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因為是你
高中是一場絢麗苦澀的夢，步履匆匆，卻沒有人希望能快點夢醒，臨近高三，也就臨近散場。
忙忙碌碌，壓力爬上了眉梢，教室中心的大紅字已被換成了倒計時100天。
在那個年紀，我們的眼中隻有高考，沒有夢想。仿佛隻要考取了理想的大學，人生就會自此邁入坦途，再沒有絲毫苦難。
我不但不能免俗，反而比一般人更加沒有誌向，就拿理想來說，雖然我十分熱愛畫畫，卻從沒想過以此為職業。一心隻希望能考上一個不太差的大學，然後學習一個與數學無關的專業，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長輩們說，我的想法總是太天真，太美好，當時的我不以為然，工作後的我真恨不得飛回過去，在自己的腦袋裏多安裝一根筋，讓自己變聰敏一點的神經。
當然這都是後話，不能改變任何事實的毫無意義的後話。
數學課上，段長侃侃而談，激情四濺，我卻在他眼皮底下默默的祈禱，他在講台上激情也就算了，千萬不要走下來，千萬不要走到我的身邊。
因為此刻的我正拿著一本書做掩護，埋頭對著空一大半的數學練習冊，十分驚慌的抄著後麵的答案，隻求能盡快抄好然後蒙混過關。
然而老天爺爺就是愛開玩笑，段長在我默念完自己心願的一秒後，立刻停止了刷刷刷的板書，拿著他的練習冊，眉頭緊鎖的朝著我所在組的方向，翩翩走來。
我拚命的遮啊遮，隻求他能放我一馬，可能是我遮遮掩掩的樣子太可疑了，他一下就注意到了我。
以他平常的作風，我有一種強烈的不詳預感，那就是他很快就會說，“葉曦，你到黑板上去解一下這道題！”
果不其然，他似有若無的看著我，然後說話了，隻是他剛說出一個葉字，曦字還沒出口的千鈞一發的時候。
尹湛卻自動自發的站了起來，我歪過頭去看著他，他趾高氣揚的沒搭理我，反而是立即擺出一副很有探索精神的樣子說道，“老師，這一道題，我突然想到一種新解法，你能不能讓我試試。”
當然任何一個正常的老師都是不可能拒絕這種請求的，所以我悄悄的把忐忑的心放回肚子裏。
隻是，我忘記了，我麵對的根本不是一個老師，而是一個魔頭，他笑著說道：“好啊！你去黑板上解這道題吧！”
他停頓了一會後，繼續眼觀四方的說道，“葉曦同學，那你就把你練習冊上傳統的解法抄在黑板上吧！讓同學們比較比較！”
然後我就灰溜溜的站了起來，和尹湛一前一後的前往無比神聖的講台。
在這短短的距離裏麵，我向尹湛拋了無數次靚眼，求他待會施法救救我，可是那家夥卻依舊無視我。
我在心裏連連打顫，太可怕了，這種數列的題目平常給我半個小時也不一定解的出來，現在卻要我在短短的一分鍾之內算出來，拿把刀殺了我吧！
我曆經漫長的心理跋涉終於走到了講台上，隻是我剛要拿起粉筆時，尹湛那家夥卻非要拿我手上這根，我怒視他，他也看著我，在他調笑的眼神裏，我發現自己忘記帶練習冊了，瞬間我也讀懂了他的訊息。
我非常遺憾的轉身向段長說道，“老師，我的練習冊落在座位上了，反正尹同學是要用新解法，那我用一下他的書可以吧！”
得到段長的默認後，我就笑嗬嗬的接過尹湛手裏的書，專心致誌的抄他練習冊上的答案了。
我時不時的朝他瞟了瞟，發現尹湛這家夥竟然沒有半點驚慌，隻是他怎麽會不驚慌呢！他應該比我更清楚他壓根就沒有什麽新解法才對。
讓我更加驚訝的是，在全班同學的共同注視下，尹湛竟然真的在黑板上刷刷刷的寫出了他嶄新的解題方法。
抄完答案先回到課桌的我。看著他揚揚灑灑的嶄新思路，比在場的每一個人都要震撼。
這家夥的偶像是華羅庚吧！我在心裏無限感慨。
下課後，我對他表達了自己的滔滔欽佩之情，然後他很厚臉皮的盡數收下，此外，我還充分的表達了自己的疑問。
我說：“尹湛，你為什麽就數學這一門學得那麽好，而其他科目又那麽不堪入目，難不成你以後的理想是成為一個拯救蒼生的數學家。”
他拍拍我的頭，“那你為什麽就數學這一門學的那麽糟，跟糟菜一樣！”
我思索了一會，順理成章的說，“是我先問你的，所以你必須先告訴我！”
他倒也沒反對，得意洋洋道，“我之所以數學學得好，是因為一個傻瓜的數學實在太爛了了，我心地善良，實在是看不過去啊。”
我立刻就反應出他所說的那個傻瓜是誰，於是惱羞成怒的拿起桌上的書打他的頭，隻是他躲的比我的書快，一下就閃沒影了。
盯著他消失的方向，我突然又想不通了，我數學學不好，他就要好，這究竟是什麽鬼邏輯。
哦！我知道了，他就是想多一個理由可以笑話我，對，一定是這樣。
而且這樣也沒什麽不好的，因為這家夥在數學上給我的幫助，那真是比數學老師的貢獻還大，如果沒有他，以我這樣超級偏科的成績，要考上一個不太差的大學，似乎也有點難度。
這次的烏龍事件，別人是看不明白，可是俞瑜卻看得清清楚楚，所以下節課鈴聲剛響，她就嘀嘀咕咕的說道：“小曦，你不覺得尹湛對你很特別嗎？”
我不以為然，“有嗎？我怎麽不覺得，你就不要胡思亂想啦！”
她撅撅嘴，“其實我早就發現了，他看你的眼神就像看著情人一樣，溫柔的都要透出水來了！”
我把書立了起來，擋住老師的視線，歪過頭去，“哎！你一定是受莫槿寧的影響，中毒太深了，我怎麽都不知道他看我的眼神有你說的那麽那麽深情！”
俞瑜好像有點被我說動了，“真的嗎？你沒有騙我？”
看她焦慮的樣子，我準備給她一顆定心丸，於是就趴在她耳朵邊上，輕輕的說道：“你忘記紹城了嗎？”
“對哦，我怎麽把你的王子給忘了！”她恍然大悟的捂嘴笑起來。
她安心後，我卻偷偷用餘光瞄了一眼，此刻正在呼呼大睡的尹湛。
我想，此刻我看他的眼神一定很複雜。
其實我一直都知道，他對我很好，但我從來都不覺得那是愛情，可我沒想到的是，有一天，一直以來讓我這麽深信的理由竟然會在現實麵前如此不堪一擊。
我深吸了好幾口氣，好不容易找回正常的我，我偷偷把腳伸到他的桌子底下，重重的踢了他一腳。
他睜開迷蒙的雙眼，用唇音說：“幹嘛？”
我同樣用唇音回答他：“不準睡覺！”
他一下就嬉皮笑臉起來，小聲的說，“葉曦，你剛才幹嘛偷偷看我！”
我的心漏掉一大半，這他都知道，不過連我自己都無法解釋自己究竟為什麽要那樣看他。
所以我很自然的狡辯道：“尹少爺，你又在做清秋大夢了！”
他並沒有回答我，而是揚起嘴角，開懷的笑了起來。
我無視他，直接轉過身去，他的短信馬上就發了過來，他說：“葉曦，因為你，我今天很開心。”
看著這條短信，我也不由笑出聲來。
因為他，我今天也很開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