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尊者說師姐最愛熱鬧……
完，他不在看蘇提，手指藏在寬大的僧袍裏，轉身朝淩霄殿走去。
蘇提蹲下身子，捂著心口不話，她沒了心，本就空落落的，空洞的胸腔卻溢滿酸澀，委屈，不甘，憤怒，複雜的情緒激的她的心口仿佛要炸開一般，疼痛難忍，她靠著身後的柱子，冷汗滴在地上，落在紅色的珠子上，打出一個個的漣漪。
渾厚的聲音從頭頂傳來，帶著銀甲的靴子踩到地上的瑪瑙珠子，被蘇提厲聲警告:“別踩！”
那隻腳掌被唬了一跳，倒是反應迅速地跳到另一片空地，這才撫著胸口長出了口氣:“嚇我一跳，優曇仙子，你蹲在這裏作甚?”
蘇提抬頭，是鎮守南門的守將步崖，清秀巧的個子，卻生了副渾厚低沉的嗓音，起話來跟打雷一樣，轟轟隆隆的，他拍了拍胸口，自來熟道:“我正到處找你呢，剛才有隻白澤獸，下界前給你留了張紙條，是你家流光吧？好家夥，長得真快……”
見蘇提不回他，又朝前湊了湊，“唉我，你們家裏流光怎麽養的?長這麽壯實?”他著把手裏的紙條塞給蘇提，腳尖又碰到一顆珠子，眼看就要踩上去，蘇提眼疾手快從他腳下奪過，手背被步崖一腳踩中，步崖慌了神:“哎呀仙子，你沒事吧？”
身旁的仙子沒理他，低著頭一顆顆撿著地上的珠子，眼淚啪嗒啪嗒往下掉，唬的步崖一愣一愣的，連忙蹲著跟她道歉，手裏還四處幫她撿著珠子，“對不住啊對不住，我這人粗心慣了……”
蘇提接過他手裏的珠子，吸了吸鼻子，這才沙啞著聲音問道:“步崖哥，同你打聽個事兒，這選會，何時能結束?”她要在這裏等伽羅，珠子還他也好，清楚所有也好，她不能每次都這麽不明不白地受著冤枉，餓鬼道的事，渡津城的事，她不能白遭幾次罪。
“嚇，這可不了，眼下正是選主帥之際，白虎的寄璟少主，玄武家的戎鹽少主，和咱們太子昭華，都會在今決鬥，這一比試可就不準時間了，沒準兒一結束，沒準兒打個昏黑地，仙子你要是想湊熱鬧，還是去淩霄殿看看吧。”他望著淩霄殿傳來的術法靈光，無比羨慕道:“有機會還是看看吧，千年難遇呢，可惜我要鎮守門，唉……”
“知道了，多謝。”蘇提收好地上的珠子，心放入乾坤袋裏，這才告別步崖，一步步走向淩霄殿。
此刻淩霄殿前，烏壓壓坐了一片神仙，大部分都是來觀戰的年輕仙，高台上坐著一排流光溢彩的神仙，君後雙雙坐在中央，頭冠上的大東珠足足有鴿子蛋這麽大，閃著七彩剔透的光芒。
下首坐著一眾界重臣，蘇提瞳仁緊縮，坐在君下首那光著上身，左肩紋刻紅色芍藥花的男子，正對著她眨眼，耀眼的金瞳刺的人眼睛發疼，旁邊的仙激動的哆嗦，拽著手邊的仙子聲尖叫:“瞧見沒瞧見沒~龍神大人看我了！他看我了！”著還要搖晃著身旁仙子的手，擁擠的人群被她生生晃出一塊空地。
檀淵身旁攏著一片黑色的影子，看不清形態，君倒是對他極為尊重，此刻正趴在那團影子旁低聲些什麽。在往下也是一金瞳神君，一身藍衣被他穿得雅致秀挺，一頭黑發被一根藍玉簪子束著，蘇提未曾在界見過此人，但燦金的瞳孔足以證明來饒身份，又是神族的人。高台之上，藍衣人並未看她，嘴角掛著高深莫測的笑，目光和善地望著一旁的昭華太子，手中的扇子輕點，一向自視孤高的昭華此刻微微側著身子，正垂手站在一側作傾聽狀。
蘇提轉過視線，對著人群前麵把擂台圍成一圈的桌席掃過去，伽羅尊者坐在前排，頷首盯著桌子沉思，不曉得再想些什麽。
手指被輕扯了一下，一盞清涼的東西被塞在手裏，和尚從人群中殺出一條血路，擦著額頭上的汗，笑嘻嘻地看著她，一雙圓溜溜的眼睛笑成了一條縫，“尊者親手做的葡萄凍，吩咐我端給師姐，快嚐嚐，可涼著呢。”
蘇提握緊了手心的杯盞，和尚還在旁邊絮絮叨叨:“這可是菩提苑的葡萄呢，尊者惦記著師姐，用法器盛著一路督界，若是在選會見不到師姐你，直接帶到雲荒呢！”梵慧摸著光亮的腦袋傻笑:“尊者師姐最愛熱鬧，選會不定就來了呢。”
眼眶裏滿是熱辣辣的水汽，蘇提閉著眼睛，那個人，總是可以毫不留情打一巴掌，再來若無其事給顆糖吃。
耳邊還有和尚的催促“快嚐嚐啊~尊者做了很久呢~”
蘇提低頭，看著冰魄盞裏放著的物什，葡萄是季節植物，成熟期短暫，摘下不久，就不新鮮了，杯中的葡萄盛放在冰魄盞裏，色澤紅潤鮮亮，表皮還蒙著一層寒霜，沉浮在清甜的椰汁裏，有細密的水珠從上滴落，杯盞散發著細膩的香甜。
伽羅奉行苦修，不喜貪欲，更不許她嗜甜，唯有她犯錯之時，懲戒之後，遞上一盞葡萄凍，吃過了，那些難過就像葡萄凍一樣，被吞咽進肚子裏，什麽都不剩下了。
“師姐吃了葡萄凍，消消火氣，咱們一起回去，把白家那兩隻畜生弄走好不好？我……”
洪亮的聲音從四麵八方傳來，和尚的話被打斷，登時不滿地看向高台，此刻人群寂靜，等著高台上的丹參上仙宣判結果，上一場比試昭華挑飛了戎鹽的長槍，略勝一籌，遙遙領先，這一場該戎鹽與白寄璟比試，勝者需要與昭華再比一場。
丹參上仙清了清嗓子，儀態萬方地掃過下麵一眾仙，從放結果的玉碟中拿出錦囊，這才施施然開口:“上場比試昭華勝，下一場，戎鹽對……”洪亮的嗓子仿佛被硬生生掐斷，丹參上仙憋的滿臉通紅，死死瞪著掌心的錦囊。
身邊的仙子們都意識到不正常，推搡著衝到前麵，伸長了脖子去看，君從丹參上仙手中接過錦囊，臉色複雜地看向身旁的黑影。
“怎麽了?這場不是戎鹽少主和寄璟少主的對決嗎？”
“是啊，怎麽不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