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加菲貓的牙痛來勢洶洶且呈越演越烈之態,我決定買單提前結束掉這次茶話會。
“走吧,我陪你去找林醫生。”
林醫生是林醫生牙科診所的老板兼主治大夫。
三十八歲,離異,有一個五歲的女孩,我們叫她木木。木木三歲前,撫養權歸林醫生前妻,三歲後,林醫生前妻再婚且再孕,她那位新丈夫無時無刻都在表露嫌棄木木的情緒。
我記得那是我第一次陪加菲貓去林醫生牙科就診。
當時,診所裏除了穿著白大褂的林醫生,還有他腹微隆的前妻以及滿臉淚痕的木木。
我們都是成年人,碰上這種狀況,無需當事人介紹,多少都能看出一點名堂。我攙著加菲貓準備另擇賢能,一臉詫異的林醫生眼眸撲閃一下,那一臉的詫異立刻被一抹和煦的淺笑所取代。
我聽見他了句:“我有病人,你在這裏坐等一下。”聲音溫柔語調平和。
這是我第一次見到一個男人撕逼撕得如此文質彬彬。
他的前妻明顯就與他不在一個檔次。
“撫養權變更的事,你不同意也得同意。”這個盛怒的孕婦絲毫不顧忌胎教,用力推了一把瘦弱的木木:“去,到你爸那去。”
“嗚嗚,媽媽……”
木木哭得慘兮兮的,孕婦還是頭也不回的走了。
我跟加菲貓愈發不想留在這個是非之地。
“能不能請你幫我照看一下我女兒?”林醫生一邊安撫著哭泣的木木,一邊誠懇的望著我:“你朋友的牙齒似乎有點嚴重,最好是盡快處理。”許是見我眉頭皺了起來,又輕聲寬慰道:“我女兒很乖的,一通冰激淩就能把她拐走。”
仍然是聲音溫柔語調平和。
真是個奇怪的男人。
我給木木買了一大桶冰激淩,女孩果然安靜下來,還願意乖巧的與我坐在靠西牆的沙發上慢等。
要結賬離開的時候,林醫生突然走到我身邊,將自己女兒抱在懷裏,輕輕問道:“木木,冰激淩好吃嗎?”
家夥點點頭。
“冰激淩的錢我就不還了,用來抵扣這次的診金。”
這就是為什麽接下來的四次看診,加菲貓都義無反顧的選擇林醫生牙科,選擇讓我陪診。
“這個時間有點不合適吧,”加菲貓痛苦的抱著腮幫子:“你忘了,他家診所晚上不營業。”
“放心吧,我讓他把木木帶到診所來,我陪她玩。”
“那行,你先聯係他一下,我去找Alan結賬。”
一通電話打過去,好脾氣的林醫生果然是二話不就同意帶著木木來應診。
曾經有過一段時間,我和加菲貓都疑心林醫生是不是對我一見鍾情。等到幾次接觸下來,彼此成為七分熟牛排式的朋友後,我跟加菲貓終於狼狽的發現,上到垂垂老矣的爺爺奶奶,下到鼻涕眼淚糊一臉的屁孩,無一不得他歡心與寵溺。
得更煽情一點,溫柔與謙和就是林醫生,林醫生就是溫柔與謙和。
毫無違和。
“原來是你個狐狸精勾引了我老公,不要臉的東西。”
我正準備起身,一個尖銳的女聲突然高叫起來。
“請你放尊重點,否則,我報警了。”
氣到發抖的Alan臉色大變道。
“你要報警?”
我這才看清楚,加菲貓身邊不知何時站了個摩登女子,一頭枯草黃的雜毛淩亂的披散在腦後,看不清她的臉。如果聲音與容貌成正比,這個打上門來捉三的女人一定有張奇醜無比的臉。
“你個臭不要臉的還敢報警?”
這個世界到底是怎麽啦?
一男兩女三個人的醜陋愛情一旦被引爆,永遠是女人在為難女人,那個最應該被懲罰的男人,卻總是毫無道理的不被波及或輕易被原諒。
好像他遊曆在兩個女人之間,真是一件多麽左右為難的事。
真他大爺的不爽。
罵戰升級的速度比我想象中更快。
隻見那個枯草黃的女人一巴掌打在Alan臉上後,四五個肌肉發達,身材威猛的男人像事先商量好的一樣,立刻從店外衝了進來。拿到什麽砸什麽,不過一眨眼的功夫,好好一間冷飲店就被砸得滿目瘡痍。
店裏的客人,除了我和加菲貓外,全部被嚇跑了,連奶茶妹都躲進了儲存室。
“你不是要報警嗎?怎麽不報呀?”枯草黃的女人叫囂著:“告訴你個不要臉的,離了我,他什麽都不是。他給你開店的錢,是我的,從我這偷的。你們兩個不要臉的東西,一個偷錢,一個偷人,真是絕配。”
“狐狸,我們撤吧。”加菲貓靠在我肩頭,聲道。
“再等……”
我擦了擦手心裏的汗,第一個等字剛完,苦心孤詣等候的人終於到了。
“怎麽回事?”一身筆挺警服的曲煒帶著兩個同樣英姿颯爽的警服同誌,走了進來:“這是你們幹的嗎?”
喝茶喝到了派出所,加菲貓興奮到忘了牙痛這回事。
“這就是你的第三十八任?”
因為Alan不願和解,現在雙方正在做筆錄,我跟加菲貓作為目擊證人被留在了曲煒辦公室。這家夥,等曲煒一走,她那顆八卦的心就不可抑製的騷動起來。
我頭痛:“心隔牆有耳。”
“是是是。”加菲貓一臉意猶未盡:“不談這個,談Alan,你她真的是三嗎?”
“她是。”我歎了口氣:“那個男人我見過,看著不精明,行事作風卻再是精明不過。”
“你怎麽這麽肯定?”
“因為Alan從去年三月份開始,一直租住在我樓上。去年十二月份,她家生活陽台上的水管爆了,我跑上去敲門提醒時,她正好不在,開門的是那個男人。當時我也以為他是Alan丈夫,也沒太多心。十二月底,我約Alan一起去交物業管理費,在門口湊巧聽到其他住戶在議論。出人意料的是,Alan很坦然的承認了。”
“難怪她不敢報警。”加菲貓唏噓了一聲:“你就不應該幫她。”
我也知道,對於這樣的女人,不管有著怎麽的理由,都不值得被同情與被理解。所以我決定這樣做,並非是要幫她,我有我的目的。
隻是現在還不方便告訴加菲貓。
等我們做完筆錄後,Alan早已不見蹤影。
相比看熱鬧的陌生人,這種情況下,彼此相熟的人反被幾分不痛不癢的交情,掣肘得不好意思見麵。
雖然她還欠我一聲謝謝。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