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憶2

  血跡斑斑的鐵籠子裏站著蘇雅兒和另一個男孩,外麵是一堆眼裏爆出血絲,口水順著獠牙滴到地上的藏獒。男孩大概有十四,十五歲的樣子,雖然和蘇雅兒一樣,身上的衣服破爛不堪,灰頭土臉,但在這個男孩的臉上看到的是與冷漠截然相反的瘋狂,隻想殺掉每個人的瘋狂。蘇雅兒本就瘦的身體在男孩麵前顯得更加羸弱不堪。


  刺眼的白光狠狠打在鐵籠上,不僅使兩個人暴露在強光下,台上觀眾也在強光中現了形,一群戴著不同麵罩的人。每個人的麵具上都是一個麵帶笑容的動物,猩紅色的嘴深深咧開,從麵具底下傳來瘋狂的笑聲,笑的撕心裂肺。在這裏,大家都不需要偽裝,盡情的展現著那個在外界光鮮亮麗表麵下真實的自己。


  兩個人相互死死地盯著對方,全然不顧台上那些瘋子。蘇雅兒還是用自己慣用的匕首,黑色卻反著白色寒光的刀刃,如少女一樣,鋒利,冷漠,為殺人而生。


  “各位先生女士大家晚上好!”尖刀般的聲音響起,瘦高院長換了一身藍色西裝,頭發梳的更加發亮。隨著他的聲音,全場爆發出更加激烈的喊叫聲,有的人甚至從座位上站了起來,振臂高呼著。


  “今晚上又到了精彩無比的籠鬥時間,殺人與被殺,台下到底會是誰活下來呢?”院長對著看台上的觀眾發出疑問,臉上狂熱的笑容不減。


  “那麽,就讓我們一起來見證吧!”院長猛的扭過頭,歇斯底裏的喊出,“籠鬥!開始!”


  全場瞬間又迸發出駭人的尖叫聲。


  隻見院長聲音一落地,男孩發出一聲怪異的尖叫,眼睛瞬間充血變得通紅,右腳猛的發力,向著蘇雅兒彈射出去,高舉著手中泛著寒光的利斧,擺明了想一斧把蘇雅兒的頭砍下。


  男孩的速度極快,不得不,在這種環境中長大的孩子,身體素質變得異常強大,他們在殺戮中長大,從不思考自己為什麽要殺人,這個世界上大多數人都見不到的事,他們不但見到,而且還親身經曆過,血漸漸麻木他們的神經,思考已經不重要了,隻要可以殺死眼前的人就足夠了。


  蘇雅兒臉上的冷漠絲毫未減,輕輕一閃身便躲過了斧頭。男孩臉上露出詫異,但下一秒又向著蘇雅兒砍去,每砍出一次,就發出一聲尖叫。蘇雅兒輕盈的躲避著斧頭,在閃避的過程中,手中的匕首還不忘在男孩身上遊走,劃出一道道不深的刀口。


  蘇雅兒並非是沒機會殺掉眼前的男孩,相反,男孩的動作大開大合,看似凶猛,但對於蘇雅兒這種靈活瘦的孩子來是最沒有威脅的。蘇雅兒在躲開男孩第一斧的時候,就可以直接把匕首送進男孩心髒,之所以又跟男孩耗了半隻是為了給這場殺人遊戲增添些樂趣,台上的人看著兩個人鬥得你死我活興趣自然高漲,院長也因此會多給自己些吃的或者衣服。在這裏長期的生活中蘇雅兒學會了如何利用身邊的一切東西,不管是武器還是人。

  果然,台上的觀眾看見男孩滿身都是鮮血,情緒又高漲了許多,院長也毫不掩飾自己的高興。


  男孩大口大口喘著氣,臉上的瘋狂已經被恐懼代替,他不是沒有遇見過一些恐怖的家夥,但那些人和眼前的這個女孩比起來差太多了。分明隻是個七,八歲的女孩,但速度比自己見過的任何一個人都快,還有那把匕首,在自己身上不深不淺的劃過,鮮血直流卻又不傷及性命。


  男孩害怕了,男孩記得這份恐懼自己曾感受到過,那是自己第一次殺人,自己發瘋似的拿斧頭亂砍,地上血肉橫飛,血把自己的半邊臉染成了紅色,像極了夕陽落山時邊的那抹鮮紅。


  男孩想起來了,那時自己第一次親眼見到死亡,理解了生命多麽脆弱,自己因為害怕死亡,所以開始不斷殺人,慢慢的,那顆害怕死亡的心被一層一層的鮮血掩蓋住,終於,在這個女孩冷漠的眼神下自己又回到了那種恐懼中,而且更加強烈。


  男孩的雙腿止不住的發抖,但出於多年來殺人的本能讓他依舊緊緊握著斧頭。


  蘇雅兒靜靜地看著這個人,已經知道他害怕了,那明他也就不會再進攻了,對於這場遊戲來,已經失去了樂趣,蘇雅兒也不打算再浪費下去時間了。


  蘇雅兒慢慢朝男孩走去,冷漠的眸子盯著男孩的眼睛。男孩出於害怕,不自禁的眼神朝下撇去,在這一瞬間,蘇雅兒猛然發力,把匕首當飛刀甩了出去,狠狠紮在了男孩左肩胛骨上。男孩摔倒在地,發出殺豬般的嚎叫。


  蘇雅兒一個箭步竄到男孩麵前,踢飛了斧頭。男孩終於控製不住,大聲哭了出來,每哭一聲,帶動著肩胛骨的劇痛就加重一分,到底,男孩不過還隻是個孩子,一個本應還在媽媽懷裏撒嬌的孩子,在死亡的恐懼麵前,再強大的人也會變得不堪一擊。


  蘇雅兒騎到男孩身上,全然不顧男孩的哭聲,雙手緊握匕首,猛的發力拔出,在聽見一聲清脆的骨頭斷裂聲和男孩的哀嚎聲後,男孩昏死了過去。


  台上的觀眾們忽然變得很安靜,一是因為他們都沒想到這麽瘦的一個女孩子居然可以在不受一點傷的情況下完成殺人,第二個原因就是台下的這個女孩太過於平靜,平靜到讓人害怕。


  殺人這件事對於這裏的很多人來已經不算什麽新鮮事,但不管是觀眾還是籠子裏的孩子們都會因為受到環境的影響變得多多少少有些瘋狂,而眼前的這個女孩從頭到尾都是一副麵無表情的樣子,仿佛殺人或者被殺也一直是那副表情,太平靜了,一個這麽的孩真的做到了殺人不眨眼,這著實讓人有些害怕。

  蘇雅兒雙手握著匕首,刀刃朝下,正對著男孩的心髒。把匕首舉過頭頂,狠狠地刺了下去。


  “砰”,大門被人一腳踹開,“全部不許動,雙手抱頭蹲下。”一瞬間,十幾名全身武裝,手持95式突擊自動步槍的特警衝了進來,一些孤兒院內的保鏢剛拔出手槍就被一槍擊斃,腦漿頓時噴灑一地,局麵瞬間被特警掌控,這時,看台上的人已經沒有了剛開始的瘋狂,剩下的隻有恐懼和尖叫。


  一名特警從隊伍中走出,身後還跟著那個來買孩子的中年男人,隻不過現在換上了一身警衣。特警看著那些帶著可笑動物麵具的人,臉上青筋暴起,竭力控製著怒氣,道:“我們是海濱市特別行動隊,你們因涉嫌參與非法買賣人口和故意殺人被逮捕。把所有人都帶走。”


  看著台上那些穿著一身黑盔甲和白衣服的人,又看看已經嚇得昏死過去的院長和那些哀號哭泣或者大聲叫罵的觀眾,蘇雅兒的手停在半空,臉上也第一次露出了表情,額頭微皺,雙眼眯起,嘴巴稍稍張開,那是種疑惑和不解的表情。


  蘇雅兒不明白發生了什麽,這些人她是第一次見,這種情況她也是第一次遇見,她並沒有因為這些人的突然闖入而感到驚訝,又或者是因為聽見槍聲變得害怕,她隻是有些迷茫,“要不要繼續呢?”這個疑問在蘇雅兒的腦中響起,現在好像已經沒有人注意她了。


  蘇雅兒扭過頭繼續麵目表情的盯著騎在身下的男孩,男孩依舊還在昏死狀態中,蘇雅兒看著男孩的臉思考著什麽,她慢慢把一隻手捂在男孩嘴上,接著把另一隻拿匕首的手舉起,猛的刺進心髒。劇痛讓男孩又醒了過來,身體劇烈的抽搐著,充血的眼睛似乎要炸裂,男孩想叫喊,卻發現嘴巴被人捂住了,他死死咬住蘇雅兒的手,眼裏充滿了怨恨。


  蘇雅兒眸子裏映出男孩猙獰到發狂的表情,以及自己被咬的鮮血直流的手,蘇雅兒隻是靜靜看著,看著。


  男孩抽搐了幾下後不動了,他已經死了,到死那雙充血的眼睛都沒離開過蘇雅兒的臉。


  蘇雅兒從男孩身上下來,靜靜地坐在他旁邊,的身子蜷縮著,雙臂緊緊抱著自己的膝蓋,頭深深埋下去,身體輕輕顫抖著,像極了一個沒人要的可憐孩,自己躲在一邊偷偷哭泣。。


  男孩的死法讓特警和護士們感到驚悚,但看到旁邊這個渾身破爛,頭深深埋下去的女孩時,他們更多的是心痛與湧上心頭的恨,心痛這些孩子們在這裏的遭遇,恨那些看台上不能被叫做人的人。


  蘇雅兒被護士輕輕抱起,送出孤兒院,而在這途中,誰也沒注意到,女孩本來褐色的瞳孔變成了鮮血凝結後的暗紅色,又在一瞬間變回了褐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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