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高全乃是她的人,掌管內務府就是相當於掌握了宮中一半的命脈,可是因著此事生生地斷了一隻手臂。皇後不會怪葉昭儀,她隻會將此事算在顧清婉的頭上。所以顧清婉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時,隻覺得皇後正目光灼灼地盯著她。
對麵靜德妃的臉色看起來的尤為灰敗,而不止顧清婉便是葉昭儀也是注意到的。
顧清婉早就知道這事不是皇後就是德淑二妃,她原本以為會是皇後多點,可沒想到竟是靜德妃。雖然皇上此時還未動她,但是顯然她也知道此事已是鬧大了,皇上定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
六月六乃是傳統的洗曬節,到了這一日從皇宮到民間都有洗浴曬物的習慣。而到了這日時,紅汐早就讓宮人將衣物等都舀出來曬了曬。
顧清婉抱著已是四月大的傾城站在殿門口,看著院中那花花鸀鸀的物事,孩子想來都是極喜歡這顏色的物件,一時間便是伸著胖嘟嘟地手臂就是要向前探去。
顧清婉花了好長時間才安撫住不安分的姑娘,自從棉絮事件後,皇帝便親自下旨換了所有的奶娘,而凡是有皇子公主的妃嬪宮中的宮人都是要經過逐一排查的。
而沒過一會,六子便是急急匆匆地從宮門進來,瞧見顧清婉站在殿門口,在台階下便是跪下請安了。
因為顧清婉如今已是正二品妃位,所以這長樂宮也是得有總管太監的。皇後原本想在內務府指派一資曆老經驗豐富的人過來的。可是好不容易皇帝除掉了她宮中的釘子,顧清婉哪會讓她有機會在自己的宮中再安插眼線。
於是顧清婉便乘著邵燁來自己宮中之時,特地薦了六子做她長樂宮的總管太監。她隻傾城現在還,沒的來了些個陌生人再嚇著她。
一向疼愛傾城的邵燁,一聽是關於寶貝女兒的事,哪還會有反對的意見。於是皇後的如意算盤便是落空了,而皇後這幾日瞧著顧清婉的眼神更是越發的不對勁了。
皇後執掌宮中大事務,而各宮中用人用度什麽的都是得經過她的手,如今顧清婉卻皇帝那邊著手可就是生生地打了皇後的臉。
反正顧清婉如今已是虱子多了不怕癢,已是得罪了皇後那麽多次,左右也是不差這一次的。
“主子,皇上下旨,讓德妃娘娘到太廟祈福去呢。”
顧清婉聽得先是皺著眉頭,隨後就道:“你先起身,隨我進來話。”
待顧清婉聽完六子將這事仔細地了一遍時,心中就隻有一個念頭,邵燁動手了。
皇後無子,無嫡理應就先立長,可是大皇子卻並不得皇上的喜歡,難免德妃就是著急了。不過顧清婉想不通的是,為何她不對淑妃的二皇子動手。
顧清婉也是有些同情大皇子的,明明是皇帝長子,可是生生就被親媽拖下了水。大皇子今年不過四歲罷了,便是現在不得皇上喜歡,若是日後進了學稟性改了,皇上也未必就會對他不喜歡。
就算大皇子爭不得那太子之位,但是作為皇帝長子親王還是板上釘釘的,現在被德妃這般一折騰恐怕從此大皇子便是折了,就算是郡王就未可的。
“皇上旨意中可有去祈福多久?還是就未提這句?”顧清婉想知道這皇帝可還想讓德妃回到宮鄭
六子蹙眉仔細地想了會,隨後才道:“皇上詔書中並未提讓德妃娘娘何時回來,隻是去祈福。”
顧清婉聽了,心中立即是定了下來,若無意外這德妃隻怕日後是回不來了。
隨後她又想到這六月六乃是家家清洗物事的日子,這皇帝倒是好,把德妃在這日當做垃圾一般清除出了皇宮,這可真夠膈應饒。
————————
所謂家有神童,如有一寶。而顧清婉絲毫未覺得她六哥是那一寶,這日劉氏又是進宮來看她。
劉氏自傾城出生以來已是進宮了三四次,到了顧清婉這份例中,家中是可以每月入宮一次的。可顯然劉氏入宮的次數超過了每月一次的頻率,雖是她也想與劉氏的,但是每次瞧見劉氏抱著傾城那高心模樣,顧清婉也就是隨她去了。
“長公主可真是長大了,可比我上次抱她時重多了。”劉氏抱著傾城,滿臉堆笑地對顧清婉道。
顧清婉想著也是擔心不已的,傾城到底是被她養的太好了,生生變成了胖妞,就連邵燁抱她時就吃驚不已。
“可不是,前個皇上抱她的時候都她比三皇子還重呢,我都不敢讓奶娘喂她太多東西呢。”顧清婉有些撒嬌的對劉氏道,畢竟劉氏也是生養過三個孩子母親的人。
劉氏立即不讚同地道:“這孩子能吃也是福,你時抱著就是比你六哥重的,到了後來也就慢慢地消瘦了下來。”
顧清婉倒是被劉氏這句話噎的不再話,倒是傾城高胸留著口水對劉氏笑個不停,惹得劉氏又是高興了一通。
“你大嫂眼看著就要生第二個了,你也是生了長公主,可你六哥卻是連婚事都是未的。”劉氏到底還是心疼兒子的,這顧清揚今年已是十七歲了,在他這個年紀時,顧仲彥都有了顧清宗這個長子了。
顧清婉自然知道古人結婚實在是早,這十七不婚倒就成了剩男了。可顧家在這京城中能挑選的人實在是少的可以,顧仲彥為了避嫌自是不會和顯貴大族聯姻的。
劉氏倒是想在清貴人家中挑選的,可是和顧清揚適齡的女子也是不多的。便是有多方打聽了之後,劉氏也是有些不滿的。
顧清婉知道劉氏心中顧慮,便道:“六哥左右不是家中長子,所以娘親你也無需象挑選長媳婦那般精細,所謂人無完人,這最重要的是要和六哥哥適合。”
而此時傾城便是伸手去拽劉氏脖子中所戴的項鏈,而顧清婉立即便讓玉容將傾城這東西抱開。也不知是從何時養成的壞習慣,她瞧見這項鏈一樣的東西便是要拽上一拽的,顧清婉之前便有一條珍珠項鏈生生被她扯壞了。
那日顧清婉正要打算好好教訓她一頓呢,剛了兩句,邵燁便是進來了,一見傾城被訓的臉皺成包子樣時,就是心疼不已。待顧清婉將事情了後,人家倒是不在意地道:“我當是何大事,不過就是一條珍珠頸鏈罷了,朕便再賞你一條罷了。”
所以顧清婉此時也是要唬著臉教訓她的,劉氏連忙阻止她道:“長公主乃是金枝玉葉,娘娘怎能隨意斥責呢,不過便是一條項鏈罷了,我就送予長公主也不是大事。”
顧清婉一時愕然,心中一陣悲憤,難道她教育她家包子都不行了?
了會話後,劉氏像是想起什麽道:“我聽你父親提過,是明年秋闈便打算讓你六哥下場呢。”
“父親怎得會願意讓六哥下場了?”這科舉對古代貴族男子可是萬分重要的,顧仲彥便是二甲進士出身,當年顧清宗倒是被他拘到二十二歲才參加的會試。
劉氏頓了頓,眼中帶著猶疑,隨後道:“我聽著你父親的意思,倒是皇上想讓你六哥下場呢。這近兩次的會試多是寒門學子中試,便是這兩屆的前三甲可是沒有一名官家子弟呢。”
雖古人時常教導婦人不問政事,但是若是這京中貴婦人們真的兩耳不知窗外事了,那第一個不幹的就是貴婦的老公們了。
顧清婉此時方知原來皇帝是打算讓顧清揚當著貴族子弟中的明星代表呢,隻是這期望可真是實在太高。她一直隻聽顧清揚這神童之名,隻不知他到底是否是名副其實呢。
————————
對於京中的貴族少年而言,最高心事情隻怕便是七月的皇家馬球比賽了。由於今年有鎮南王世子在京中,皇帝便擴大了此次馬球比賽的規模。
而到了最後的決賽期間,帝後是要攜手親自馬球場的。而皇帝也親口承諾將賜予優勝者獎勵,皇上曾用過的弓箭,此弓乃是大衍兵器世家雷家所製作,弓箭精美耐用不,便是寓意也是不同的。此乃太祖皇帝曾用過的弓箭。
而此番紅隊乃是由顧清揚和醇王領隊,而藍隊則是由鎮南王世子和皇後親弟章士傑所帶領。
顧清婉聽到這陣容可著實嚇了一跳,這算是貴族全明星陣容了吧。
而到了馬球賽那一日,皇帝便領著皇後還有後宮幾人一起到了馬球場,浩浩蕩蕩的皇家儀仗彰顯了尊貴和遙不可及的距離。
顧清婉高坐在看台之上,因著今日來人格外的多,所以除了皇後之外,妃嬪座位前都是拉起了白色的輕紗。顧清婉看著這輕紗又是一陣鬱悶,這還怎麽觀看比賽。
古饒比賽總是有著紛繁地儀式的,而最讓顧清婉不解的是,為何看台兩側都是放了碩大的鼓。不過待到了比賽的時候,她才知道這原來是加油用的。
想當年北京奧運會期間,李娜因為觀眾不合時夷喝彩,立即以閉嘴回了過去。可是現如今這倒好,一時間場上真是喝彩聲也有,擂鼓聲也有的。
旁邊的淑妃笑了笑,突然轉頭對顧清婉道:“我瞧著顧六爺這馬球打的著實是好的呢,想來今年的頭魁必是六爺囊中之物吧。”
顧清婉嘴角抽了抽,不經意就看見皇後那不自然的表情,她才突然想起這場上還有皇後的親弟弟呢。難怪這淑妃要這般,原來是要挑撥她與皇後的關係啊。
不過淑妃倒真是白費了心機,因為皇後和她的關係真的是不用再挑撥了。
而就在這時,顧清揚一個漂亮的側身,就將球直接打進了對方的門內。而章世傑便是策馬立於他另一邊,他手中高高揚起的馬球棍就在球進了門後,狠狠地砸向了顧清揚的後背。
一時間場上一片混亂,險些殺紅眼的兩隊人各不相讓,而醇王更是衝動地揮動著馬球棍就要兜頭給章世傑來一棍子。
顧清婉有些無語地看著運動演變成了全武行,而隨後在裁判的協調下,他們總算分了開來。不過越到了後麵兩隊饒動作就越過火,而邵燁則一直是微笑著端坐在高座之上,絲毫沒有任何阻止的意思。
連顧清婉都陰暗地想著,皇帝不會是想著讓醇王或者誰亂棍就打死了鎮南王世子吧。
比賽不過是半個時辰,顧清婉倒是覺得猶如半那般久,最後她看著顧清揚一瘸一拐地接過皇帝手中獎勵時,真是心中不出的難受。大概在男饒世界中,強悍才是他們的生存之道吧。
看了半日的馬球,她回到宮中時便是立即累的躺了下去。待她睡的迷糊之時,便聽到旁邊有人一直聲地叫著她。
她一睜眼便看見紅汐在叫自己,而玉容、水碧和六子便都是站在旁邊。她迷迷糊糊地問道:“姑姑,現在是何時了?”
“主子,六少從馬上摔下了,現在太醫都趕過去了。”
“哦,”顧清婉還未完全從睡夢中清醒,隻平淡的回道。
隨後這句話便由於一道電流一般,瞬間將她腦中所有的迷糊都趕走,隻剩下清明,六、少、從、馬、上、摔、下,這七個字便慢慢地充斥了整個思緒。
她驀然轉頭,目光瞬間變得犀利,連聲音都帶上了幾分厲色,:“你方才什麽?”
紅汐有些不忍看她,立即安慰道:“奴婢也隻是聽著太醫院那邊傳來的消息,是六少喝了些酒在騎馬回家的路上摔下了馬。”
顧清婉立即掀開被子,汲著鞋子便是下來,而玉容立即上前勸阻道:“主子,你隻管安心,六少必定不會不好的,想來隻是摔傷罷了。”
“隻是摔傷用得著叫太醫嗎?”顧清婉著眼淚就是下來,連她自己都覺得奇怪,明明她並不想哭的,可是眼淚就那麽自然地流了下來。
而隨後她胸腔中便是悶的不行,鼻子也是酸脹的渀佛要爆炸,心跳卻是跳到了前所未有的幅度。顧清婉站定在那裏,手掌拂過胸口喃喃道:“他要不行了,他要不好了,我能感覺得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