,你可要想清楚了……”
“定北侯世子這是在當著本官的麵威脅嗎?”
陸斐擰眉,眸光銳利,此刻倒不像是個京兆尹,反而像個紈絝子弟,吃軟不吃硬,和定北侯世子杠上了。
陸斐將得理不饒人發揮到了極致,一點都沒給定北侯府麵子。
定北侯世子心下一凜,算是碰到善茬了,陸斐就是個難纏的,定北侯世子實在想不通,明肅太後怎麽就抬舉了陸斐做京兆尹。
“今日之事到此為止,府上還有事等著處理,這件事改日再議!”
定北侯夫人拉著定北侯世子就要離開,眼下對他們實在不利,倒不如等事情平息了些再處理。
陸斐未開口,臉上掛著淡淡的笑意,帶來的官兵卻將定北侯夫人攔住了。
“陸大人這是什麽意思?”定北侯夫人冷著臉不悅。
“定北侯夫人若是不了解大雍的法律,那本官就給你說說,本官如今還沒宣判,在本官眼皮子底下就要離開,你將大雍律法置於何地?”
陸斐下頜一抬,“定北侯世子將一間好好的怡芳閣砸了個亂七八糟,定北侯夫人想走就走,又將本官置於何地?”
定北侯夫人冷笑,她身後也帶來了不少人,若要鬥未必會輸給陸斐。
“定北侯夫人,別怪本官沒提醒你,即便你現在回了府,就是將定北侯府砸了,本官照樣能把你們揪出來!”
陸斐的語氣帶著不容置疑,定北侯夫人愣了下,“你敢!”
“盡管一試!”陸斐冷笑,“本官隻不過在查案問個明白,二位這麽心虛著要離開,莫不是老鴇說的沒錯,定北侯世子當真染上了那種病……。”
“陸斐!”定北侯世子鐵青著臉。
“既不想審又何必推三阻四,本官辦案向來不偏不倚,既然錯在定北侯府,老鴇,清點一下賠償,讓定北侯世子簽個字,至於你們私下的矛盾,本官也懶得摻合。”
陸斐嘴巴向來厲害,能一句話就把人噎死,要是一開始定北侯世子就認了錯賠了銀子,事情也不至於鬧大了,就怪定北侯世子咎由自取。
老鴇哎了聲,立即讓人進去清算,嘴裏一直奉承陸斐是個好官,陸斐很受用。
定北侯夫人簡直快要氣炸了,這個陸斐簡直油鹽不進,硬生生打臉定北侯府,讓定北侯夫人恨不得掐死陸斐才好。
“僅憑一人之詞,她們這些姑娘全都是串通好的,如何令人信服,陸大人年輕氣盛想要邀功辦案表現自己的能力,這心情我也能理解,可是就這麽武斷認定了本世子的罪,本世子不服,倘若人人如此胡亂攀咬就被定了罪,日後誰還敢隨意出門?”
定北侯世子的反應很快,臉色緩和了不少,“陸大人總不能因為咱們之間的小小矛盾,趁人之危故意整本世子吧,這不是君子所為!”
定北侯世子張嘴就把陸斐也拽下水了,說了些令人誤解的話,讓圍觀的人再次迷惑了,有些看不懂究竟是誰在說假話。
“算了吧,人家是太後娘娘的親侄子,年紀輕輕沒有一點經驗,來了第二天就做了京都城的父母官,咱們如何得罪的起,罷了,算定北侯府倒黴,這筆帳定北侯府認了。”
定北侯夫人反應很快,換了個思路,柔柔的拿著帕子擦了擦眼角,一副被欺負的柔弱模樣,仿佛剛才那個要吃人的狀態是另外一個人。
情勢一下子反轉,不少人看著陸斐有些質疑。
陸斐勾唇冷笑,瞥了眼老鴇,“可聽見了,有人說你故意汙蔑侯府世子呢,害的眾人懷疑本官的能力,你可有確鑿的證據?”
老鴇臉色頓了下,雖然是做青樓生意,但當著這麽多人的麵說出不雅的話,還有些羞愧。
隻好低聲道,“證據自然是有,既然大家不相信姑娘的話,那要驗證也很簡單。”
陸斐故作不知的看著老鴇,“證據在何處?”
老鴇下意識地看向了定北侯世子,眼角瞄了瞄,陸斐順著視線看去,定北侯世子臉色又是一沉。
“胡鬧!本世子是堂堂侯府世子,豈能容人隨意踐踏!”
陸斐輕笑著點了點頭,“這倒是實話,定北侯世子身份尊貴,玉體又豈是誰都能看的呢?”
老鴇大窘,“那……那怎麽辦?”
要是直接讓定北侯世子脫了褲子讓眾人瞧瞧,怡芳閣的名聲可不就洗脫了麽,可定北侯世子除非是腦子壞了才能答應。
陸斐似笑非笑的看著定北侯世子,定北侯世子驀然背脊一涼,有一股不詳的預感。
“定北侯世子既要洗刷清白,倒不如找個太醫診脈,本官知道太醫院有一位太醫精通此道,孰是孰非就可以辨別了。”
陸斐抬手就要讓侍衛去喚,定北侯世子想也不想就拒絕了,“胡鬧,是你沒本事斷案偏偏要來羞辱本世子,你是故意的,既沒那個本事又何必霸占京兆尹的位置,將來少不得要判錯多少莊冤案!”
陸斐臉上的笑意一收,嚴謹了許多,仿佛就像是在看耍猴一樣的看著定北侯世子。
“既然定北侯世子這麽說,那本官就不客氣了!”
陸斐下頜一挑,侍衛立即從人群裏帶來一名小廝,“見過陸大人。”
“你是何人?”
“小人是醫館堂的夥計。”
陸斐看著定北侯世子一頭霧水,又繼續問,“你有什麽線索要提供?”
小廝直接掏出一方潔白的帕子,上麵繡著清新的荷花,陣線細膩,看得出手藝不錯,下角卻繡著一個姝字。
定北侯世子眼皮跳了跳,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這是定北侯府一位姨娘抓藥時留下的,那位姨娘蒙著麵,幾乎三日就要來一次讓大夫診脈。”
“患的是何病?”
“花柳病!”
頓時周圍一片嘩然,看著定北侯世子的眼神都變了,定北侯世子冷笑,“你如何確定那人就是定北侯府的姨娘,隨隨便便找來帕子就敢胡亂冒充嗎!”
陸斐勾唇衝著小廝擺擺手,“行了,本官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是。”
陸斐一抬手立即又有兩個侍衛拉著一個女子過來,等看清了女子的容貌,定北侯夫人和定北侯世子臉色都變了。
“小民曾是定北侯世子的憐姨娘,因染上了花柳病被定北侯府痛打一頓,丟棄在了亂葬崗,幸虧小民命大活了下來,求大人做主,定北侯世子半年前就已經染上了花柳病,府上的姨娘也都染上了,隻是消息瞞的緊,沒有泄漏罷了,定北侯世子實在太過無情無義,大人,小民可以作證,定北侯世子絕對有花柳病,若有半點作假小民任由大人發落。”
憐姨娘衝著陸斐磕頭,每一下都擲地有聲,很快額頭就青了。
定北侯世子剛要罵一聲賤人再抵賴,陸斐扭頭就看向了定北侯世子,“這證據一波接著一波的指向了定北侯世子,定北侯世子一次次的狡辯抵賴,本官若是你就答應了診脈,也省的大家猜來猜去的了,定北侯世子你說呢?”
定北侯世子噎了下,怔怔的看著陸斐,哪還看不出來這是一腳踩進了陷阱了,被算計了,否則不會有醫館小廝和憐姨娘的出現,擺明了就是針對自己的。
定北侯世子若是答應了,肯定就會被驗出來,若是不答應,眾人一定會猜忌定北侯世子真的得了花柳病,心虛的不敢找太醫查驗。
被人逼到這個份上也是進退兩難,尤其是大家看定北侯世子的眼神,暗含諷刺和譏笑,讓定北侯世子十分惱火。
繼續這麽僵持著,陸斐也不急,兩手環肩,一臉悠然的等著定北侯世子出聲。
眾人這才重新打量了這位新上任的京兆尹,第一件案子就是和宣王府做對,如今又緊拽著定北侯世子不放,說的話頭頭是道,有理有據,讓人不得不多看兩眼,不敢小覷了。
“好!我驗!”定北侯世子瞥了眼陸斐,“倘若查驗出來本世子身子完好無損又該如何?”
陸斐扭頭看向了老鴇,老鴇眼了眼喉嚨,“倘若世子是無辜的,今日怡芳閣的事,小民就不追究了。”
“區區一個怡芳閣罷了,本世子還是賠的起。”
定北侯世子顯然不在乎賠償些銀子,也就是老鴇的份量不夠重,這話顯然有針對陸斐的意思。
陸斐挑唇,“既然如此那就來做個見證吧,若世子是無辜的,本官親自向世子賠禮道歉,辭去官位,如何?”
“好!”定北侯世子應了,定北侯夫人卻不淡定了,想說什麽隻是礙於在場這麽多看著,才沒說什麽。
“本世子知道黎太醫醫術高湛,精通各類疑難雜症,黎太醫今年在太醫院也有幾十年了,為人最是公正,請他來最合適不過。”
陸斐冷笑,“就依世子!”
定北侯世子忽然鬆了口氣,讓人去請黎太醫,冷眼看著陸斐,這筆賬他記下了,早晚有一日要他好看!
老鴇在一旁有些緊張,臉色發白,回頭瞅了瞅四位姑娘小聲地問,“當真看清楚了?”
四位姑娘立即點點頭,老鴇心鬆了一半。
大約半個時辰後,侍衛回來了,定北侯世子瞥了眼侍衛身後的太醫,臉色微變。
“黎太醫呢?”
“回世子的話,太後娘娘身子不適,黎太醫正幫著太後娘娘施針,實在走不開。”
定北侯世子抬腳就踹在了侍衛身上,大罵了一聲廢物。
“既然黎太醫正忙著給太後娘娘瞧病,實在耽擱不得,這位是太醫院的馬太醫,醫術同樣了得,不知馬太醫對花柳病可有了解?”
陸斐搶先一步看向了馬太醫,定北侯世子不淡定了,“既然黎太醫沒時間,咱們又何必急於這一時半刻……”
“回陸大人的話,微臣頗有研究。”馬太醫直接打斷了定北侯世子的話,對著陸斐點了點頭。
陸斐自然也跟著忽略了定北侯世子地反駁,“定北侯世子,既然馬太醫都來了,不如伸手讓馬太醫把把脈?”
“你!”定北侯世子噎住了,氣的火冒三丈,不知為何今兒這樣的不順,一而再的被陸斐耍了,仿佛這一切早就被人算計好了。
就在定北侯世子左右為難之際,定北侯忽然出現了,揚手對著定北侯世子就是一巴掌,定北侯世子猝不及防被打了臉,愣了下。
“孽障,我看你是喝多了酒撒酒瘋,還不快給陸大人賠禮道歉,居然敢砸了怡芳閣,混賬!”
定北侯怒氣衝衝又打了定北侯世子一巴掌,渾身怒氣,定北侯世子立即會意。
“別了,什麽認錯不認錯的,本官是來斷案的,如此不明不白的倒叫人心生疑惑,先把脈再說旁的。”
陸斐照樣沒給定北侯麵子,緊抓著定北侯世子不放。
定北侯麵上閃現一抹惱怒,“砸了怡芳閣的事是定北侯府的錯,犬子喝多了一時糊塗,該怎麽賠,定北侯府一樣都不會少,隻是事關定北侯府的聲譽,還請陸大人慎重。”
定北侯壓根就不承認花柳病的事,一旦染上這個病是很難治愈好的,更沒有子嗣,是不被世人所容忍的,就是恥辱!
陸斐扭頭瞥了眼老鴇,“你以為如何?”
老鴇卻道,“陸大人,事關怡芳閣的聲譽與錢財無關,今日若不將此事弄清楚,即便重新修建了怡芳閣,日後誰還敢放心來?”
陸斐挑眉看向了定北侯,意思不言而喻,定北侯陰沉著臉。
樓上江敏瞧的津津有味,這擺明了就是故意針對定北侯府了,這個老鴇膽子真大,不過目光也算是長遠了,比起一時的損失,還是未來的生意比較重要。
“侯爺,並非是小民故意刁難,這怡芳閣這麽人口還等著混口飯吃呢,花柳病可是我們這一行的大忌,不查個清楚日後日日自危,怡芳閣就隻有倒閉了。”
老鴇說的在理,眾人的目光再次對準了定北侯世子。
定北侯世子要殺人的心都有了,這幫瘋狗!
“太醫都來了,總不能冤枉了定北侯世子吧,若不查個清楚,不知道的還真以為定北侯世子得了花柳病呢,再說按律法,一旦被查出來,是要關禁閉治愈才能放出來的。”
陸斐雙手靠在背後,顯然是不打算就此罷休了。
定北侯世子一聽關禁閉,心都哆嗦了,緊張的看著定北侯,“父親……”
定北侯對上了陸斐的目光,陰沉淩厲,陸斐不躲不閃的迎了上去,良久定北侯才道,“陸大人所言極是,馬太醫,請吧。”
“父親!”定北侯世子不淡定了,這一查還不是什麽都驗出來了。
定北侯一個眼神示意立即有兩個侍衛拽住了定北侯世子,馬太醫上前把脈,眾人都在等著聽結果。
老鴇的心最糾結,一瞬不瞬的盯著定北侯世子。
良久,馬太醫鬆了手。
定北侯仿佛已經猜到了什麽,並沒有看馬太醫,馬太醫是九王爺的人,多說無益。
果不其然。
“定北侯世子的確染上了花柳病,不僅如此還有輕微的癔症,若不及時治療恐有性命之憂。”
話落,定北侯世子臉色慘白,仿佛看見了眾人鄙夷的目光投來,怒極攻心昏死過去。
老鴇狠狠的鬆了口氣,替自己捏了一把汗。
陸斐則是一副榮辱不驚見怪不怪的表情,仿佛早就知道了。
定北侯瞥了眼老鴇,什麽都沒辯解,“怡芳閣的損失定北侯府一定會賠償的,至於犬子犯的錯,定北侯府一定會嚴加管教,病痊愈之前是不會再出門一步的。”
老鴇哪敢對上定北侯陰狠如刀的眼眸,點了點頭,並未多語。
終於真相大白了,定北侯臨走前經過陸斐身旁,“陸大人年輕有為,膽識過人,將來一定會大有前途。”
陸斐全當做這是在誇獎自己,笑了笑,“能替百姓辦案是本官的份內之事,侯爺過獎了。”
定北侯府這麽一鬧,可謂是裏子麵子的全都丟了個幹淨,名聲一落千丈,定北侯少不了落一個教子不善的名聲,讓人不恥。
“多謝陸大人。”老鴇鞠躬道謝。
陸斐擺了擺手,摸了摸鼻子,定北侯剛才殺氣騰騰,恨不得拔刀相向了,幸虧陸斐定力足夠,定北侯就這麽一個嫡子,這下是被陸斐得罪透了。
果不其然事情鬧到了皇宮,多少大臣譴責定北侯,定北侯被禁足一年,手中職位全都被沒收,不僅如此明豐帝還大大地誇讚了陸斐,陸斐受寵若驚,哪看不出明豐帝對自己恨得牙根癢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