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2章 ,世態炎涼

  明肅太後在慈和宮等了兩個多時辰,也不見人的身影,臉色有幾分焦急不安。


  “太後,眼下午時三刻剛過,陸大人在監斬一時半會未必能趕來。”陳嬤嬤見明肅太後臉色難堪,立即低聲勸著,順帶奉上了一杯茶。


  明肅太後擺擺手,“哀家今兒也不知怎麽了,眼皮一直跳的厲害,再等等吧,事情總要問個清楚,否則哀家心裏不踏實。”


  “太後,皇上說不準就是想利用陸家來離間太後和九王爺之間的關係呢,再說陸家得了恩寵,沒有被連累,恢複榮耀不是太後一直心心念念的事情嗎?”


  明肅太後搖搖頭,“哀家和皇上鬥了快二十年了,不說多麽了解皇上,但哀家到底還是知道一些的,曦兒放棄皇位,皇上皇位穩固,皇上又怎麽會多此一舉呢,隻要皇上不對付陸家就已經算仁慈了,百姓更不會指責什麽。”


  所以明肅太後思來想去實在是想不明白,明豐帝究竟為何要這麽對陸家。


  是福還是禍?

  直到宮門落鎖陸家也沒有人進宮,明肅太後整整坐了一天,不吃不喝,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太後,陸家派人進來傳話說是今兒被事情耽擱了,後天正好是皇上生辰,皇上準備了三日的宴席慶祝,屆時就會來探望太後。”


  陳嬤嬤說這話時有些小心翼翼,不敢再看明肅太後的臉色。


  明肅太後緊抿著唇,“許是真的被人牽絆住了,罷了,扶著哀家回去休息吧。”


  轉眼就到了明豐帝生辰宴,從天不亮就開始準備起來,整個禦花園擺放了不少的珍品花卉,擺成一個大大的壽字,顏色各異,十分豔麗奪目。


  地上鋪上了一層紅地毯,加上天氣好,外麵擺上了數十張桌子,桌子上擺放著誘人的糕點和瓜果。


  “冬日裏能看見這麽多嬌豔欲滴的花兒也就隻有皇宮了,皇宮的能工巧匠培育的出來了,換做旁人府中,要明年三四月份才能見到這麽漂亮的花兒呢。”


  宣王妃伸手挑起一枝花放在鼻尖輕嗅,嘴角勾起微笑,看上去心情不錯。


  身旁站著許久未出麵的瑾郡王妃,瑾郡王妃一聽說九王府倒了,此刻什麽病都沒了,以最快的速度出現在宮宴上。


  瑾郡王妃彎腰蹲下身子輕輕撫摸一朵芍藥,“這顏色的確嬌嫩,就是瞧著心情也好。”


  宣王妃衝著瑾郡王妃微微笑,兩個人相視一笑,均看懂了對方眼中的幸災樂禍。


  不一會功夫豫王妃帶著家眷也趕來了,臉上帶著微笑,身上是一點架子都沒有,很快就和幾位夫人打成一片,氣氛歡愉。


  “還是皇上福氣最大,來京都城這些日子都是陰雪天氣,連出門都要緊裹著左三層又三層才敢出來,被風一吹臉刮的刺疼,今兒皇上生辰竟是這樣的好天氣,難得出來透透氣了。”


  豫王妃是個玲瓏八方的性子,誰也不得罪,嘴巴又甜,既會溜須拍馬又不會惹人嫌煩。


  豫王妃話落眾人紛紛跟著點頭附和,夏侯淑妃也站起出來,“豫王妃此話沒錯,皇上乃是真命天子,得天地庇佑,自然不是誰都能比較的。”


  夏侯淑妃今日打扮的十分得體,頭上斜插八支小流蘇,明媚動人的小臉站在人群裏也是十分顯眼。


  夏侯淑妃心情極好,這是擺明了貶低九王府呢。


  “見過淑妃娘娘,娘娘萬福金安。”一眾夫人對著夏侯淑妃行禮。


  夏侯淑妃隔空擺手,“諸位夫人不必多禮,都起來吧。”


  “謝淑妃娘娘。”


  夏侯淑妃瞥了眼剛走進來的琳琅郡主,嘴角挑起,讓人喚住了琳琅郡主。


  “郡主怎麽急急忙忙去何處?”


  琳琅郡主挑眉,“自然是去給太後請安了。”


  “也是,太後氣病了好幾日的確應該去瞧瞧,隻不過咱們這些人是不便去的,免得沾染什麽病氣,衝撞了皇上的宴會可就不值了。”


  夏侯淑妃故意掩嘴一笑,輕蔑地瞥了眼琳琅郡主,赤裸裸的諷刺,要將之前在琳琅郡主受得氣一一討回來。


  琳琅郡主眉頭緊皺,冷笑,“淑妃娘娘的意思是皇上為了生辰宴,可以不管太後娘娘的死活了麽,原來在淑妃娘娘眼中,皇上竟是個如此不孝之人。”


  “你!”夏侯淑妃噎住了,瞪了眼琳琅郡主,“本宮何時這麽說過,少在這裏信口雌黃,不懂規矩,來人呐,教教琳琅郡主規矩!”


  一旁的宣王妃和瑾郡王妃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喝著茶,嘴角彎起笑意,樂得看笑話,而豫王妃則佯裝未覺,隻和自己相熟的富人你說著話。


  “淑妃娘娘何必動怒,今兒是皇上大喜的日子,琳琅郡主並無過錯,淑妃娘娘又何必掃了大家的雅興呢。”


  開口的是剛剛進門的齊王妃,一襲高貴優雅的紫色長裙,給人一種冷若冰霜的感覺,眉眼之處不染風情,卻別有一番滋味。


  “見過齊王妃。”琳琅郡主衝著齊王妃拜了拜。


  兩個人年紀相差無幾,隻是輩分上差了一些,兩個人曾是閨中密友,齊王妃性子冷極少有談得來的,琳琅郡主就是其中一個。


  夏侯淑妃眯了眯眼,“齊王妃,本宮隻是在教琳琅郡主規矩,見了人都不知行禮,本宮不過提醒了幾句罷了,琳琅郡主便這般沒有分心與本宮頂撞,實在放肆,本宮是後宮妃嬪有義務教教一個不懂事的郡主,齊王妃,本宮說的沒錯吧?”


  瞧這架勢是沒有將齊王妃放入眼中了,畢竟齊王妃隻是個繼妃,並不是明豐帝的生母。


  齊王妃緊抿著唇,眼眸閃爍著寒光,夏侯淑妃依舊不為所動,存了心思要給琳琅郡主難堪。


  “淑妃娘娘怕是腦子壞了,不知分寸的那個人應該另有其人。”


  臨裳郡主忽然出現,不屑地瞥了眼夏侯淑妃,夏侯淑妃此刻就是一副小人得誌的樣子。


  夏侯淑妃臉色微變,“放肆!你敢對本宮不敬!”


  臨裳郡主冷笑,“琳琅郡主在皇譜上記載的是公主位分,位列正二品,隻不過對外並未宣揚,一直就這麽喚著,而淑妃娘娘不過是從二品身份,究竟是誰放肆?”


  “你可算來了,她呀連太後都沒放在眼裏,哪會計較什麽正二品從二品呢,淑妃娘娘的性子又不是一日兩日了,我怎麽會跟她計較。”


  琳琅郡主冷冷地瞥了眼夏侯淑妃,“前幾日皇上才訓斥了頓,這會子又忘了分寸,哎,畢竟不是正經的公主,劣性難改。”


  “這話說的沒錯,我還以為北冥二皇子枉死,看在兄妹情份上淑妃娘娘少不得要傷心難過幾日,看來,是我多心了。”


  臨裳郡主搖了搖頭,很看不上夏侯淑妃。


  四周立即傳來哄然大笑,夏侯淑妃小臉漲紅,氣惱地緊緊攥著拳,“臨裳郡主怎知本宮私底下沒有替二皇兄難過?臨裳郡主這會子有功夫來這裏耍嘴皮子,倒不如去九王府多探望探望,省的日後女兒落得個跟你一樣的下場,孤寡一生!”


  臨裳郡主臉色微變。


  夏侯淑妃卻是解氣了,洋洋得意的看著臨裳郡主,四周忽然靜悄悄的安靜。


  齊王妃瞥了眼夏侯淑妃,眼眸中略帶一抹譏諷,再不理會,直接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


  若不是琳琅郡主拉著,臨裳郡主說不準就衝上前好好教訓夏侯淑妃了。


  “這話原也沒錯,隻不過淑妃娘娘應該小心謹慎些提,畢竟不是什麽好事,何必往人的傷口上撒鹽呢。”


  門口站著一切女子,大約二十七八歲的年紀,懷裏還抱著一隻憨態可掬的小狗,小狗十分乖巧溫順的趴在她的懷中。


  女子眼眸微動勾起一抹韻味,風韻猶存的臉上氣質姣好,皮膚白皙,頭上的金釵在走動間閃閃發亮,更增添高貴。


  夏侯淑妃蹙眉,正要開口,卻見女子衝著齊王妃微微屈身,“母妃。”


  齊王妃點點頭,“你來了。”


  夏侯淑妃頓時將後半句話給噎回去了,對著女子笑的燦爛,“郡主所言極是,本宮隻是一時嘴快說了實話,下次一定注意。”


  女子淡淡瞥了眼夏侯淑妃,不鹹不淡的收回了神色,便沒有再搭茬。


  女子正是明豐帝的親妹妹,趙鳶晗,五年前成了夫婿死了以後就一直住在府外,若不是明豐帝召見,鳶晗郡主未必會來京都城。


  明豐帝對這個親妹妹十分疼愛,兩個人兄妹感情不錯,所以知道內情的人都會巴結鳶晗郡主。


  尤其此刻明豐帝坐穩皇位,鳶晗郡主的地位也是水漲船高。


  隻不過鳶晗郡主是個冷性子,對這些並不在乎,也懶得摻合這些亂七八糟的事。


  鳶晗郡主撐著下頜瞥了眼臨裳郡主方向,“多年不見,臨裳郡主的性子還是這麽直爽,琳琅郡主的性子也是如此,總歸是見到老熟人了,臨裳郡主又何必跟一個新進宮沒多久的妃子計較什麽。”


  夏侯淑妃小臉越發的漲紅,這話就像是在說自己才是那個不懂規矩的。


  臨裳郡主輕笑,“若不是眾位夫人瞧見了過程,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們合起夥來欺負人家呢。”


  說著臨裳郡主拉著琳琅郡主離開了,去了慈和宮方向。


  “小人得誌,瞧瞧她那幅張狂的樣子!”琳琅郡主氣得不輕。


  “你又何必跟她一般見識,本就是個上不得台麵的東西,未免抬舉了些,這九王府還沒怎麽回事呢,這些人就忘了分寸,往後這樣的情況不會少。”


  臨裳郡主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眼眸中閃爍過什麽,長長地歎息了一聲,“都急什麽呢……”


  琳琅郡主聞言也跟著笑了笑,忽然瞥見了陸賦的身影,身旁還有幾位王爺,“哎,太後真是越老越糊塗了,連裏外都分不清了。”


  “便是如此,日後也省得來宮裏了探望了,幹脆閉門不出關著門自己過自己的日子,豈不是悠哉?”臨裳郡主勸。


  “你說的是,若不是今兒日子特殊,我又何必走這一遭。”琳琅郡主很快擺擺手,不想再提這一切了,免得堵心。


  禦花園發生的事並沒有瞞過明肅太後,明肅太後臉色一緊,“淑妃竟然敢當眾汙蔑哀家,豈有此理!”


  “不止如此呢,整個禦花園裏的夫人沒有一個幫著琳琅郡主開口說話的,要不是不敢得罪淑妃娘娘,再不就是裝聾作啞,任由淑妃娘娘肆意妄為!”


  陳嬤嬤也是無奈,這還沒怎麽著呢,這些人就學會了拜高踩低,狠狠地貶低九王府一派。


  “哼,淑妃那個沒腦子的即便是心存不滿,也不敢這麽大膽,一定是皇上在背後指使的!”


  明肅太後恨不得咬碎了一口銀牙,氣的不輕,“短短幾日,世態炎涼啊,曦兒不該如此糊塗……”


  這兩日明肅太後被氣的躺在榻上,腦袋昏沉沉的,就像是做了一場噩夢一樣。


  不一會宮女來報陸少夫人來了,明肅太後立即讓人將江沁歌請進門,江沁歌先是衝著明肅太後拜了拜,態度拘謹,和上次來的恭敬有所不同。


  “陸家這些日子究竟是怎麽回事?”明肅太後迫不及待地問。


  江沁歌低著頭,然後欲言又止半天也說不出來一個字,看的明肅太後一陣惱火,瞪了眼江沁歌。


  “到底怎麽回事?”


  江沁歌嚇的一激靈,哆哆嗦嗦著半天,“太後,臣婦也不知道怎麽回事,皇上不僅給陸家封賞,還讓父親和夫君領了一份實職,父親和夫君每日早出晚歸,臣婦……”


  此時琳琅郡主進了門,臨裳郡主去了旁處並未來慈和宮,去了慈和宮,明肅太後也是不待見,幹脆找個地方坐著呆著打發無趣的時間。


  “太後何必氣壞了身子,消消氣……”琳琅郡主忙上前勸著。


  明肅太後瞥了眼琳琅郡主,怒氣消了一半,又看向了陳嬤嬤,“陸賦怎麽還沒來?”


  陳嬤嬤支支吾吾說了半天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來。


  “太後,方才琳琅來的時候瞧見陸侯爺和幾位王爺在一起相談甚歡,許是有什麽要緊的事吧。”琳琅郡主輕聲解釋。


  明肅太後臉色猛然一沉,“你說的可是真的?”


  琳琅郡主點點頭,明肅太後氣的胸口上下起伏,“陳嬤嬤,將陸賦給哀家找來!”


  琳琅郡主嘴上勸著可心裏一點感覺都沒有,隻站在一旁沉默,不一會陳嬤嬤回來。


  “太後,琳琅先走一步了。”琳琅郡主彎腰告別,瞥了眼江沁歌,江沁歌也站起身告別。


  明肅太後一時的注意力並未在兩個人身上,所以並沒有在意。


  琳琅郡主出了門鬆了口氣,臨裳郡主也是掐著時間來的,“賀禮也送完了,是時候該回去了。”


  琳琅郡主點頭。


  江沁歌看了眼二人並未開口,而是朝著禦花園方向而去,臨裳郡主和琳琅郡主相邀離開。


  陸賦進門對著明肅太後行禮,明肅太後站起身,“哀家問你,皇上為何會封賞陸家?”


  陸賦搖頭。


  明肅太後眉頭緊皺,“一定是皇上的陰謀詭計,哀家會想法子讓皇上答應放了陸家,陸家不能留在京都城了,你們全都回望城,此生再也不要踏足京都城了。”


  “太後,陸家就算是逃回望城也未必會躲過那一劫,如今皇上赦封陸家,不計較過去,不是很好嗎?”


  “皇上絕不會這麽好心,一定是有更大的陰謀,依照哀家這麽多年的了解,皇上可不是一個心慈手軟的人,必有緣故!”


  明肅太後見陸賦麵色猶豫,忽然有一種不祥的預感在心頭纏繞。


  “太後誤會了,皇上仁厚愛民,況且陸家並無任何過錯,皇上又怎麽會對陸家下手呢?”


  陸賦抬眸對上了明肅太後的眼眸,麵色平靜,不慌不忙的說,絲毫沒有擔心受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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