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最恨不過流年
澤演放開我，輕聲說道，“跟他解釋清楚，如果他愛你，就不會怪你。”
澤演走後，我自嘲般的笑笑，愛我，現在的他還愛我嗎？或許他從來就沒有真正愛過我。
自從莫槿寧回來，他的身邊總有一個她。
我緩緩的走到他們身邊，連眼睫都不敢抬，我不想看他的眼睛，“尹湛，我有事情要單獨跟你說。”
莫槿寧這一次沒有說什麽，她對我揚起勝利的笑容，然後離開。
我和尹湛走在曾經逛過無數次的林蔭大道上，一路無言，此刻，我手機彩信的聲音打擾了沉悶的氣氛。
我打開彩信，看到莫槿寧發的照片，難過的連眼淚也不知道要怎麽流，照片中的尹湛隻有一個側影，莫槿寧小鳥依人的依偎在她懷裏，他們在接吻。
走到路的盡頭，我終於鼓足勇氣，淚眼模糊的抬頭看他，“尹湛，我們分手吧！”
尹湛的唇角勾了勾，漫上苦笑，“分手？和舊情人約會了一整天，終於認清自己的真心，所以要分手？”
我閉上眼睛，“如果我說不是這樣的，你會相信嗎？”
尹湛的目光咄咄逼人，“不相信。”
我轉過身去，不再看他，“你就是這樣，永遠都不相信我，所以我們分手吧，這樣的話，你也可以回到真愛身邊，不再為難。”
尹湛從身後擁住我，他的手冰涼，“葉曦，我的心就是這樣給你任意踐踏的嗎？”
我連推開他的力氣都沒有，“其實我這樣做，不是正好給了你離開的理由了嗎？
曾經你為了莫槿寧拋棄了一切，我想自己再也沒有勇氣等到你為了她，拋棄我的那一天。”
尹湛鬆開我，抬起我的下巴，逼著我與他對視，“葉曦，在你心裏，我就是這樣的人。”
我對上他憤怒的眼眸，冷語道，“要不然呢，我本來就是她的替代品不是嗎？現在她回來了，我理應退出。”
尹湛冷笑，“對，你說的對，我從來沒有真正愛過你，自始至終，我隻愛槿寧一個人，你隻是替代品。”
這就是尹湛的真心話，他終於說出來了。
尹湛變得歇斯底裏，“那你呢，和我在一起，你有沒有忘記過邵城一秒鍾？”
我的雙眼木然，心在抽痛，“沒有！”
尹湛用陌生的眼神打量著我，沉默了許久，終於開口，“葉曦，我答應你，分手。”
說完這樣一句冷冰冰的話，他頭也不回的離開了，他的背影絕望，孤獨，冷然。
可是，往後，他還能從我的心裏離開嗎？
那一刻，天空突然飄下細雨，紛紛灑灑的落到我的心底，紅楓葉被狂風吹的沙沙作響，長長的林蔭大道上，再也沒有他的身影，尹湛，他真的走了，他不要我了。
雨越下越大，我一個人在雨裏淋了好久，此刻的雨水是鹹的，浸在我冰涼的心上，不溫不暖，竟也恰到好處，痛的恰到好處。
一路跌跌撞撞，我們終於還是走到盡頭，這一次和以往不一樣了，尹湛他變了，他的眼裏沒有絕望，有的是解脫。
也許莫槿寧是對的，尹湛的心裏從來就沒有我，我一直都是在自欺欺人，沉溺在自己幻想的幸福裏。
年少癡狂終是抵不過時光的殘酷，這就是莫槿寧一直以來那麽有自信的原因，所以她能放心的在自己離開時，讓我們在一起。
我蹲在樹底下，早已分不清臉上的是淚水還是雨水。
頭頂上的大傘撐了好久好久，我卻始終蜷縮著不願意動，我知道是誰，“澤演，你走吧！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澤演把我拉了起來，逼我對上他的眼睛，他的眼裏有著傷痛，“要我去跟他解釋嗎？”
我搖搖頭，“不用，與你無關，我要回宿舍了，再見。”
澤演的聲音冰涼，“你在怪我？”
我轉身，看著澤演，原來他淋的比我還濕，我苦笑道，“沒有，我和尹湛的問題早就存在，可是即使這樣，我們也回不去了，邵城。”
澤演把傘放到我的手心裏，“我知道，我不會逼你，你快回去，把濕衣服換掉。”
我怔在原地，他對著我笑，然後轉身離開。
回到宿舍，舍友都被我嚇到了，許洋洋第一個衝過來，“小曦，你怎麽了？掉到河裏去了！”
我苦笑道，“是啊，掉到河裏去了，差一點就淹死了。”
她張大嘴巴，“尹湛救你上來的嗎？他人呢？”
聽到尹湛的名字，我的眼淚流的很凶，“尹湛，我也不知道他在哪裏？”
“啊！什麽意思？先不管這麽多了，你快去洗澡。”
浴室裏，花灑的水脆弱的淋下來，我連眼睛都不敢睜開，尹湛，邵城，他們都離開我了，他們再也不會回來了。
這場孤獨的青春，終於落寞。
……
這一周過的悄然無聲，我沒有再見過尹湛，南沙的天氣越發寒冷，雪紛紛的下著，我不知道，白色的紛繁大雪裏麵，凝聚力了離人淚，我的眼淚。
雪，曾經那個帶著我去看藍色的雪的男孩，就這樣失去了消息，沒有留下一點痕跡。
那天以後，我變得很沒精神，那是一種眼淚也讀不懂的難過。
期末的考試周，學校給我們放溫書假，我就回西城了，去挽留生命最後一道餘光。
回到家，媽媽笑的很開心，我似乎很久沒看見過這樣開懷的媽媽了，她似乎很幸福，因為另外一個人，她很幸福。
爸爸像往常一樣出差了，餐桌上都是我愛吃的菜，媽媽跟我說，“小曦，槿寧她原諒我了。”
原諒，因為我和尹湛分手了，所以她決定善待媽媽了嗎？
我的眼淚一滴一滴的掉到餐桌上，我用盡力氣把剩下的眼淚逼回去，抬起頭來，“原諒？媽媽你究竟做錯了什麽，需要征得她的原諒。”
媽媽的眼淚也掉了下來，“小曦，槿寧是你的姐姐。”
我站起來，“夠了，我沒有姐姐，永遠都不會有。”
媽媽哭的很大聲，我才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麽，“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的，她原諒你了就好，隻要你覺得幸福就好。”
我轉身回房間，媽媽的聲音傳了過來，“小曦，槿寧明天出國，尹湛也會一起去……”
我捂住耳朵，我不要聽，我不要聽到他的消息。
門狠狠的甩上，我把頭埋在被子裏，強迫自己不要哭出聲音，尹湛，尹湛……你真的不要我了嗎？你要跟她一起走？
哭累了，我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醒來的時候，媽媽坐在我床邊，她拿著體溫計，憂心忡忡道，“小曦，你發燒了，快點起來，跟我去醫院。”
我轉過身去，不去看她悲傷的眼睛，“現在幾點了？”
“晚上10點！”
我把頭埋在被子裏，“不需要去醫院，我睡一覺就可以。”
媽媽的態度很堅決，她開始拉我，“快點起來，你這樣折騰自己沒有絲毫意義，你知道嗎？”
我又躺了下來，“我不要你管。”
媽媽的臉上漫上憤慨與悲痛，“尹湛本來就是槿寧的男朋友，你為什麽要去搶，我平常就是這樣教你做人的嗎？”
我的眼淚流得很凶，原來莫槿寧是這樣跟媽媽說的，其實現在就連我自己也這麽認為了，我搶了尹湛，所以現在尹湛回到她身邊是應該的。
就連尹湛也說過，我是她的替身，我隻是莫槿寧的替身。
我張開嘴巴，用盡最後的力氣，“你放心，我以後再也不會跟她搶任何東西了，我想睡覺，你快出去。”
媽媽似在歎息，“小曦，媽媽沒有怪你，隻是感情這種事情是不能勉強的，早些放手，才能遇到對的人。”
我敷衍答道，“知道了，知道了，你快出去。”
“吃了藥再睡，我幫你拿藥。”
……
吃完感冒藥，我渾身一點力氣都沒有，很快就沉沉的睡過去。
夢中的我一直在哭，可是眼淚再多，也換不回他。
睡前，媽媽又說了一遍，她說，明天尹湛會和莫槿寧一起出國留學留學，以後可能再也不會回來了。
零晨三點，我從夢中驚醒，過往的一幕幕在眼前重演，不行，我不能讓尹湛這樣走掉，我還有好多話沒很他說。
我不相信，不相信他沒有愛過我，他曾經挽留過我那麽多次，而我從來都沒有努力過不是嗎？這一次本來就是我的錯，是我瞞著他，和澤演約會，是我的錯。
我不能讓他走掉，就算最後還是留不住他，我也要去見他，我要他的答案。
因為發燒，我的頭非常沉重，跌跌撞撞的跑到門口，我跌倒在地，冰涼的眼淚提醒著我又在自欺欺人。
原來愛一個人，是那麽的卑微，可是即使是自欺欺人，我也要去找他。
我勉強站了起來，想要開門，卻發現門被人從外麵鎖住了。
是媽媽，她不讓我去找尹湛，她為什麽對我這麽殘忍，我也是她的女兒啊。
我用盡全身的力氣去砸門，“快開門，我求求你，開開門。”
媽媽的聲音傳了過來，她也在哭，“小曦，我是為你好，我不能讓你去機場。”
我滑倒在地，“為我好？你明明就是害怕莫槿寧受到傷害。”
她歎氣道，“這樣做對你和槿寧都好，小曦，放手吧！
我的心冰冷，“對我們都好，你知道尹湛對我來說，意味著什麽嗎？”
媽媽不再理我，我想打電話給尹湛，卻發現連手機也被她藏起來了。
不，不行，我不能這樣屈服。
我拿起桌上的水果刀，對著門外大叫，“媽媽，你那麽愛莫槿寧，我是死是活都無所謂是嗎？我再也不想見到你。”
刀子深深劃向手腕的瞬間，門終於開了，意識模糊間，我看到了好多血。
……
在醫院裏醒過來，是淩晨九點，我的手已經包紮好了，可是全身卻還是沒有力氣，機場，我要馬上去機場。
拔下針頭，走到病房門口，就撞上了迎麵進來的媽媽，她的臉色很難看，“小曦，8點的航班,已經來不及了，他們走了。”
我像是沒有聽見她的話一樣，麻木的走了出去。
媽媽叫住了我，“小曦，如果尹湛愛的是你，他怎麽會走？”
是啊！如果他心裏有我，就不會走，如果他心裏有我，就不會這麽絕情。
可是我不相信，不相信他會留下我一個人，最後我還是去了機場，就連我自己也覺得很可笑，我究竟還想自欺欺人到什麽時候。
也許我是想讓自己死心，心死了就不會再痛了是不是？
機場大廳裏人影憧憧，再也沒有尹湛的身影。
我蹲在人群裏，看著自己的呼吸被淹沒，想要站起來的時候，頭腦中湧上一陣暈眩，我失去意識，昏到在地上。
是我的錯覺嗎？為什麽我覺得自己被一個人抱了起來，他焦急的叫著我的名字，他的氣息好熟悉，好溫柔。
……
愛情匆忙，那一場風花雪月終於無聲落幕。
……
大學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