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是神奇,你的傷這麽重,居然能恢複這麽快。”
女醫生有些歎為觀止地看著她吃力地走在地上,忽然上前往她身上聞了一下,林宜看著她,聲音比之前稍微好上一些,“怎麽?”
“不知道為什麽,每次隔了一晚,你身上就會多出一種味道,像藥味又不像。”
女醫生道。
林宜聞聞自己身上,她現在鼻子裏總是充斥著藥味,她分不清多了什麽,沒多什麽。
“可能是我聞錯,好啦,快去休息吧,稍微走走就行了。”
女醫生笑著說道,轉身收拾一旁換下來的紗布和藥,看一眼上麵膏藥的份量隨口道,“林小姐,我知道你急著好起來,但也不能偷偷加重膏藥的量哦。”
加藥?
林宜怔住,她沒有加過藥啊。
她正想說,女醫生已經拎著東西出去,她沒了開口的機會,可能又是女醫生記錯,她又不懂醫,怎麽可能自己隨便加藥。
在女傭的攙扶下,林宜回到床上,她動了動肩膀,疼得鑽心,她咬牙忍下來。
不能心急。
她會好起來的,等她一好就可以回家了。
正想著,有男人的腳步聲重重地傳來,是薑祈星。
他大步跨進臥室,眉頭蹙緊,“林小姐,有車來了,車牌號我見過,是牧羨楓的車,怎麽辦?”
牧羨楓。
兩個星期,他終於找到這裏了。
“我盡力擋住他們。”薑祈星說道。
“不用。”女醫生又回過來,道,“四姑娘說了,林小姐要是不想見,就算是大少爺,也可以不必見。”
又是四姑娘。
為什麽聽起來,這個四姑娘在處處維護著她?
會有人憑白無故對另一個人好麽?
女醫生等著她的答案,林宜想了想,道,“沒事,我見下他,替我拿件衣服。”
“好的,林小姐。”
女傭對她唯命是從,態度極為恭敬。
林宜由著女傭替自己穿上一件較厚的大衣,又圍上圍巾,將她裹得暖暖和和的,才扶著她出去。
她住樓下,房門外就是客廳。
此刻,女醫生和薑祈星正在同牧羨楓對峙著,牧羨楓坐在輪椅上,高定的羊絨大衣穿在他身上總能顯出一派溫文爾雅,他眉目溫和,舉手投足間透著一股與生俱來的高貴,哪怕他坐著,薑祈星他們站著,也能一眼看出地位的高低。
“你和應寒年是真決裂了?”牧羨楓此刻正看著薑祈星,他能說出這樣的話,代表他什麽事都調查過了。
薑祈星的臉色沉得厲害,咬緊牙關,惡狠狠地瞪著他。
牧羨楓慢條斯理地道,“真是有意思,怎麽我想從他身邊下手的人一個個就被他自己給收拾了呢?”
這話隱含著某層意思,他抬眸觀察著薑祈星。
薑祈星的臉上隻有狠意,沒有一絲慌,他瞪著輪椅上的男人道,“牧羨楓,我警告你,你敢碰寒哥一根汗毛我一定殺了你!”
在他臉上倒是看不出有任何陰謀詭計的意思。
牧羨楓垂眸,不知道在想什麽,忽然,他似感覺到什麽,抬眸朝房門口望去,就見林宜臉色蒼白、精神虛弱地站在那裏,大衣下兩條腿細得和筆杆子似的,一隻手綁著應該是骨折了。
“林宜。”牧羨楓從輪椅上站起來,一臉關切地朝她走過去,上上下下地打量著她。
在他的手要伸過來的一刻,林宜目光淡淡地看向他,“我們出去走走。”
牧羨楓微笑,如清風一般,頜首,“好,你坐我輪椅。”
林宜沒有反對,真讓她走,她可走不了多長的路。
她坐在輪椅,牧羨楓推著她往外而去,輪椅是電動的,不需要太廢力氣。
被扔到這棟海邊別墅這麽久,林宜還是第一次看到外麵的樣子,白茫茫的沙灘,一望無際的大海,後麵寬闊的馬路上不經過一人一車,像一條黑色絲帶蜿蜒在藍天底下。
特別安靜。
林宜坐在輪椅上,抬頭望著大海藍天,呼吸著空氣,肺部有些微微的涼痛。
要是在平時,她一定會好好欣賞這裏的景致,真的很美。
牧羨楓推著她走到海邊,他走到她的身旁,低眸看著她,她安安靜靜地坐著,陽光落在她的臉上,她皮膚白得近乎透明,長發被風掠起,憑添一股柔弱。
“說吧。”
林宜淡淡地開口。
想說的話積了兩個星期,牧羨楓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從哪句話開始,最後低沉地道,“你什麽時候認識的我姑姑?”
“我不認識她。”
她誠實地道。
牧羨楓站在那裏,輕笑一聲,“姑姑是牧家最神秘的人了,我聽我母親說,爺爺四個兒女中其實真正最疼的就是姑姑,可能我一、兩歲的時候見過她,但她的模樣已經不在我的印象裏,我的記憶中,不管牧家有任何大小事,她都不曾露過麵,爺爺似乎也拿她沒有辦法。”
“……”
“這樣一個連家族中事務都不管的人,卻為了你出頭,還派人來照顧你,我聽著剛剛那些女傭的口氣,要是我強迫你什麽,姑姑不會放過我。”牧羨楓道,“聽著倒比對我這個侄子還親上幾分。”
林宜坐在輪椅上,抬眸看他一眼,聽得懂他話裏的暗示,便道,“你認為我在騙你?”
牧羨楓低眸,定定地看著她,而後溫和地笑了笑,在她身旁蹲下來,“林宜,我沒有這個意思,我隻是在想如果你和姑姑有關係,可以請她出麵,我們之間的事就容易多了。”
姑姑既然能說動爺爺放過林宜,也就有辦法讓爺爺成全他們兩個。
又繞回來了。
林宜低笑一聲,“牧羨楓。”
“嗯,我在。”
“牧家不適合我,你比誰都明白。”林宜淡淡地道,目光堅定。
聞言,牧羨楓的目光逐漸冷卻,嗓音也蒙上一層陰鬱,“所以,那天真的是你做的局。”
她說一句話,他就猜到所有。
林宜沒有說話,牧羨楓從地上站起來,雙手按在輪椅兩側,海風吹得他的短發浮動,他眼中掠過一抹壓抑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