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7章 天台上的遊戲(1)
他一派恣意地坐在沙發上,手上搖著一杯紅酒,靜靜地望著電視屏幕,連看都沒有看來人一眼。
男人從初時的震驚很快回過神來,低笑一聲,“應先生出現在這裏還真是讓我意外。”
沒有變聲器,男人刻意壓低了聲音,聲線聽起來不好辨識。
“那不然我應該在哪裏?北邊的小酒館,審那個姓陶的?”
應寒年側目,薄唇勾起一抹諷刺的弧度。
昏暗中,酒杯裏的酒液晃出一點弧度。
男人繞過手術推床,在另一處單人沙發上坐下來,離應寒年有些距離,兩人都陷入微弱的光芒中。
“我計算過時間,就算察覺到不對勁,從小酒館趕到這邊的療養院也是需要時間的,沒那麽快。”
男人壓著聲線,一雙眼透過鏡片看向電視屏幕上的監控畫麵,仔細思考著一切,“這麽說,你一開始就知道姓陶的是個幌子?”
隻有一開始就知道,才不會去那個小酒館。
才有時間趕到療養院。
“你太急燥了,生怕我想不到,又是姓陶,又是接近宜味食府,還要讓人擺出一副我的作派姿態出來。”應寒年低頭抿一口杯中的酒,慢條斯理地道,“一個能把四大家族當遊戲在玩的人,怎麽可能留下這麽多線索。”
留下的隻是要讓他以為的。
他當時接到林宜的電話就覺得奇怪了,果不其然,沒多久林宜再一次給他電話,要前去療養院。
小酒館和療養院。
一南一北。
他怎麽可能察覺不到異樣。
“啪啪啪。”
男人笑著鼓起掌來,言語之間頗有些欣賞的意思,“不愧是應寒年,那你說,我來這一出調虎離山是什麽目的?”
幽暗的休息室中,應寒年將酒杯擱到一旁,“你一開始是想借助汪家,利用牧家三房兄弟兩個來打壓我,可現在,汪家不要你了。”
“……”
“強者玩權玩勢,弱者隻能以命搏路,你已經一無所靠,手裏沒有半點籌碼和我對抗,隻能從我身邊下手,林宜是最好的選擇,挾製住她,就等於掐住我應寒年的喉嚨。”
“……”
男人坐著,隻笑不言語,靜靜地聽著。
“可惜,我老婆為人一直很謹慎,別說她自己,身邊人都被她保護得滴水不露。”
林家是出過事的,加上他們的婚姻關係公開後,林家的身份不同以往,林宜擔心有像新聞裏那些富人綁架案發生,所以林家人進出身邊至少跟兩個得力的保鏢,全是應寒年親自挑選的厲害角色。
直接綁架?是不可能的。
應寒年停頓幾秒,又道,“正好,牧羨旭在江嬈身邊,你為之前對付我而對他們兄弟兩個有一定的調查,並了解到很多內情,於是,你想到從牧羨旭下手。”
“請繼續。”
男人比了個繼續的手勢。
“你從欺騙牧羨旭開始,讓他主動帶著江嬈跑路。”
直接綁架行不通,但主動逃跑,保鏢是防不了那麽多的。
應寒年轉眸,從幽暗中冷冷地瞥向他,“然後讓林宜察覺,她一向重視江嬈,又聽到是汪甜甜從中做的手腳,不可能不進這個套,而我又在小酒館,無法及時趕到,你隻著這台電視上的監控,利用江嬈逼林宜一步步自投羅,林宜在情急擔憂之下,也就不可能那麽理智謹慎。”
到時,林宜就順利落在他的手中。
幾乎是不廢吹灰之力。
按這計劃,恐怕將林宜從療養院帶走的時候,他應寒年還在小酒館審那個姓陶的。
“啪啪——”
男人再一次鼓起掌來,仿佛在為他叫好。
應寒年冷笑,“為了抓我女人,你也算煞費苦心。”
“沒辦法,誰讓你女人太難抓了。”男人聳了聳肩膀,“而且,還被你看穿了。”
應寒年的眸中掠過一絲幽暗,忽然像是想起什麽,快速站起來朝著手術推床走過去,一把掀開上麵的白布。
一眼可以看清的天台上蒙上一層白色,汪甜甜撐著傘站在那裏,身旁是輪椅,江嬈垂著腦袋坐在輪椅上,顯然已經被人弄得昏迷過去,沒有意識。
男人扶了扶眼鏡,壓著聲音道,“急什麽,應先生,我們的遊戲還沒結束。”
話是這麽說,他的語氣卻是一點懊惱也沒有。
反而很是痛快。
男人低笑一聲,沒有反抗,隻道,“應先生剛才還說人在情急擔憂之下會喪失理智,原來到你身上也是如此。”
“哦?”
但……
他幾乎是立刻反應過來,“江嬈已經被帶走,是輛輪椅,我查監控,你等等我。”
“嗬。”
“應先生,你的事跡我可是反複地研究過,我可是一點都不敢輕敵,和你對弈,我怎麽可能不做兩個預案呢?”男人低笑一聲,悶沉的聲音中挑起一抹張狂。
應寒年目光陰寒地看向還在沙發上坐著的男人,又睨向電視屏幕,拿起手機撥打電話,“團團,江嬈應該還在ct室,被藏起來了,讓人找一下。”
不對,剛剛有護士推著一個輪椅上的病人進過ct室,再出來就有什麽不一樣了。
他剛說完,林宜那邊就輕輕地歎了一口氣,“我知道,汪甜甜給我電話了,她要我一個人去天台,她和江嬈在上麵,你幫我看看,天台上有沒有危險?”
“閑聊差不多了。”應寒年沉聲緩緩地道,轉眸看向幽暗中的他,“是不是該露出你的真麵目了?”
一種棋逢敵手的痛快。
兩個預案?
應寒年拿著手機,男人像是知道他們的談話,拿起一旁的搖控器,調出天台的畫麵。
危險不大。
林宜還沒上天台呢,他就已經慌了。
白布下不是人質江嬈,而是一個醫學假人。
應寒年眼底泛過一抹輕蔑。
應寒年麵色一沉,在昏暗中上前一把攥住男人身上的白袍,切齒地道,“馬上停下你的把戲,不然,我要你死都不知道怎麽死的!”
說完,應寒年又想起剛剛十六格的監控畫麵,無數的畫麵像膠片一樣閃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