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吃過早餐,我和加菲貓各自泡了個蒸氣騰騰的熱水澡,稍做一番梳妝打扮後,便提上各自行李,意氣風發的打道回府。


  臨走前,加菲貓特意將房門鑰匙從扣包裏取下來,隨手扔在地板上,望著那道越來越窄最後消失不見的門縫,我心裏頓生悲涼。


  很多時候,男人總是理所應當的認為,他願意給女人一把鑰匙,是他對這個女人最大的誠意。卻忘了,自收下這枚鑰匙的那一刻起,這個女人就等同於自願放棄了其他所有男人的追求。


  這,也是一種誠意,且不會比男人的誠意,遜色半分。


  婚姻裏的施與受,宛同燭火中的光與影,從來不是單獨存在。


  可惜,看不明白這個道理的男人,偏偏出現在了我們身邊。


  我歎了口氣。


  比起來時,回去的路似乎變得更加擁擠。在等紅燈的路口,我搖下車窗玻璃,與鄰車司機閑聊了幾句,竟毫無違和之處。


  忍不住跟加菲貓開著玩笑道:“在人與人越來越冷漠的今,道路上的擁擠其實也並非全是壞事。你看,我剛剛就因為擁擠,讓我的人生少了陌生人多了一個朋友。”


  “那是因為你坐在副駕駛上,閑人馬大姐一個。”加菲貓一臉不耐煩:“你換個位子試試?油門跟刹車踩不死你,橫衝直闖的行人,亂插亂穿的兩輪摩托,無視交通法則違規變道的車,總有一樣能把你逼瘋。”


  “你都這樣了,我要是跟你換,我豈不是傻?”


  “到傻,你是不是也該跟我聊聊,昨晚上的事?”


  加菲貓陰轉多雲,嘿嘿一聲,臉上飄過一絲奸笑。


  我側頭向外,一雙眼睛在漫山遍野的車軲轆裏無所事事的掃來掃去,昨晚的事,我本就沒有要瞞她的意思。


  隻不過是,她不問,我便懶得;她問了,我自然會一五一十到底,除了三件事。一件,是聲音相似的事;一件,是他愛著他妹妹的事;最後一件,是筆記本裏詭秘的文件夾。第一件不,是我藏了私心;第二件不,是我答應過他;第三件不,是我知道一旦了,她們三個必定容不下他,可現在的我,對他的喜歡仍然像脈搏一樣強烈的存在著,所以,我不想自尋煩惱,成為我們之間第三個要離婚的女人。


  “這不能怪你,”耐心將故事聽完的加菲貓,眉頭一直沒鬆開過:“要怪隻能怪你有個豬隊友。”


  我右眼皮跳了跳:“如果蚊子知道你這樣形容她,我怕你貓皮不保。”


  “我的貓皮要是不保,你這身狐狸皮也別想安然無恙。”加菲貓嘴角張揚,臉上卻是再認真不過的表情,語氣漸而變得嚴肅:“我大概能體諒蚊子的良苦用心。”


  我澀澀一笑,抿嘴不話。


  二十二歲那年的情書,如果隻是一個一廂情願的笑話,也就算了。


  不過是愛錯了一個人,沒什麽了不起。


  錯就錯在,愛錯的這個人心術不正。


  那封情書最後被送到了係主任手裏,係主任的女兒與我同係不同班,因公開考試中,專業成績不達標與我簽訂實習意向的傳媒單位失之交臂。

  我的這個錯,就這麽恰好的成為了係主任眼裏的大錯,批評,處分,實習意向的落空,就像一場被疾病感染的瘟疫,沒完沒了。


  我在家裏蒙頭大哭了兩個月,菜菜子急壞了,日夜守著我,什麽話都沒有。


  兩個月後,被延遲發放的畢業證,才寄到我手中。


  可人的心一旦被踐踏到了塵埃裏,再站起來時,粘上的灰也拍不掉了。


  有沒有畢業證,都改變不了我對這所學校,這個專業的仇恨。我用我不成功的初戀成功埋葬了我的夢想與激情。


  等到那年冬季快要來臨的時候,憨豆老爸給一直不願出門找工作的我,在國企找了個臨時工的崗位。


  我去上班的第一,菜菜子拉著我的手,淚光閃爍:“女兒呀,稱心如意的日子那是神仙過的日子,我們不是神仙,所以過好一日三餐,過好柴米油鹽醬醋茶的凡人日子就行了。懂了嗎?”


  這大概是菜菜子這輩子對我講過最富有哲理的一句話。


  我長長吐了口氣。


  狹窄的車廂也因此陷入一段的沉默。


  車子緩動了兩下,又垂頭喪氣的停下了。


  加菲貓趁機瞟了我一眼:“你怎麽啦?”


  我輕輕呃了一下:“你跟蚊子的意思,我都明白。我知道,就算薑北笙沒有幫忙蚊子和格格,她也會這樣鼓勵我的。”


  “你能明白最好。”加菲貓將雙手從方向盤上解放出來,一邊捏著脖子一邊鬆了口氣道:“因為蚊子有一句話到了點子上。”


  “呃,哪句話?”


  “菜菜子逼婚逼得凶狠,但以你的道行,確實還不至於走上束手無策乖乖就範這一步。到底,論狠,菜菜子絕對比不過你。要不然,當年的鍾興興……”


  “別提那個倒黴的家夥。”我立刻不悅的打斷她:“我承認,我對薑北笙確實是從一開始就存了不該有的心思。但你現在也知道了,他不喜歡我,他心裏有人,我能怎麽辦?”完,眉頭一挑,笑得無比猥瑣:“要不,我這個三十五歲的老女人也學人家二十出頭的姑娘那一套,哭著求著讓人家回心轉意?”


  “滾。”眼見著紅燈開始閃爍,加菲貓雙手回落到方向盤上,白了我一眼。


  我笑嘻嘻的正要再逗逗她。手機鈴聲卻在此時叮鈴叮鈴的響了。


  低頭一看,忍不住譏諷一句:“曹操,曹操就到,這背後人的事,果然幹不得。”


  加菲貓不置可否的笑笑。


  我按下接聽鍵,喂了一聲。


  電話那端的聲音仍帶著濃濃的酒氣,的盡是些似醉非醉的話。我聽到一半,就將電話摁了。


  加菲貓驚訝的瞪了我一眼:“怎麽啦?”


  “沒怎麽。”我抿了抿嘴,想了想,又接著道:“這次你做得還是過分了些,找個時間,記得跟薑北笙道個歉。”


  “啦,”加菲貓哭喪著臉:“你別告訴我,他現在酒還沒醒,又在耍酒瘋?”


  “六個對一個,你這次玩得太狠了。”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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