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大婚
夏侯隨珠今年十五歲，是北冥皇後的女兒，是夏侯辰同父同母的親妹妹，隻可惜北冥帝並不寵愛夏侯辰，反而對北冥大皇子寵愛有加，但因為夏侯隨珠是公主身份，北冥國公主較少的緣故，所以夏侯隨珠很受寵。
“二皇兄。”夏侯隨珠跺跺腳，委屈的緊咬著唇，“我都沒要九王妃的位置，這個趙曦怎麽這麽不知好歹？”
夏侯辰拉著夏侯隨珠坐下，“隨珠，來了京都城這些日子，你該知道趙曦是什麽性子，連明肅太後都不給麵子，你若要提九王妃之位，趙曦肯定不會答應的。”
夏侯隨珠翹唇不悅，“可我是公主！怎麽能屈居旁人之下？”
夏侯辰沉默了，耳邊是趙曦臨走前的那一番話，勾唇一笑，他果然沒看錯人，趙曦絕對是個不簡單的角色。
“隨珠，這裏不是北冥。”夏侯辰耐著性子看向了夏侯隨珠，“九王平妃又如何，將來登上後位的未必就是九王妃，你們二人平起平坐也談不上委屈，琅華郡主的外祖母手中握著兵權，趙曦是不可能放棄琅華郡主的，隨珠，你是個聰明人，沒有華陽大長公主的支持，你就算坐上了九王妃的位置，也不過是曇花一現。”
夏侯辰既然打算和趙曦合作，就從未想過讓宋婧讓位。
夏侯隨珠瞧著黑夜中一個方向，單手撐著下頜，怒氣也跟著消失了，“二皇兄說的是，平妃就平妃。”
夏侯隨珠雖然是來和親的，但在徐州城雨中那一幕至今不能忘懷，隻一眼，夏侯隨珠就認定了趙曦，短短一個月的時間趙曦就平定了徐州城，殺伐果斷，有勇有謀，至今京都城還無人能比的上。
次日晚宴
趙曦單膝跪地，“是臣弟魯莽了，擅自做主毀了西山，還望皇兄降罪。”
雖然趙曦挽救了徐州城，還是有不少頑固大臣緊抓著趙曦的小辮子不放，誇大其詞。
晚宴很隆重，朝中不少群臣都在，左邊最上首的就是夏侯辰，夏侯辰的身邊就是夏侯隨珠，今日打扮嬌俏動人，眨著水汪汪的大眼睛，直勾勾地盯著趙曦瞧。
“皇上，九王爺擅自放洪，倘若徐州城如往年一樣，豈不是毀了朝廷的根基？”
“軍令如山，將來人人效仿，豈不是沒了國法可依？國有國法，家有家規，微臣以為功過不能一起相提並論。”
“皇上，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當時也是迫不得已，九王爺才會擅自做主，比起西山的損失，九王爺救了多少百姓，若是疫病泛濫成災，後果不堪設想啊……”
“求皇上明察。”
如今兩派之爭越來越明顯了，當著北冥使臣的麵也毫不避諱。
趙曦麵無表情的跪在大殿上，將身後的一切都忽視了，背影挺直宛若鬆柏，仿佛眾人在討論的並不是他一樣。
明豐帝一時陷入了為難，猶豫不決的看著趙曦。
“大雍皇上，九王爺明明是做了好事，為何還要懲罰呢，那依照那幾位大人的意思，九王爺去徐州城發現洪澇災情視而不見，隻管按旨接北冥回京，任由死傷無數，疫病擴散，是不是不關九王爺的事？”
“隨珠！”夏侯辰拽了拽夏侯隨珠的衣袖。
夏侯隨珠站起身，不顧夏侯辰的叫喚，又道，“我們在徐州城住了幾日，每日死傷不少人，連我們都看不過去了，難道九王爺愛惜自己的子民還有錯嗎？真要如幾位大臣所言，大雍國未免太將人命不當回事了，這若是在戰場上，主將為了一己私欲棄兵不顧，就是叛徒！”
剛才指責趙曦的幾個人臉色漲紅，居然被一個女子當眾指責下不來台，仿佛他們就是一己私欲的小人。
“北冥公主誤會了，微臣並非此意，微臣從未否定九王爺的功勞，隻是功和過並不能相提並論，有功該賞，有錯必罰，這是大雍國的規矩。”
其中一個大臣忍不住反駁，話語裏就指責這是大雍國的事，輪不著一個外人插手。
夏侯隨珠冷笑，“這叫什麽話，當時情況緊急多耽擱一會，就有可能死傷一條性命，真是站著說話不腰疼，說來說去就是嫉妒九王爺在民間得了好名聲，故意找茬，給九王爺的名聲抹黑罷了，何必這麽拐彎抹角說一大堆理由呢，還是說隻差九王爺沒有給京都送信……”
“隨珠！”夏侯辰嚇了一跳，趕緊站起身看向了明豐帝，“皇上，隨珠性子魯莽並非有意頂撞，還望皇上見諒。”
明豐帝神色陰鬱，笑著瞥了眼夏侯隨珠，“公主性子直爽，天真可愛，無妨。”
夏侯隨珠笑眯眯的看向了明豐帝，“隨珠有件事想問皇上，還請皇上不吝指教。”
明豐帝點點頭，“公主但說無妨。”
“倘若那日是皇上去了徐州城，皇上該如何做？”夏侯隨珠睜著無辜的大眼睛盯著明豐帝，一臉的天真無害。
而幾位大臣就不淡定了，臉色宛若吃了蒼蠅一樣，吞不出咽不下，額上還不停的冒著汗，這位北冥公主還真敢說。
明豐帝一怔，望著夏侯隨珠的眼眸極快地閃過冷色。
這可是個刁鑽的問題，若回答不會如趙曦那般做，一旦傳開了，明豐帝便是不以民為先，必然會失了民心。
若回答是，明豐帝豈不是在打自己的臉嗎，還有什麽理由嚴懲趙曦？
“隨珠！”夏侯辰有些無奈。
夏侯隨珠聳聳肩，“皇上，是隨珠無狀了。”
說著夏侯隨珠又重新坐下來，臉上掛著不諳世事的笑容，仿佛剛才給眾人難堪的並不是她一樣，一句話就能把人堵的死死的。
今兒明豐帝若是嚴懲了趙曦，便會落下不體恤百姓的名聲，為今之計隻有順水推舟。
剛才那幾位大臣再也不敢多言了，再說什麽，豈不是給明豐帝抹黑？
“九弟，快起來吧，當時情況危急換做任何有理智的人，都會那麽做，比起百姓安居樂業，西山也算不得什麽，快起來吧，今日可是朕特意替你舉辦的慶功宴呢。”
明豐帝臉上帶著微笑，親口否了趙曦的罪責。
趙曦順勢站了起來，“多謝皇兄。”
夏侯隨珠坐在趙曦的對麵，衝著趙曦笑了笑，本以為趙曦會感激自己，或者對自己另眼相待，卻沒想到趙曦連看都沒看這邊一眼。
“北冥公主粉雕玉琢，性子又是天真爛漫，九弟，你有好福氣呀，依朕看兩位就是天造地設的一對佳人。”
明豐帝看了眼趙曦，臉上頗有欣慰之意，仿佛忘了趙曦馬上就要成婚了。
剛才夏侯隨珠那樣幫著趙曦，又在徐州城接觸過，在場的人都能看得出來，夏侯隨珠對趙曦有意，夏侯隨珠本就是和親公主，趙曦又是當朝九王爺，兩個人身份相配若真成了，倒是一段佳話。
夏侯隨珠嬌羞的笑了笑，沒了剛才的直爽性格，反而變成了一副小女兒姿態，低著頭臉頰微紅。
隻有了解趙曦的人清楚，趙曦根本不可能娶夏侯隨珠，明豐帝才故意這麽說，為了就是要挑撥北冥和趙曦之間的關係。
趙曦當眾拒絕夏侯隨珠，勢必就會得罪了北冥。
有的時候不必親自拉攏，隻需要替對手得罪就足夠了。
“皇兄，臣弟再過三日就要成婚了，北冥皇子和北冥公主若是不介意，可以來九王府喝杯喜酒。”
趙曦話落，明豐帝立即道，“以往有娥皇女英的佳話，北冥公主才貌雙全，按祖製九弟身邊還有兩位側妃四個庶妃，北冥公主身份尊貴，朕倒覺得可以為平妃，與琅華郡主不分高低，做一對好姐妹，也省的琅華郡主一個人在諾大的九王府孤獨寂寞，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
說著明豐帝立即扭頭看向了夏侯隨珠，“北冥公主意下如何，九弟可是京都城唯一適齡的皇家子弟了。”
夏侯隨珠緊咬著唇嬌羞的看著夏侯辰，“二皇兄，隨珠聽你的。”
這話顯然就是答應了。
夏侯辰自然知道夏侯隨珠的心意，正要開口，隻聽趙曦搶先一步開口了。
“皇兄，臣弟聽聞北冥公主從一出生就身帶鳳凰胎記，曾有高人批命，北冥公主乃天生鳳命，隻能嫁給君王，否則會有性命之憂。”
趙曦的話恨緩慢，聲音冷冽，叫人聽著臉色微變。
這一場慶功宴叫人防不勝防，處處隱藏危機，仿佛又變成了趙曦和明豐帝之間的明爭暗鬥了。
“臣弟怎麽敢委屈了北冥公主呢，北冥公主年芳十五，又是天真浪漫的年紀，大雍國景色宜人，風景獨特，北冥公主實在不必著急嫁人，晚個一兩年依舊風華正茂。”
趙曦語氣淡淡，在場的人聽著卻是驚心動魄，這是趙曦赤裸裸的暗示眾人，等做了皇帝再娶夏侯隨珠。
夏侯隨珠怔了下，小臉微微白，哪裏聽不出趙曦這是委婉的拒絕了，隻不過還給自己留了顏麵，可越是如此，夏侯隨珠對趙曦越是癡狂。
“九王爺……”
“九王爺誤會了，隨珠的確是被人占卜過，隻是沒有九王爺所說那麽嚴重，隨珠是北冥年紀最小的公主，從小金尊玉貴長大，我這個做皇兄的疼她都不夠，能多留在身邊一段日子那是最好不過了，九王爺，恭祝你新婚大喜，大婚之日必定前去討杯喜酒喝。”
夏侯辰立即站起身，打斷了夏侯隨珠的話，舉起手中的酒盞看向了對麵的趙曦。
趙曦勾唇，“多謝。”
明豐帝麵色陰鬱，再沒提及夏侯隨珠的事，隻是心中很是氣惱剛才趙曦的囂張跋扈，太不將自己當回事了。
一場慶功宴很快不歡而散，夏侯隨珠瞪了眼夏侯辰，“二皇兄，我要是成了老姑娘嫁不出去怎麽辦？”
夏侯辰沒好氣瞥了眼夏侯隨珠，“胡說八道什麽呢，你是北冥嫡公主，又怎麽會嫁不出去呢。”
隻是今夜以後，夏侯辰有一種不詳的預感，臨走前他可沒忘記明豐帝看著夏侯隨珠的眼神，赤裸裸的占有欲。
夏侯隨珠很鬱悶，趙曦還是毫不留情地拒絕了自己。
“二皇兄，早就聽說琅華郡主貌美無雙，我好想去瞧瞧。”
夏侯隨珠的心裏就像是在撓癢癢一樣難受，還是宋婧比自己漂亮就算了，若是不如自己，夏侯隨珠不甘心！
“你又想做什麽！”夏侯辰無奈扶額，恨不得兩隻眼睛盯著夏侯隨珠，生怕她又不注意做出什麽錯事來。
今兒夏侯隨珠的豪言壯語不知得罪了多少人呢。
夏侯隨珠聳聳肩，“二皇兄放心吧，我又不是小孩子，不會殺人犯火做不該做的事情的。”
夏侯辰依舊不放心。
議政殿
明豐帝氣惱的將桌子上的奏折都砸了，臉色陰沉，元公公在一旁伺候著連大氣都不敢喘。
一旁還站著一個人影，大約五十歲左右年紀，一襲大氅還冒著冷冽的寒氣，呼吸不勻，顯然是剛進宮不久的，墨王。
墨王今年五十歲是先帝的弟弟，封地在鄞州，算輩分是明豐帝的叔叔。
“皇上息怒，今日之時微臣已經聽說了，在還沒有摸清楚九王爺的底牌之前，不宜撕破臉皮。”
墨王在趙曦放洪的那一刻，就已經決心投靠明豐帝了，因為那處鐵礦的主人就是墨王，墨王上交朝廷一大半，剩下一小半歸墨王所有。
西山本是康家的地旁，幾十年前無意間發現了這處鐵礦，墨王後來娶了墨王妃康氏，邊將康家祖墳遷移至徐州城西山，墨王隻能回封地，才給康恒謀了徐州城府尹的差事，讓康恒守著徐州城。
就因為趙曦的一個舉動，墨王損失慘重，墨王曾寫信給趙曦明裏暗裏的警示，趙曦恍若未聞，還是將放洪淹了西山，所以這口氣墨王實在咽不下。
“墨王叔說的是，是朕失態了。”明豐帝深吸口氣，這麽多年明豐帝數次拉攏墨王不成，如今卻沾了趙曦的光，輕而易舉的得到了墨王的支持，也算是件好事。
明豐帝的怒氣稍稍散了些，“墨王叔一路趕路辛苦了，九弟性子乖張也不是一日兩日了，朕這個做兄長的自然會包容他，況且九弟所說也沒有錯，這江山本就是屬於九弟的。”
“皇上嚴重了，這是大雍國的江山，是趙家的江山，不是他一個人的江山，這般胡亂非為毫無半點理智，太過感情用事，將來未必就是大雍之福，皇上，這麽多年勤勤懇懇，任勞任怨，大家都看在眼裏，倘若先帝在世也未必會選擇讓九王爺登位。”
說著墨王頓了頓，語氣裏不掩對趙曦的憤怒，隻是強忍著罷了。
“皇上不必謙虛，為了百姓，微臣必將跟隨皇上左右！”
墨王一字一句說的異常認真，明豐帝眼中略帶笑意。
次日，宋婧坐在院子裏喝茶，身旁是陸家兩位姑娘還有元瑜，陸賦昨兒被調離京都城去了臨城巡視，沒有個七八日是回不來的。
所以一大早陸家姑娘就趕來了，一開始還有幾分心虛，畢竟兩家之前鬧的都很不愉快，沒想到宋婧一點也不介意，並沒有遷怒陸家其他人。
桌子上擺放著各式各樣的茶點瓜果，元瑜單手撐著下頜，“這回是真要嫁了，婧妹妹怎麽一點也不緊張？”
宋婧微微笑，緊張，她怎麽會不緊張呢，隻是沒有表現出來罷了。
“婧姐姐，你若做了新娘子一定是天底下最美的新娘子。”
陸璿自從上次被元瑜洗腦以後，再提及九王爺三個字，就剩下恐懼了，恨不得躲的遠遠的。
陸璿對宋婧卻是越來越喜歡了，有勇有謀，聰慧無雙，若是換成了陸璿，早就被嚇傻了，九王妃也並非那麽好當的。
“那是自然了，婧妹妹容貌傾城京都城裏沒有幾個人可以比較。”陸瑕點了點頭，頗為讚同陸璿的話，扭頭對著宋婧笑了笑。
宋婧對陸家兩位姑娘的改變有些驚訝，兩人之前看自己時，還隱隱有幾分敵對呢，怎麽一夕之間就變化這麽大？
元瑜挑唇，手裏還捏著一塊紅豆糕放入嘴裏，瞥了眼兩人，“急什麽，回頭你們也有這一天，坐上八抬大轎嫁入心儀的夫婿家，身穿鳳冠霞披定然也是極美的。”
兩人聽著忍不住小臉一紅，陸璿眨著大眼睛看著元瑜，“瑜表姐，我可還看見大哥找你好幾次了，會不會…。”
陸璿話還沒說完，元瑜翻了個白眼，“那是斐表哥找我有事，光天化日之下你這腦子裏都想什麽呢？”
陸璿撇撇嘴。
宋婧的心情也跟著好了起來，元瑜就像是個開心果，走到哪裏都能讓人心情愉快，一定是元瑜改變了兩個人。
“小姐，北冥公主來找您。”畫眉道。
宋婧微微蹙眉，“北冥公主？”
“昨兒個我聽說了北冥公主差點被許配給了九王爺做平妃，今兒來瞧你，怕是來打探的。”
元瑜不動神色的端著茶抿了小口，正說著，那頭一名少女走了過來，一襲華衣端莊大方，容貌妍麗，是個不可多得的美人兒。
夏侯隨珠揉了揉腦袋，桌子上坐著四個姑娘，個個容貌姣好，到底哪個是宋婧呢。
夏侯隨珠眼眸一轉，目光落在了左邊那個淺綠色長裙的姑娘身上。
“你是琅華郡主宋婧！”夏侯隨著指著宋婧。
宋婧挑眉，眯了眯眼看向了夏侯隨珠，“是我。”
夏侯隨珠坐在一旁唯一的空位置上，上下打量宋婧，眼眸中毫不掩飾的驚豔。
“你果然很漂亮，我是夏侯隨珠，你叫我隨珠就可以了。”
夏侯隨珠的臉上並沒有一點敵對的意思，隻是眼睛一直盯著宋婧瞧，太過熱烈，讓宋婧有稍許不自在。
夏侯隨珠扭頭，衝著三人笑了笑，“我是夏侯隨珠，從北冥來的，來了大雍國誰也不認識，正巧一下子認識這麽多朋友。”
夏侯隨珠是個自來熟的性格，一點也不見外，更沒有公主架子，反而有幾分平易近人。
“我是元瑜，陸家表小姐，她們兩個是陸家嫡女陸瑕和陸璿。”
元瑜指了指一旁的兩人，夏侯隨珠了然，“我知道，是趙曦的表妹。”
元瑜點點頭。
夏侯隨珠的興趣還是在宋婧身上，扭頭看向宋婧，“琅華郡主比我想象中還要漂亮，怪不得九王爺對你念念不忘，一心想要娶你為妻。”
宋婧聽的一頭霧水，對夏侯隨珠並不了解，隻是覺得這個姑娘張的倒是很喜人，有什麽說什麽。
“多謝隨珠公主誇獎，隨珠公主也很活波可愛。”宋婧禮貌性的誇著，並不了解夏侯隨珠有什麽意圖。
“隨珠公主來是為了滿足好奇心吧，琅華郡主貌美傾城，沒有幾個人能比得過，隨珠公主如今心裏是不是好受些了？”
元瑜笑著看向夏侯隨珠，她記得，夏侯隨珠就是個孩子氣重的女子，沒有什麽壞心眼，隻是玩心重。
從小被人捧慣了，冷不丁遇見趙曦，趙曦沒把夏侯隨珠放在眼裏，便激起了夏侯隨珠的好勝心。
夏侯隨珠立即看向了元瑜，兩隻眼睛眯成一條縫，“你倒是了解本公主的心思，不過就是不知琅華郡主是個嬌弱小白兔，需要人照顧呢，還是一隻凶猛大獅子，可以和趙曦並肩作戰。”
提起獅子，陸家兩姐妹不自覺渾身一緊。
宋婧輕笑，算是看明白了夏侯隨珠的性子了，“隨珠公主是要試試麽？”
夏侯隨珠撐著下頜，元瑜則看了眼陸瑕和陸璿，“時間不早了，咱們該回去了，舅母一個人在家還等著呢。”
陸瑕和陸璿站起身道別，陸璿道，“今日一別，下次見麵就隻能在九王府了，回頭……回頭還是出來聚聚吧。”
陸璿話說了一半硬是改了，她記得九王府還養著大獅子，陸璿實在沒那個勇氣去九王府。
宋婧笑著應了，元瑜立即道，“不必送了，你還是招待貴客吧。”
“畫眉！”宋婧瞥了眼畫眉，畫眉立即將幾位送出府。
人一走，桌子上就剩下兩個人了，夏侯隨珠單手撐著下頜，另一隻手也毫不客氣地撿起糕點遞進嘴裏。
“琅華郡主，你應該知道趙曦現在最缺的是什麽，你一個人霸占趙曦，會讓他失去很多機會，將來一失足成千古恨後悔都來不及了。”
明明是很嚴肅的話，到了夏侯隨珠嘴裏，卻失了力度，漫不經心的看著宋婧。
宋婧淺笑，“那隨珠公主的意思是，我應該去求求九王爺，讓九王爺答應娶你做平妃？”
夏侯隨珠蹙眉，“你還有更好的辦法嗎？明肅太後不喜歡你，陸家也被給你得罪了，趙曦為了你放棄了多少聯姻的機會，你不替趙曦做點什麽嗎，還是隻會做趙曦身後的女子，被他保護著，經不起一點風吹雨打？”
宋婧倒是欣賞夏侯隨珠的坦誠，真是什麽話都難說，難怪敢當眾給明豐帝難堪！
“那隨珠公主以為九王爺是個什麽樣的人，是會被世俗而影響決定的一個人？”宋婧反問，“九王爺什麽樣的女子沒見過，我說什麽九王爺當真就聽嗎？”
“說的也是，趙曦不畏強權……”夏侯隨珠泄了氣，又道，“英雄難過美人關，也不一定啊，琅華郡主長得這麽漂亮，是個男人就會動心，前朝不是還有個帝王為博得美人一笑，烽火戲諸侯麽。”
“在隨珠公主眼裏的九王爺是這樣一個是非不分的人，隨珠公主又看上九王爺什麽呢？”宋婧有些哭笑不得的看著夏侯隨珠。
“我……”夏侯隨珠被噎住了，饒是她嘴巴再伶俐也被問的沒了話。
“隨珠公主認為的幫助對於九王爺來說，或許是個負擔和累贅，我何德何能逼迫著九王爺隻守著我一個人，隻是九王爺不想罷了。”
宋婧昧著良心說的，她是不願意趙曦和別的女子走得近，更別提納回九王府了。
“你的意思是九王爺看不上本公主，是本公主不識抬舉？”
夏侯隨珠一拍桌子，眯了眯眼，有些不悅的盯著宋婧，像是一隻被惹毛的刺蝟，豎起了渾身倒刺。
宋婧淺笑，“隨珠公主誤會了，我不是這個意思，天生鳳命豈是一般人能承受的，正如九王爺所言，隨珠公主年紀還小不急一時半刻，多少人想娶都沒有這個福氣呢。”
宋婧有些無奈，夏侯隨珠就像是個麻煩，離趙曦越近越麻煩，偏偏夏侯隨珠自己還不自知。
明豐帝之所以會那麽說，隻是一個試探和挑撥罷了，明知趙曦的性子不會答應，偏要挑在那個時候說出來，顯然就是想讓夏侯隨珠下不來台。
即便沒有夏侯隨珠鳳命的事，明豐帝也不會讓夏侯隨珠嫁給趙曦，讓北冥國給趙曦帶來助力。
何況如今鳳命一事既出，明豐帝就更不能讓夏侯隨珠嫁給趙曦了，豈不是認同了這件事麽，而且明豐帝自己八成也動了心思要讓夏侯隨珠進宮為妃。
夏侯隨珠臉色緩和了些，哼了哼，“算你識相。”
宋婧抬眸看著夏侯隨珠如花一樣的容顏，粉雕玉琢，又似是不諳世事純真無邪的少女，對未來懵懂無知，可宋婧並不敢小覷，一切點到即止。
夏侯隨珠走的時候放下一隻錦盒，“大婚那日本公主就不去了，這個送給你，雖然你很漂亮，說的話有條有理，但本公主不會就這麽輕易放棄的。”
宋婧看著夏侯隨珠氣呼呼的離開了，臨裳郡主很快趕來，“怎麽樣，沒事吧？”
“無礙，隨珠公主倒是沒什麽惡意，隻是小孩子氣，我不會跟她一般計較的。”
臨裳郡主聽了這才鬆了口氣，“那就好，如今京都城正亂著呢，多防備著些沒錯。”
宋婧點頭應了。
很快方嬤嬤走了過來，欲言又止的看著臨裳郡主。
“怎麽了？”
“是太後娘娘宮裏的陳嬤嬤來了，說是要見小姐。”
臨裳郡主眉間一緊，宋婧笑了笑，“母親，女兒能應付得來。”
臨裳郡主點點頭，才讓人請陳嬤嬤進來，陳嬤嬤瞥了眼臨裳郡主好幾眼，臨裳郡主找了個借口離開了院子。
“陳嬤嬤有話就說吧。”宋婧依舊坐在凳子上，臉上的笑意收斂，聲音淡淡，看不出喜怒，顯然是對陳嬤嬤有了戒心。
陳嬤嬤心裏也清楚宋婧的想法，上次驗身的事還沒過去多久呢，故而陳嬤嬤放低了姿態。
“明兒就是九王爺大婚了，太後娘娘派老奴過來瞧瞧可有什麽需要的。”
宋婧搖了搖頭，“一切準備妥當，並無什麽需求，多謝太後娘娘好意了。”
陳嬤嬤又道，“郡主，太後有幾句話要帶給郡主，希望郡主成婚後事事以九王府為先，莫要失了分寸，九王府這條船若是傾翻了，必然會連累許多人，甚至是郡主在乎的人，太後看在九王爺的份上，不再計較之前發生的事，日後郡主便是九王妃了，郡主還要多多勸著九王爺，做個三從四德賢惠的九王妃。”
宋婧嘴角勾起一抹淡笑，明肅太後這是在敲打自己的，前腳剛走了一個夏侯隨珠，後腳就來了陳嬤嬤，怕是明肅太後坐不住了，隻不過大婚已定，明肅太後也改變不了什麽，所以才會明裏暗裏的警告宋婧。
三從四德的賢惠九王妃，不就是讓宋婧勸勸趙曦多多納妾麽。
“多謝太後娘娘提點，宋婧記住了。”宋婧的臉上依舊淡定從容，看不出什麽異樣來。
陳嬤嬤瞥了眼又低著頭，“郡主，太後娘娘這些日子身子一直不適，九王爺隻見過太後娘娘一次，太後娘娘畢竟是長輩，都是一家人，將來還要一起相處呢，郡主若是得空可要勸勸九王爺呀，和太後娘娘置氣實在犯不上。”
宋婧抬頭看向了陳嬤嬤，“這是太後娘娘的意思還是陳嬤嬤自己的意思呢？”
陳嬤嬤怔了下，對上宋婧那一雙幽冷的眼眸時，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是老奴的意思，老奴伺候了太後娘娘大半輩子，能看得出太後娘娘是真的傷心了，郡主若是心裏還有氣，就對著老奴來吧。”
宋婧深吸口氣，對著陳嬤嬤擺擺手，“你先回去吧，這件事我自有分寸。”
“郡主……”陳嬤嬤眼睜睜看著宋婧扭頭進了屋子，歎息一聲才離開。
這一夜宋婧失眠了，這是她在郡主府的最後一個夜晚，說不清心裏是什麽感覺。
不知不覺天色漸亮，畫眉領著小丫鬟早早的來伺候宋婧梳洗，宋婧泡了個澡，小丫鬟拿著幹淨的帕子擦拭宋婧的烏黑秀發。
大約半個時辰後，全福夫人就來了，宋婧有些驚訝的看著來人，“外祖母？”
華陽大長公主笑了笑，“今兒外祖母也當一回全福夫人，親自送婧兒上花轎。”
華陽大長公主幸福美滿，子嗣繁盛，夫妻和睦，做全福夫人最合適不過了。
華陽大長公主手裏攥著一根細繩替宋婧絞了麵上的絨毛，拿著梳子開始替宋婧梳頭，眼睛裏滿是笑意，不一會屋子裏擠滿了人，全是來道賀的。
“婧姐兒這頭發極好，烏黑亮麗的宛若絲綢。”柳氏毫不吝嗇的誇讚，“我聽說頭發秀麗烏黑的女子，將來都是大有福氣的。”
華陽大長公主點點頭，“不錯，本宮也聽過這個，婧姐兒必然會一輩子幸福美滿。”
宋婧眼眶微紅，柳氏忙道，“婧姐兒可不能哭啊，今兒你是新娘子要高興才是，一會出門才能哭。”
這些規矩早就有人告訴了宋婧，隻是情到深處，宋婧忍不住觸景生情，眨了眨眼睛將眼淚逼了過去。
耳邊忽然響起了鞭炮聲，屋子裏的夫人不停的說著吉祥話，宋婧隻是笑笑，任由華陽大長公主替自己上妝。
柳氏取來紅嫁衣，一層層親自幫著宋婧穿上，足足九層，層層疊疊，精致的百年好合活靈活現，華麗貴氣，宋婧一襲紅嫁衣站在鏡子前，眾人禁不住倒抽一口涼氣。
美，實在太美了，宛若仙子下凡塵一樣，美的驚心動魄。
“婧妹妹……”江沁歌紅著眼，“瞧我這記性，今兒開始就是九王妃了，拜見九王妃。”
一屋子的夫人矮了半截，齊聲喊道，“恭祝九王妃新婚大喜。”
宋婧尖尖的下頜沁出一抹矜貴，眉眼精致，隔空抬手，“都起來吧。”
“謝九王妃。”
宋婧站在人群裏瞧了許久，門外的喜婆催促好幾次，臨裳郡主笑著走了過來。
“母親。”宋婧的聲音哽咽了。
“臨裳，大喜的日子，別讓孩子舍不得。”華陽大長公主仿佛看見了當初臨裳郡主出嫁的時候，感概萬千。
臨裳郡主擠出一抹微笑，彎腰，“臣婦拜見九王妃！”
“母親這是做什麽。”宋婧忙扶著臨裳郡主站起來，臨裳郡主卻笑，“規矩就是規矩，如今你我君臣有別，怎能如以往一樣隨意。”
宋婧見狀鬆了手，臨裳郡主扭頭將一旁的鳳冠戴在了宋婧頭上，一瞬間屋子裏靚麗了不少，均怔怔的看著宋婧。
宋婧一襲鳳冠霞披華麗璀璨，令人最難以忽略的還是那張容顏，雍容華貴，仿佛比最名貴的魏紫姚黃還要豔麗三分，令四周黯然失色。
“臨裳，別耽擱了吉時。”華陽大長公主親手將紅蓋頭遞給了臨裳郡主。
臨裳郡主緊咬著唇，將蓋頭搭在了宋婧頭上，“婧兒，別忘了，郡主府永遠都是你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