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群妖
“公子好厲害～”一直攀附在牆上的藤蔓幻化成一顆女子的頭，朝著巨蟒繞過來，蘇提眼睛一亮，順著巨蟒的身體蕩過去，抓住藤蔓，對著前方一陣橫掃。
“啊——”淒厲的喊聲在洞內回響，蘇提的手心磨出了鮮血，緊緊抓住藤枝，藤妖晃動著身體想甩開她，就在她緊抱著藤枝被拋到高處時，猛的鬆手朝端坐著那紅衣人身上跳去。
圍在一起的妖被她撞的四散開來，她緊緊抱著紅衣饒脖子，聽到身下之人一聲悶哼，一雙紫灰色的眼睛冷漠地瞅著她。
“滾下去——”黑蛟幻化出人形，慌張地朝她掠過，一隻手上還抓著澤漆的手臂。
蘇提知道自己賭對了，妖都是獨居的，一群妖精躲在石洞裏本來就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掐著身下之饒脖子，手感滑膩，緊挨著是一對兒清瘦精致的鎖骨，一頭長發未束，洋洋灑灑散下來，蘇提不由上下多看了幾眼，讚歎道：“真是漂亮啊……”
被抓住的妖氣息紊亂，黑發下是一張蒼白的臉，狹長的眼睛上挑，眼珠是灰紫色的，臉上蓋著一方紅紗巾，隱約可見的是挺直的鼻梁和薄唇。瞳孔映著高台上的燭火，像極了河裏的星星，狹長的眼，被長長的睫毛遮蓋著，像蘇提見過的幼獸，脆弱溫良。整張臉被一塊絲巾掩著，五官綽綽，辨不出男女。
黑蛟幻化的人形急急奔上來，墨衣墨發，碧綠的眼睛，像隱在幽暗中的狼，蘇提抓著身下之饒衣襟把他拎起來，嗓子裏含著一絲笑：“美人兒，不如待會兒爺帶你一塊離開這群妖亂舞的地方？”
蘇提的手探進麵紗，對方整個身子繃的緊緊的，她胡亂摸了幾把，手感細膩，帶著一股雪鬆的清冷，她手心的血蹭到那人嘴角，惡劣地笑了幾聲，周圍的妖緩緩靠近，蘇提一把掐著他的脖子，手指在白皙的肌膚上很快印出一道青紫。
“別掐！”黑蛟又上前幾步，蘇提手上的青筋乍現，被掐住的人臉上憋出幾道紅暈，也不求饒，隻瞅著她，眼珠凸出來些，蒙上了一層水汽，顯然已經快要堅持不下去了。
澤漆瞧出此刻他們終於站了一絲上風，倒也不急了，隨意讓黑蛟扯著，甚至反手握著黑蛟的手臂。
耳側是藤妖嗚嗚的哭泣聲，還有隱在黑暗中隻露出眼睛的妖怪竊竊私語，蘇提掏了掏耳朵，大罵道：“閉嘴！”
石洞驟然安靜了，兩方對峙著，蘇提朝著澤漆眨了眨眼睛，接收到對方“來啊，搞事情啊”的眼神，無聲地笑了。
“龍哥，我兄弟抓著的是你娘子嗎？你怎生這麽緊張，看這手指頭都嚇得冷冰冰的。”澤漆晃了晃黑蛟的手，指尖在他手心撓了一下，碧綠色的瞳孔錯愕地看著他，不可置信地看著自己的手。
澤漆好心補充道：“沒錯，就是你想的那樣，我……”
“你閉嘴！”黑蛟明顯不想聽他的後半句，為什麽隻是解決兩個人這麽簡單的事要往莫名其妙的地方發展，他抖了抖身子，覺得手心抓著的人燙手的很，對著蘇提喊：“我們一起放人，如何？”
蘇提勾唇，“送我們出去，否則我就掐死他，捏碎他的妖丹！”
灰紫色的瞳孔驟縮，蘇提露齒而笑，白涔涔的牙齒在幽暗中有些瘮人，低頭湊到他耳邊，溫熱的呼吸噴上去癢癢的“放心，你這麽美，我不舍得呀。”
黑蛟轉了轉眼珠子，“不行，萬一你食言……”
蘇提冷笑，索性撿了塊幹淨的地方半坐著，一臉無賴，“我就是食言，你又當如何？”
“你……”
“你隻有一條路，都讓開，讓你老子我出去，真以為是在跟你談條件嗎？”蘇提嘴裏著憐香惜玉的話，手上的勁兒卻絲毫沒有消減，貓眼兒不再看他，囂張地盯著黑蛟。
兩人陷入了一陣沉默，這個時候比的就是耐力，誰先憋不住，誰就輸了。顯然澤漆還好好在對方手中呆著，而蘇提手上的，快要被她活活掐死了。
“你……你以後別落在我手裏！”碧綠色的豎瞳眯成一條縫，像是要把蘇提的臉印在腦子裏。手指揮了揮，擋在門口的巨影撤了出去。
月亮已經爬上柳梢，蘇提的手指依舊沒有放鬆，抓著身側的人飛過去，眼神示意黑蛟：“你先走，我在你後麵跟著。”看了一眼澤漆，笑意漫出來：“若他少一根寒毛，我一樣掐死你這娘子！”
黑蛟的臉色比身上的衣服更黑，估計從沒被人這麽威脅過，臭著臉替她開路。山風夾著一絲檀香掠過，蘇提心頭一緊，想起外麵還蹲著的尊者大人，當下就有想再鑽回石洞的衝動。
洞外是一方山穀，他們正站在山腰處，出門就遇見了熟人。月白的衣衫隨著山風獵獵作響，周身渡了層金光的男子在一片翠綠的山間格外顯眼，黑蛟停住了腳步，對著眼前一身佛光的尊者滿臉忌憚。
“尊者晚上好呀～”蘇提拖著身側的人，出了山洞才發現他比她高上許多，她保持著掐他的姿勢，實則是半邊身子掛在他身上。
伽羅的臉色比黑蛟好不到哪兒去，手心還握著幾根長發，估計是那隻傀儡所化。
黑蛟後退了幾步，與蘇提平齊，“放人……”
“好嘞。”蘇提鬆開一隻手背到腰後，挑釁地看著黑蛟，他們麵前是不到一丈遠的伽羅，亦是一臉怒氣瞪著他們。
黑蛟也鬆開一隻手，不耐煩地看著蘇提，哪知她鬆開的手再次放到紅衣饒唇邊，笑眯眯地看著他，忽然冷了臉，掐著他的腰把他扔到伽羅身邊。
“阿蘅！”淒厲地長吼，黑蛟化成原形去接住他，無暇顧及澤漆，蘇提拽著澤漆向雲荒飛去，黑蛟巨大的身影擋住伽羅的視線，雙方再次纏鬥起來。
等伽羅脫身再回頭去看，山中風輕雲清，寂靜一片，兩個惹禍的人早已沒了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