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1章 ，香氣
回了宮，九珠先去探望了慕婧，慕婧上下打量著九珠，“沒事吧？”
“母後放心吧，兒臣無礙，隻是紫嫣姐姐受了點驚嚇，眾目睽睽之下還失了名聲，也是紫嫣姐姐代替我擋了一劫，兒臣心裏過意不去。”
九珠情緒有些低沉，從上午看見魏莘的那一刻開始，情緒就很低落，直到程紫嫣落水受傷，九珠心裏更難受了。
“母後，紫嫣姐姐失了名聲，會不會要嫁給那個討厭的突厥王子？”
九珠現在最擔心的就是這個，那個紮木琛看著就不是什麽好人，實在厭煩的很，在九珠眼裏根本就配不上程紫嫣。
“不會的。”慕婧的怒火一點也不比九珠小，當聽說大昭寺出事以後，慕婧的眼皮跳的厲害，恨不得插上了翅膀趕過去，“紫嫣雖失了名聲，畢竟是母後看著長大的姑娘，往後也隻能遠嫁了，不能再繼續留在京都城了，至少比去了突厥強。”
突厥的目標不是程紫嫣，而是九珠。
聽了慕婧的話，九珠心裏才踏實了不少，將小腦袋搭在了慕婧的懷裏蹭了蹭，眼眶微紅。
見狀，慕婧幹脆就讓九珠睡在了鳳棲宮。
次日梁夫人來了一趟，在前殿陪著慕婧說話，九珠出宮去看程紫嫣了。
“娘娘，昨天的事臣婦已經聽說了，幸好公主有驚無險，也是不幸中的萬幸了。”梁夫人歎息。
慕婧眼眸微動，“九珠這孩子從小就命途多舛，又是大雍唯一的公主，難保不會被人盯上。”
“娘娘，臣婦有一句話不知該說不該說……”梁夫人猶豫了一會，又道，“臣婦知道公主是娘娘的心頭肉，舍不得公主早早出嫁，但公主畢竟是個姑娘家，嫁人是遲早的事，這幾個使臣來勢洶洶，公主一日無主，難保不會還有下一次這種事發生。”
慕婧蹙眉。
“娘娘，臣婦也就不隱瞞了，臣婦倒是覺得安陽侯是個可靠，德才兼備文韜武略，性子溫潤，對公主處處包容，又是知根知底的人，若是公主已經有了駙馬爺，那些人也就不敢再打公主的主意了。”
梁夫人是被唐曄請來說媒的，昨天唐曄想了一個晚上，越想越不淡定，天不亮就去了江府去找義母梁夫人，梁夫人和慕婧的關係不錯，唐曄想盡快把這件事定下來。
否則這一日日的看著九珠在麵前晃悠，指不定哪一天就出事了。
慕婧眉頭舒展，“原來是這件事啊，之前本宮就說過了，九珠的駙馬爺要交給九珠自己去挑選，既然梁夫人把話說到了這個份上，本宮也就直說了，安陽侯這孩子也是本宮看著長大的，本宮也很喜歡，隻是梁夫人也知道，感情的事要講究兩情相悅，九珠對安陽侯隻有兄妹之情，並無男女感情。”
慕婧都把話說到了這個份上，梁夫人還有什麽不明白的呢，這一定是九珠自己的意思，梁夫人忍不住問，“那公主的心思……”
“交給她自己做主。”
梁夫人頷首，又陪著慕婧說了幾句話，很快就離開了鳳棲宮，剛走了沒幾步就看見了唐曄的身影。
唐曄見梁夫人遠遠的走來，麵色凝重，心裏不自覺的咯噔一沉，“義母……”
“曄兒，之前義母就勸過你，這條路不好走，你偏不信，公主對你隻有兄妹之情，沒有任何的雜念。”
梁夫人很疼愛唐曄，為了唐曄的婚事沒少操心，“虞姑娘就不錯，處事端莊穩重得體，又是長公主之後，既然試過了，就死心吧，你年紀也不小了，是時候該成家立業了。”
唐曄的臉色頓時變得難看，手裏的拳頭捏的嘎吱嘎吱作響，“那娘娘可有說九珠的心思？”
“娘娘不插手公主的婚事，一切交給公主自己做主。”梁夫人將和慕婧的談話，一五一十的敘述給唐曄聽，唐曄斂眉，又道，“曄兒知道了，讓義母費心了。”
“你我都是一家人，不必這麽客氣。”梁夫人和唐曄一道離開了宮門，半路上遇見了兩位突厥的公主。
“安陽侯，這麽巧。”紮木伊嫻看著唐曄的眼睛都是閃閃發光的，臉上還帶著笑意，去掉麵紗的遮掩，紮木伊嫻嬌俏動人的容貌暴露無遺，行為舉止頗為大膽，風情萬種。
梁夫人皺眉，對這種女子很是不喜，就像是樓子裏的姑娘一樣，不懂得矜持和分寸，上不得台麵。
“伊嫻郡主。”唐曄的眸光乍然閃現了一抹冷色，並沒有把紮木伊嫻的示好放在眼裏。
“來京都城之前就聽說了安陽侯的大名，風度翩翩，是皇後娘娘收養的義子，曾七歲的時候就能辯過當今的文狀元，非池中物。”
紮木伊嫻卻是沒有要放走唐曄的意思，恍若無人的纏著唐曄，惹得唐曄眼眸微暗，很是不悅，“郡主請自重。”
“昨天在大昭寺的時候安陽侯好像很著急，差點快把整個大昭寺都翻過來了，瘋了一樣的找九珠公主，我看見安陽侯看九珠公主的眼神很不對勁，有一絲絲的占有欲。”
紮木伊嫻一隻手捏著下巴，又說，“和今天的雲淡風輕簡直就像是兩個人，不過我看的出安陽侯眼裏的憤怒還有嫉妒……”
“伊嫻郡主！”唐曄的聲音有些不耐煩，不悅的斜了眼紮木伊嫻，眸光淩厲，紮木伊嫻聳聳肩，莞爾一笑，“就是說說而已，又何必這麽緊張激動，好了好了，我還要進宮去給九珠公主請安賠罪，不奉陪了。”
話落，紮木伊嫻扭著步伐離開了，銀鈴般的笑聲在耳邊回蕩，就像是魔音一樣縈繞不散。
“這個突厥來的公主……往後還是少沾惹為妙。”梁夫人很不喜歡這個紮木伊嫻，沒有一點大家閨秀的樣子，就像是個拈花惹草的姬妾，做不得正妻。
“義母的話，曄兒記住了。”唐曄點了點頭。
……
“紫嫣姐姐，身子有沒有好一點？”九珠坐在床邊上看著程紫嫣，程紫嫣的臉色非常的難看，雙目無神，正低著頭不知在想些什麽。
“紫嫣姐姐……”虞凝兒也坐在一旁看著程紫嫣，“我們都很擔心你呀。”
程紫嫣眼眸微動，抬眸衝著兩人擠出一抹苦笑，“我沒事，你們兩個不用擔心。”
“恭喜姐姐，我聽說突厥王子進宮去求皇上，要皇上把姐姐賞給突厥王子做側妃呢。”程紫鳶巧笑嫣然的邁著步伐進來，忽然看見了九珠和虞凝兒，縮了縮脖子，虞凝兒是早就來了，隻是九珠來的悄無聲息，程紫鳶還不知道，見九珠在，立即衝著九珠行禮，“公主也在啊。”
程紫嫣聽了這話，小臉慘白，捂著拳頭放在嘴邊咳嗽著，“咳咳……咳咳……”
“你給我站住！”九珠忽然叫住了程紫鳶。
程紫鳶一隻腳邁出了門外，準備溜之大吉卻被九珠給喚住了，訕訕的回眸，“公主……”
“把你剛才的話再說一遍！”
程紫鳶被九珠盯的頭皮一陣發麻，聲音弱小了許多，“臣女不知道公主也在這裏看望姐姐，公主……”
“我讓你再說一遍！”九珠冷著臉，程紫鳶哪敢得罪這位小祖宗，立馬抖著聲音把剛才的話又說了一遍。
九珠揚手對準了程紫鳶的小臉便是一巴掌，打的程紫鳶有些懵了，捂著臉又不敢叫屈，隻低著頭問，“不知道臣女錯在了何處？”
“臣女，你不過是個庶女，也敢在我麵前自稱一句臣女，誰交給你的規矩，還有，你倒是告訴我，是聽誰說的突厥王子要求了紫嫣姐姐做側妃的？”
九珠本就憋著氣，程紫鳶非要作死往九珠手裏送，九珠就成全了程紫鳶。
程紫鳶虛心的縮了縮脖子，眼神虛閃，“回公主話，我是偶然間聽丫鬟聊天提起的。”
“哪個丫鬟碎嘴的？”九珠又問。
程紫鳶哭的心都有了，早知道就不來了，誰知道怎麽就遇見了九珠呢，捂著臉支支吾吾的說不出來。
九珠看了眼芍藥，“今天我就要知道到底是誰在亂嚼舌根，務必要把人給我找出來！”
芍藥會意拽著程紫鳶就出了門，程紫鳶被堵住了嘴，又被兩個丫鬟按在了廊下，芍藥親自掌嘴，都快把程紫鳶的嘴都給扇爛了，程紫鳶才招認了，說了幾個名字，很快那幾個丫鬟都被找了出來。
黎氏得知後直接就把這幾個丫鬟亂棍打死，一個不留，嚇得程紫鳶失禁大叫，兩眼一翻就昏過去了。
“來之前我問過母後，母後說絕對不會答應這門婚事，紫嫣姐姐放心吧。”九珠拍了拍程紫嫣的手背，安慰著，芍藥很快就回來了，隻是臉色有些不對。
程紫嫣有了九珠這話，心裏鬆了不少，不知為何現在隻要提起突厥的王子，心裏就忍不住一哆嗦，打心眼裏對紮木琛恐懼。
“姑姑有什麽話不妨直說吧，都這個時候了，我沒什麽受不住的。”程紫嫣一眼就看出芍藥的不對勁，直接就問。
芍藥猶豫了下才開口，“前頭林夫人來了，想換親，把翁主換成二姑娘，讓二姑娘做平妻。”
林家接受不了大同廣眾之下失了身的程紫嫣，又因為和程國公府多年的交情，所以才想了這麽個折中的法子，讓程紫鳶代替程紫嫣嫁過去，做平妻，既不損了兩家的交情，又不會讓林家的名譽受損，一舉兩得。
“難怪程紫鳶來這裏，是故意來氣紫嫣姐姐的。”
程紫鳶是庶女，林家也算是高門大戶的人家，依照程紫鳶的身份最多隻能做妾，但又因為之前有過婚約，所以才抬舉了程紫鳶，給了個平妻的身份。
“這樣的人家不要也罷，婚事沒了便沒了，否則紫嫣姐姐嫁過去也會受苦受難，林大公子也不過如此。”
程紫嫣一出事，未婚夫林大公子就躲起來了，林家第一時間來退婚，這不是往程紫嫣的傷口上撒鹽麽，九珠對林家的印象頓時大打折扣。
程紫嫣點了點頭，“一個人也很好啊，不受拘束，等傷養好了就搬出去，找個宅子安安靜靜的種種花，未嚐不是件好事。”
九珠抿了抿唇，莫名有些心疼，見程紫嫣神色不濟的樣子，收了話和虞凝兒出了屋子，虞凝兒忽然走近了九珠身邊，“公主，我聽說梁夫人去找皇後娘娘了，所謂何事？”
九珠疑惑，“有這事？”
虞凝兒點頭，“昨天公主和安陽侯大吵了一架，安陽侯也是擔心公主，公主是什麽時候認識言大公子的？”
“就是你祖母的生辰宴會上那次。”
虞凝兒驚訝，但很快又恢複了神色，畢竟自己和九珠幾乎是形影不離的，九珠的事，虞凝兒知道個七七八八，所以斷定九珠沒有說謊。
“公主，似乎對言大公子很特別？”
九珠睨了眼虞凝兒，到嘴的話又咽了回去，到底是沒有把言瑨的說了出來，隻道，“言大公子小孩子脾氣，沒有什麽壞心，又何必跟一個孩子計較呢。”
“可是安陽侯似乎很在意這件事，昨天找不到公主，安陽侯都急瘋了，我認識安陽侯這麽久，還沒有見過安陽侯這樣的神色呢。”虞凝兒心裏有些酸澀，有些話不必說出來，一雙眼睛就能看的清楚。
在唐曄心裏九珠的份量很重，無人能及。
九珠明白虞凝兒是什麽意思，於是衝著虞凝兒笑了笑，“凝兒姐姐，如果有一日我和安陽侯放在你麵前，隻能選擇一個，你會怎麽做？”
虞凝兒微愣，很快又笑，“這是什麽話，公主真會開玩笑，公主和安陽侯怎麽能放在一起比較呢。”
九珠聳聳肩，沒有再繼續追問，自從上次在大昭寺戳破了心事以後，九珠總覺得虞凝兒看向自己的眼神變得有些微妙，不如以往的灑脫和親昵，反而是小心翼翼的。
終究還是喜歡大過於陪伴吧。
兩個人沒走幾步，就看見迎麵走來的唐曄，唐曄的目光一瞬不瞬的看向了九珠，“公主，我有幾句話想跟你說。”
九珠微蹙眉。
“公主，母親還在府上等著我回去呢，我先回去了，改日再進宮去陪你。”虞凝兒低著頭，在經過唐曄身邊時忍不住抬眸，唐曄的眼睛裏全都是九珠的身影，很快虞凝兒收回了視線，步伐匆匆的離開。
唐曄護送九珠回宮，兩個人坐在馬車裏，氣氛有些靜謐。
“九珠，我想娶你。”
這是唐曄第一次當著九珠的麵，叫九珠的名字，九珠還有些不自在，蹙眉，“為何是我？”
“不是因為你是公主，也不是因為突厥王子算計你，我想保護你的緣故，而是我真的想娶你，從七年前開始就有這個想法了，我在等著你長大。”
唐曄的自控能力一向都很好，隻是鮮少有這麽激動，九珠眉頭緊皺，“可你在我眼裏，就是兄長，和大皇兄一樣。”
“沒關係，我們可以慢慢培養感情。”唐曄此時此刻迫不及待的想要將九珠占為己有，伸手拉住了九珠的胳膊，撲麵而來淡淡的香氣令九珠渾身不自在。
“安陽侯，你瘋了？”九珠一把推開了唐曄，唐曄猝不及防的被推倒在馬車壁上，捂著胸口。
“停車！”九珠撩起簾子喊了一聲，忽然身後的胳膊又被拽住了，九珠緊緊的拉住了馬車壁，回頭看了眼就像是入了魔的唐曄，莫名就想起了言瑨的話，毫不猶豫的衝著唐曄的手腕上狠狠的咬了口。
唐曄吃痛鬆了手，馬車卻是沒有要停的意思，九珠一抬眸忽然看見了不遠處笑意盈盈的紮木琛，心裏咯噔一沉，咬著牙閉著眼直接從馬車上一躍而下，心裏想著大不了就是摔疼了胳膊腿兒，休養幾天就好了，死不了。
下一刻，九珠鼻尖湧入一抹香氣，十分熟悉，似曾相識，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是一張銀色麵具，那一雙眼睛漂亮的出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