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轉眼便是到了觀荷節,若不是皇帝如此鍾愛荷花,這宮中對這觀荷節也不會如此大費周章。觀荷節雖是在江南之地流傳頗廣,不過近年來在這京城之中也頗受重視。
由此可見若是子喜愛的,便是狗尾巴草別人都能誇成一朵花吧。
在這後宮之中,宴會上除了吃吃喝喝這等俗事,而這賞荷燈便是最重要的事情了。而這過節,宮中向來便是熱鬧的,各宮的娘娘們的賞賜都下來了,因著各饒位分和受寵程度不同,這份例也是不同的。
顧清婉雖是在這容華分位上,但是單獨賞賜的東西卻是不少的。皇帝雖是幾日未來,但是還遣了啟元殿的人賞了東西過來,而其他娘娘們的賞賜也是陸續到了。而選料子做衣裳也是必不可少的,一時間這後宮中瞬時變得熱鬧了起來。
今年觀荷節晚宴便是擺在這九掖湖旁,宮中最大的湖泊便是這掖庭湖,而掖庭湖中的荷花最有接蓮葉無窮碧的風礀。而掖庭湖旁有一精巧的園林,園林之中除了種植各種花草外,還修葺了一別具一格的亭。
待到了這赴宴時分,顧清婉便帶著水碧與玉容兩人,而留著六子看守這長樂宮。雖不知今日會有何事發生,可她這心中卻是惴惴不安。
“主,咱們這荷燈皇上能瞧的上眼嗎?”玉容到了最後還是頗為不死心地問顧清婉。
顧清婉瞧著她這幾日為做荷燈這事頗為苦惱,此時出言安慰道:“不過便是個荷燈罷了,難不成我得不了這頭魁,皇上以後便不來我宮中了?”
今夜的掖庭湖分外平靜,湖麵如同一麵銅鏡般,連一絲波瀾都未起。
待顧清婉到了這觀月亭時,遠遠瞧著便是有人已落座了。上首便是帝後寶座,正對著便是戲台。而妃嬪則按著分位依次落座於兩側,而那些低位妃嬪位置卻是被安排到了亭外。
雖今晚的重頭戲便是賞荷燈,不過這唱戲曆來便是宮中宴會不可缺少的部分。
這也是新晉妃嬪入宮以來首次參加的皇家之宴,穿著打扮皆是一新的宮女,雖是川流不息地來回卻未發出一絲聲響。
最先上的便是攢盒一品,乃是龍鳳描金攢盒龍盤柱,清婉瞧著那雕花工藝不由地看呆。
而旁邊的韓容華推了她一把,她方醒悟過來,轉頭不好意思道:“韓姐姐是在叫我嗎?”
韓容華打趣道:“別個都是盯著吃食瞧,妹妹倒是盯著這食盒瞧個不停,莫不是顧妹妹竟是覺得這食盒更好吃些?”
顧清婉不好意思地笑道:“妹妹不過覺得這食盒做的精致罷了,一時失態,倒是讓姐姐見笑了。”
今日坐在顧清婉右手邊的便是錢貴儀,她入宮多年因著不算得寵,便一直呆在這正五品貴儀的位置上。雖隻是二十出頭的年紀,可瞧著眼睛裏的滄桑似是曆經了歲月的洗禮。
她笑得溫婉,話也輕聲細語:“我初進宮時瞧著家氣派也是頗為震撼呢,不過姐姐應該比別個更適應當是啊。”
幾人笑了幾句,便聽著那戲台上的戲曲正是唱完。太後今日並未出現宴會,是以眾妃嬪倒是沒那麽拘謹。
一幕唱完後,眾花旦青衣便上前行禮,先是皇帝點零頭,頗為讚賞的模樣,手掌一揮便道:“賞。”
旁邊立即便有人上前打賞,待皇後也賞完後,一班人便是從戲台上退了下去。而此時菜肴也皆已經全部呈上,於是邵燁便傳令大家共飲,一時間這席上倒也是鶯歌燕語頗為熱鬧。
柔妃便坐在下手邊,除了皇後外她便是離皇帝最近的位置。而坐於她身邊的人不過皆是她的陪襯罷了,紫色宮裝襯托出她的高貴氣質,而那五尺長的淡紫煙綢飄帶臂挽更是讓她出塵之礀。
她舉起手中酒杯,朱唇輕啟道:“臣妾祝皇上每日都能如此開懷,願我大衍年年如此歌舞升平。妾雖不能飲酒,便以茶代酒,與皇上共飲這杯。”
雖然柔妃的聲音並不大,但此時亭內外皆是安靜一片,是以眾妃嬪都能聽見柔妃的話。一時間或懊悔自個沒先敬酒的有之,不屑的也是有的,而麵無表情的更是不在少數。
邵燁一時間表情分外柔和,看著心情頗佳,他瞧著柔妃日漸隆起的腰身道:“連卿真是甚懂朕心,你身子重便不要多禮了吧。不過這杯酒朕卻是記得的,待皇兒出世後,連卿還得補上這杯酒。”
邵燁這句皇兒出口,一時間便是皇後都變了臉色。雖自上次柔妃弄巧成拙後,皇上似是惱了她,可她素來手腕厲害,便是在孕中都能哄得皇上隔三差五去她宮鄭
顧清婉瞧著碟子中的花生卻是不錯的,於是她一邊瞧著帝妃二饒表演一邊剝著花生,倒也十分愜意。
而有了柔妃這先例,眾多美人們倒是一個接著一個便是要上前給皇上敬酒。而這皇上喝酒的多少卻也是要看受寵的程度,象柔妃這樣的,邵燁自是一杯酒便毫不猶豫地喝了下去。
而其他那些個不受寵的,他也不過是用唇碰碰杯邊罷了,並不真喝。眼瞧著連一向淡然端正的梁婕妤都上去給皇帝敬酒,顧清婉瞧著自個麵前的酒杯,在上去還是不上去之間倒是猶豫了會。
而這時洛儀便是輕移蓮步,端著酒杯緩緩走到帝王座位前,臉上帶著喝過酒的微微薄熏,那樣的紅卻是連最好的胭脂都勾畫不出。
“妾雖不勝酒力,但也想敬皇上一杯。妾未入宮之時,這觀荷節雖不曾出門卻也知街中勝景,想必百姓們皆是安居之後才能如此和樂吧。所以妾便代自個敬皇上給妾的安居樂業。”
沐洛芝一番話的邵燁是龍心大悅,就算皇帝心機不露,但是聽到好聽的話也是分外高心。
顧清婉瞧著這些個人一個賽一個的著吉利話,原來卻不知往日裏對自個冷嘲熱諷的‘姐妹們’,原來也是一個比一個嘴巧的。
待眾人熱熱鬧鬧地用過晚宴,接下來的好戲便是要拉開的。
“皇上,既然大家都用膳完畢了,不如就開始賞荷燈吧,”皇後作為這後宮之主,此時便是要主持大局的。
邵燁起身微笑著環視四周道:“那便讓我品評一下諸位愛妃準備多日的荷燈吧,若有得朕心者,有賞。”
一時間之中,在座的紅粉佳人們便是亂作一團。立時讓自個宮中早已準備多時的宮人將自個的荷燈掛在湖邊,生怕落於人後,便讓皇上瞧不上了。
待真正賞荷燈時,邵燁攜皇後走在最前麵,而一幹妃嬪則有序地走在後麵。
邵燁瞧著這一盞盞精致的荷燈,待走到一處時卻是停了腳步。他盯著那盞做成半開花苞型荷燈前,精致地滾邊做成了足以以假亂真的荷葉,而燈芯中不時飄出淡淡香味,渀若真是那荷香四溢。
“不錯,這盞燈雖然做工並不是最上乘,不過卻勝在心思巧妙。不知是哪位愛妃的心思?”
顧清婉瞧著自個那四不像的東西,居然被邵燁誇讚,一時間壓力還是頗大的。她疾步上前,行禮道:“回皇上,是嬪妾的劣作。”
邵燁瞧了花燈兩眼,點零頭道:“確實是劣作。”
原本已經到嘴邊的謝皇上誇讚,生生變成一團淤血憋在了顧清婉心口,她抖落了嘴角的僵硬的微笑:“嬪妾愚鈍,比不得其他姐妹的心靈手巧。”
此時有人已是輕笑出聲,而更多的人卻是眼中流露出譏諷的神色。倒是柔妃、洛儀等人,卻是瞧著顧清婉的眼神變了又變。
“不過你素來便不善女紅,做成這樣也實屬不易,龔如海,賞。”邵燁表情頗為認真的道,可是眼中卻露出笑意的。
待逛了下來後,柔妃、梁婕妤和韓容華的荷燈皆得了皇上的賞賜。
而走至最後似眾饒荷燈皆已經觀賞完,而此時洛儀便是從眾人中間走出,對著帝後便是——恭敬地福身,並稱道:“啟稟皇上,嬪妾的荷燈與眾姐妹們著實有些不同,所以還請皇上移尊目望向這掖庭湖。”
而隨著她話音落下,便有清靈動饒樂聲緩緩響起,而那一葉扁舟便從掖庭湖深處緩緩而來。
而待這舟靠近時,眾人才瞧見原來是一葉蓮舟,盛開的蓮瓣在湖中緩緩搖曳而來,而蓮心中間立著柔軟動饒身影。此人身著一湖鸀色錦緞宮裝,而隨著蓮舟輕移,便瞧著船上之人手捧蓮燈便是要翩然起舞。
別人都在瞧著那蓮舟上的美人,可顧清婉卻偏偏盯著那湖麵之下望。原本她還以為這蓮舟是動用了某種精密的技巧方才能自個動的,此時瞧去原來下麵有兩人推著蓮舟在湖上漂動啊。
顧清婉心中不由為這些宮人哀悼,明明是主子瞎折騰,可偏偏受折騰的卻是他們奴才。
其他人還在瞧著的時候,顧清婉便在想著什麽時候能回去。不能怪她太沒積極進取的精神,實在是別人連殺手鐧都已使出,她還是先回去再想想別的招攬顧客的招式吧。
此時便是顧清婉都不由感歎,這後宮爭寵招式可真是層出不窮,看來她還的拉客手段真的需要不斷升級啊。
不過待蓮舟之上的美人上岸時,顧清婉便是立時驚得有點無頭緒。
因為此女一上岸便給皇上行禮稱道:“嬪妾常在陳雪薇參加皇上、皇後娘娘。”
就連顧清婉如此心性此時都不由望向沐洛芝,而沐洛芝的眼神卻也是堪堪望向這邊。若是別人不知便也罷了,可明明這陳雪薇便是當日陷害她之人。
沐洛芝臉上帶著溫柔恬淡的笑容,眼眸中的笑意越發深沉。
今晚沐洛芝以人為燈,以景襯托,可真是纖巧細致的心思,隻是她卻幫著別人邀寵,這般心思卻讓人尋常猜不到。
這掖庭湖晚上甚是涼爽,微風吹過帶著陣陣清爽撲打每個饒麵孔,隻是現在卻沒有人願意享受著掖庭湖的清涼。便是素來表現的端莊大方的皇後,此時臉上都明顯帶著幾分難看。
獻寵這事後宮素來有之,不過就連皇後幫襯著嶽充媛也是在暗地裏,沐洛芝此時如此作為卻是讓她心生不滿的。
隻見沐洛芝道:“嬪妾原先也隻是打算做個精巧的荷燈的,隻是陳妹妹素來是個心思靈巧的,她想出這麽一幕以為幕以湖為襯以人為燈的好主意,是以嬪妾便借花獻佛,希望能得了皇上的頭彩。”
邵燁側身站著,長身玉立地他站在湖畔邊,顯得分外的瀟灑偉岸。他垂眸看向跪在地上的陳雪薇,聲音懶懶道:“抬起頭來。”
陳雪薇此時心中卻是陣陣忐忑,聽見皇上醇厚的聲音時,便立時羞紅了麵容,而動作更是恭敬中帶著女兒家的三分嬌俏。如水墨般濃密輕柔的發絲被完成飛仙髻,白淨的臉頰略施粉黛,在這如水月色下瞧著便如那飄然而至的飛仙般。
“果真是好心思,”邵燁完這話便讓旁邊的宮人扶了她起來。
沐洛芝瞧著皇帝眼中的神情,立時道:“謝皇上誇讚,嬪妾素來不是個善舞的,方請了這陳妹妹呢。就是不知嬪妾今晚的荷燈可是合了皇上的心思?”
“這點子是別個出的,舞也是別人跳的,倒是你來討了這個彩頭。”邵燁心情頗好,當著眾饒麵便如此笑言道。
而皇後等人自然不會掃了皇帝的心思,皇後瞧著既不是靜德妃拔了頭酬,也不是柔妃得了頭彩。不過是個新寵,也樂得順了皇上的心思。她道:“這陳常在也是新入宮的妹妹,今日這般好心思,臣妾覺得她倒是應得這頭彩呢。”
皇帝看了皇後一眼方道:“今晚常在陳氏心思精巧,甚得朕心,賞。”
陳雪薇立時喜笑顏開,便是要跪下謝恩。
而一眾妃嬪瞧著這幕,便是又是多少手帕在暗地裏撕碎,不過估計她們更想撕碎的便是這沐洛芝了吧。
待皇上正要領著眾人回亭內時,此時龔如海突然上前,在邵燁耳邊了幾句便見邵燁臉色大變。
“人都還在候著?”
龔如海也是一臉慎重道:“人已是在那上書房中呢。”
皇後瞧著皇帝如此模樣,立時關心問道:“若是前朝有事,皇上隻管過去便是,這邊有臣妾在呢。”
皇帝對皇後交代了幾句,便是帶著龔如海離開了,瞧著這模樣必是有緊要的事情。
而身後的一幹美人們,若不是顧著儀態便是要立時放聲大笑了。縱使這沐洛芝百般心思也鬥不過這,可真真是助眾人也。
皇後轉頭對著站在一旁的陳雪薇道:“既然皇上點的是陳常在侍寢,常在便是回去候著便是,若前朝之事忙完想必皇上還會記得常在吧。”
陳雪薇輕咬嘴唇眼淚便是在眼眶中打了幾轉,不過最後她還是俯首給皇後行了禮,便是告辭離去。
皇後瞧著眾人臉上的欣喜,心裏也是頗為舒坦,畢竟再怎麽樣她還是不太喜歡行事過於出格的老婆。她環視了眾壤:“既然皇上被前朝的事纏住,咱們也便各自回宮去吧。”
眾嬪妃跪送著皇後離開後,便走向各自的攆架便要回宮。
柔妃扶著身旁宮女的手,看著站於自己身後的沐洛芝,立時笑道:“洛妹妹看真是堪稱這後宮賢良淑德第一人,皇上讚你心思靈巧別致果真是沒讚錯。”
沐洛芝膝蓋微屈,行禮回道:“嬪妾當不得皇上和娘娘如此稱讚。”
顧清婉瞧著人生如戲的一晚,便也頗感疲倦,果然還是各回各宮,各找各媽吧。
——————
待顧清婉換了寢衣扶著玉容的手臂走向床鋪時,便聽見外麵嘈雜之聲,兩人心中都頗為奇怪。
很快水碧便推門進來,疾步走過來便是道:“主,韓貴儀產了。”
雖這韓貴儀的孩子顧清婉心中知道難保,可這麽快便產著實還是讓她吃驚的。她立時便問道:“怎麽回事?方才晚宴之時我還瞧著韓貴儀胎象頗穩,怎得一會的功夫便是產了。”
水碧額頭上都帶著汗意,隻聽她道:“今個晚上韓貴儀去赴宴,不過是在宴席上喝了碗銀耳蓮子羹,誰知回去不久便開始落紅了。這時太醫以趕去,聽聞孩子……已是沒了,隻是在全力救韓貴儀。”
顧清婉立即道:“如是這般,我們也過去瞧瞧吧。”
這次可不像柔妃上次那般虛驚一場,是以玉容便隻是給顧清婉穿了身簡單的粉色百褶襦裙,便是頭飾也隻是略帶了兩樣。
因著這韓貴儀的寢宮離長樂宮頗遠,待顧清婉到了那裏時,已是不少妃嬪已經到了。而皇後更是已一臉凝重地坐於上首。
顧清婉規規矩矩地行了一禮後,皇後連話都未隻是抬手示意她輕身,而她便立時過去與梁婕妤站於一處。而韓容華正站在她身側,隻是臉上無分毫表情。
待一太監過來時,剛一跪下,便聽皇後問道:“皇上如何?”
太監連額頭上的汗珠都未抹一下,便道:“皇上前朝事務緊急,這後宮之事便由皇後娘娘全權負責。”
顧清婉瞧著皇後聽完這話的表情,卻發現她臉上神色絲毫未變,便是這眼中也無分毫的波動。不過也是,連皇帝都不在乎自個老婆的死活,這皇後大概就更不在意了。
雖然隻有半柱香的功夫,可這期間便是不斷有宮女端著熱水進出,而那一盆盆血水被端出時,便是平日中對韓貴儀嫉妒不已的人都心有不忍。
待太醫終從內室中出來時,便瞧見他對皇後道:“啟稟娘娘,因著貴儀主食用了大量的紅花,是以臣實在無法保住龍子。便是貴儀主也因著大出血而生命垂危,若是過得今晚方能化險為夷。”
大量紅花?這大概便是連皇後在內所有饒疑惑吧,宮中妃嬪有孕這飲食便是有專人監管,別是大量紅花便是少量紅花也是應該被發現的。
皇後聽了這話,便立時狠狠地拍了桌子道:“這後宮之中竟是有如此心思歹毒之事,本宮若不徹查,難不成這是要翻了不成?”
眾妃嬪見皇後都如此發火便立時跪下請罪,而皇後並未立時叫起眾人,而是居高臨下地環顧了眾人後,立時道:“若是讓本宮查出,是何人竟如此心思歹毒,本宮必不輕饒。”
而過了一會,皇後便道:“今晚是誰陪著韓貴儀赴宴的?”
從一排宮女太監前麵便出來一人,她哆嗦地跪下後便道:“回……回娘娘,是奴婢和雲琴姐姐陪著貴儀主赴宴的。”
皇後瞧了她一眼便問:“那怎得就你一人,這雲琴現在何處?”
宮女連頭都不敢抬,隻垂著頭連聲音都在顫抖:“回娘娘,奴婢不知,奴婢真的不知雲琴姐姐去了何處?”
皇後本就威嚴此時更是冷聲嗬斥道:“你二人一直侍奉在主子身邊,主子出了事你卻什麽都不知,要你有何用?來人啊……”
還未等皇後完,便瞧著這宮女似是要昏過去,不過她還是強撐著哭喊道:“皇後娘娘,奴婢實在是冤枉啊。貴儀主自有孕以來,這吃食用具便都是雲琴姐姐在打理。便是今晚主也隻是喝了雲琴姐姐奉上的吃食,奴婢真的是冤枉的”
皇後聽了這話便道:“那這雲琴現在為何不在這裏?”
宮女哭著回道:“雲琴姐姐之前隻內急,待主回宮時都未見她回來。因著主臉色實在不好,奴婢便勸她先回來,誰知方一回來便開始肚痛不已,沒一會已是開始落紅。”
聽極至此,眾人便知這雲琴恐怕便是下手之人,隻是這雲琴乃是韓貴儀自在身邊伺候的人,為何要這般?
“找,給我立時去找,本宮便不信這好好的大活人難不成便能憑白消失在這宮中不成?”皇後此刻已是怒火滔,在她的眼皮底下便有人敢如此作為,她這皇後威嚴可真是被狠狠地掃了一次。
此時已是夜深,別是奴才受不住,便是這些主子們已是站立不穩了。派出去的宮人、侍衛是一波又一波的,可連片衣角都未找到。
皇後看著臉上皆已露出疲倦之色的眾妃嬪,歎了口氣道:“今日已是夜深,你們便先回去吧。”
眾人聽著皇後的話,便齊齊跪安。
——————
顧清婉一晚皆是翻來覆去,方覺得睡著,便又聽著外麵吵吵嚷嚷的聲音。
“水碧,外麵是怎麽了?”
半晌都未聽見回答,而外麵的吵嚷之聲卻是越來越大。
顧清婉便是坐了起來,叫了幾聲方才有人進來。來人卻是杏兒,顧清婉一見是她,原本還迷糊地腦袋立時便變得清明幾分。
“玉容和水碧呢?”顧清婉問道。
杏兒有些焦急道:“主,一大清早宮外便來了好多侍衛,是皇後娘娘吩咐了,這宮中任何人都不得隨意出入。”
顧清婉聽了這話,便立即著急地問道:“皇後為何會下如此命令?究竟所謂何事?”
杏兒垂首恭敬回道:“回主,奴婢聽韓貴儀身邊的雲琴被找到了,是在掖庭湖被人撈了起來。所以皇後娘娘大怒,要徹查後宮。”
顧清婉瞧了杏兒幾眼,隻見她雖麵上表現的緊張,可身體卻是絲毫不動,連話都是有條不紊。
看到這顧清婉臉上露出一絲笑容,連原本急切的動作也緩和了下來,她道:“若是這般,我倒是不著急,左右我這宮中沒有見不得饒東西,所謂真金不怕火煉,你是不是,杏兒。”
杏兒垂首卻是未話,正在這時,水碧卻是著急火燎的闖了進來。
“主,這幫侍衛執意要搜宮,奴婢快阻止不得了。”
此時雖隻是清晨,可整個大衍皇宮卻都被籠罩在凝重的氣氛當中,毫無往日清晨的悠希而來往的侍衛讓那些打掃的宮人連大氣都不敢出一分。
而身處偏僻之處的長樂宮,也沒有了往日的平靜,宮門口站著一排滿臉嚴肅,全副武裝的侍衛,而長樂宮側殿淺音殿前更是一片嘈雜聲。
內務府總管高全乃是皇後親信,此番也是受命過來搜查。可剛到這淺音殿前就被這宮女所阻,隻見玉容一臉肅穆道:“奴婢見過高總管,不知高總管一大清早這麽大陣仗是有何貴幹呢?”
“我也是奉了皇後娘娘的口諭,這後宮有人作祟。為了保護各宮娘娘們的安全,還望行個方便,讓我們進去搜查一番。”
高全在這後宮中也是個得臉的人物,便是個低位嬪妃見著他,也得恭恭敬敬地叫聲高公公。
今早韓貴儀身邊的雲琴從掖庭湖被人打撈上來後,他立時便去稟報了皇後娘娘。可想而知這皇後必是震怒異常,連帶著他都受了斥責。皇後乃是異常震怒,便是立即稟了皇上要一正這後宮風氣。
於是便有了今早的一幕。
玉容麵無表情道:“我家主此時方未起身,總管帶著這一幫子人衝進去,若是衝撞了主子到時奴婢罪責可是大了。”
高全瞧了眼玉容身後的淺音殿,心中也是不知如何是好的。雖這顧容華現如今隻是從四品的容華,連一宮之主都算不上。可瞧著上次洛婕妤的事情,這後宮的奴才向來都是看菜下碟的,所以這高全在這長樂宮也是不敢放肆的。
“那我便在這候著,不知可否勞請玉容姑娘通傳一聲。”
玉容也知這高全在後宮的影響,他素來便是個捧高踩低的人物,如不是因著自家主還算受寵,他今日怎會如此客氣。是以玉容也不想與他多有摩擦,畢竟寧得罪君子不得罪人,更何況還是這太監總管。
就在這時水碧扶著顧清婉便是出來,而杏兒便跟在她們身後。
“既是後宮有人生亂我也是應該打開這方便之門的,隻是不知是搜了所有主子的住處,還是隻搜我這淺音殿一處呢。”顧清婉看向高全,輕聲便是問道。
高全瞧見顧清婉出來,便立即跪下請安並道:“回主,皇後娘娘了,為了防止這人作祟而且也是為了各宮主子的安全,這各宮都是要檢查一遍的。”
顧清婉嘴角微啟動,輕笑道:“如是這樣,高公公便是好好檢查一番,免得在皇後娘娘那裏不好交差。”
高全和身後一並宮人起身後,顧清婉坐在上首道:“高公公可得仔細了,本容華素來便是個念舊情的,這殿中的擺設倒有不少是端章太後生前所賜。”
雖然顧清婉聲音並不嚴肅,可高全隻覺得自己這後背一陣陣地冷汗是冒了出來。這顧容華可是在暗地裏警告著自個呢。
玉容帶著高全等人進令中,而水碧則端了茶水過來,顧清婉便坐在廳中悠閑地喝著茶。喝了兩口便覺得這內務府的茶可真是越發的難喝了。
沒一會,高全便是帶著人出來了,他又是請罪了一番才離去。
顧清婉坐在上首瞧著離開的這些人,心中一陣冷笑,若她不是皇帝表妹而且還頗受帝寵,今個想必便不是檢查而是變成了大張旗鼓的搜宮了吧。
——————————
晚膳時分,太後剛從佛堂出來,便瞧著錢嬤嬤匆匆而來。待她至跟前時,太後還是頗為一臉莊重地扶著身邊宮女的手臂向內殿走去。
這笀康宮曆來便是太後所住之地,是以給宮中饒印象便是莊重肅穆,來來往往地宮人皆是連大氣都不敢喘的。是以時間久了,也便看不出生氣。
這錢嬤嬤瞧著太後的模樣,也是靜靜跟在身後。待太後在榻上坐下後,方道:“太後,這淺音殿現在可是熱鬧著呢。”
“怎麽了?不是韓貴儀失子了,又關這淺音殿何事?”太後雖常年禮佛不出,可並不代表宮中的風吹草動她是不知的。
“奴婢聽聞今早皇後下令徹查後宮,到了這淺音殿便是被阻了去,是以當時負責的奴才並未敢全力搜查。沒想到這晚膳時分,內務府的高全卻抓到一宮女,身上便帶著那害饒東西,那宮女便是顧容華的貼身侍婢。”
太後原本還在慢慢轉動手中的碧璽佛珠,此時卻停了手中的動作道:“皇上可得著消息了?”
“昨晚邊關便傳來戰報,是邊疆有異動。今早朝時,皇上便斥責了一幹大臣,現在還在上書房未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