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你確認是我姐夫
餐後，楚修能和蘇夢琪正準備告別，一直沒有說話的蘇夢柏突然開口：“姐夫，我有禮物，請隨我上樓下。”
說完也不管楚修能是否同意，徑直越過眾人往樓梯走。
楚修能優雅地向眾人欠欠身，瀟灑地跟著蘇夢柏上了樓。
剛進房間，一疊報紙就摔在楚修能的眼前。
楚修能頓住腳步，臉色立即陰沉下來。
“你確認你是我的姐夫而不是其他人的姐夫？”蘇夢柏的眼裏盛著滿滿的怒火，拳頭緊握，憤憤地盯著楚修能。
報紙上，刊登的是昨晚楚修能與葉氏名媛出席宴會並共同入住酒店的消息。
楚修能挑了挑眉角，不以為然：“我的結婚證上是你姐的名字。”
“別提我姐！”蘇夢柏揚了揚拳頭，吼叫：“看在我姐的份上我今天不揍你！”
“哦？！確定你打得過我？”楚修能斜目輕笑，全是不屑和嘲諷。
“你怎麽可以這樣對她！”蘇夢柏上前，一把揪住楚修能的領帶：“她有先天性心髒病，換個心髒打麻醉居然倒黴到失憶！明明是二姐招惹你，卻讓她代婚！為了這個家，她居然連思遠哥都……”
“夢柏！你在說什麽？”後麵跟上來的蘇夢琪衝進來打斷了蘇夢柏的話。
“姐！”沒想到姐姐會跟上來，蘇夢柏立即鬆了手，急速彎腰去收拾散落一地的報紙。
蘇夢琪蹲下身，並不去看報紙上那些曖昧的照片和火熱的大標題。她握住弟弟慌亂忙綠的手，對上他的眼睛，輕輕地說：“夢柏，我是姐姐！”
因為我是姐姐，所以，我不委屈；因為我是姐姐，所以，別為我擔心；所以，因為我是姐姐，別對我歉疚……
看著蘇夢柏一點點軟化，蘇夢琪緩緩立起身，挽住楚修能的手臂，含笑輕語：“我和你姐夫先回去了！”
回楚家的路上，楚修能問：“你不問嗎？關於那些報道？”
“問什麽呢？”蘇夢琪反問，心裏輕歎。
是啊，問什麽呢？就算她因照片上的他清空無塵的眼，堅信他並非如那些報道說的那樣風流成性，又能怎樣呢？這本就不是他期待的婚姻，自己也不是他期待的人。
況且，蘇家讓有疾長女代嫁，就算那些報道誤導彰顯他楚修能的風流本性，何嚐又不是以此輕慢她蘇夢琪，打蘇家的臉？她不信，知道她並非他料想中的蘇夢曼之後，他沒有做過調查了解，會不知道妹妹的逃婚和她的代嫁。她更不信，以他的地位和手段，沒有他的默許，那些緋聞能頻頻見報。
再者，問了又有什麽意義？想說的不用問也會說；不想說的，問了，得到的也是言不由衷的謊言。
楚修能的目光停留在蘇夢琪臉上，帶有探究。
蘇夢琪始終保持目不斜視的淡然：“別怪夢柏，他還小！”蘇夢琪低眉，長長的睫毛遮住了眼裏的柔光：“我會努力做好楚太太，不給你添麻煩。”
插曲之三，就是無意中聽到的安伯那句“她很好”。
那日清晨，她夜班回來，疲累至極，隻想及時安睡。
迷迷糊糊中正要推開主臥室門，聽到安伯如父親般嘮叨：“……老爺不會希望看到你這個樣子的。老爺既然把白玉鐲子給了她，就是承認她是楚家兒媳婦了。我知道，那些報道，都是你做給蘇家看的。這個蘇小姐和原來訂的那個蘇小姐不一樣，她很好！”
房內傳來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應該是安伯在協助楚修能穿衣服。他的右手使不上勁不方便。
“.……相信安伯，安伯不會看錯人的。少奶奶確實很好……她已經走了那麽多年了，就算贖罪，也該有個期限。而且，是他們雲家先負義，是他們對不住楚家……”
“安伯，我知道。好好照顧她，她身子不好！”楚修能的聲音沒有平時的冷冽。
“她身子不好”，“好好照顧她”，他說的是她蘇夢琪吧？！
蘇夢琪心裏一驚，悄悄轉身下樓，坐到餐桌旁，假裝剛夜班回來的樣子，就著皮蛋廋肉粥細吞慢咽，心，微微亂了。
若還有插曲，就是母親林玉琴多次打來電話，勸誡她盡快要個孩子。說什麽外麵那些女人盯楚修能盯得緊，有了孩子才能鞏固她在楚家的地位。還說什麽活人不要與死人爭，因為爭不過。
蘇夢琪對母親的話都諾諾地應著，不想讓母親傷心為難。但絲毫沒有如母親所言去爭去搶的念頭。她喜歡目前這樣的平靜淡然生活。
當然，這樣平靜淡然的生活完全僅僅是對蘇夢琪而言的。
作為C市風流人物的楚修能楚公子的生活根本就和“平淡”二字沾不上邊。這兩個多月來，他今天與某嫩模密會，明天出入某明星香閨，後天邀約某名媛晚餐。好像整個C市的媒體都因他而熱鬧，而忙碌。當然，最熱鬧最忙碌的應該是楚雲傳媒吧，自家老總出賣色相曝緋聞賺銷量。蘇夢琪覺得自己這個名義上的丈夫楚修能還真是盡顯了商人本質——無利不圖。
蘇夢琪對那些花花綠綠真真假假的報道統統都是一笑而過。
楚家，當然沒有那些熱熱鬧鬧的報刊雜誌的，忠心的安伯小心地防備著。
奇怪的是，她醫院的辦公桌上每天都會及時地出現這些撩人視覺的報紙，讓蘇夢琪不認為這是有心人刻意作為的都難。
不會是楚修能，他沒有這麽幼稚。蘇夢琪心想，應該是他身邊那些鶯鶯燕燕吧，玩些所謂逼宮正室的小把戲……
又是一個朝霞掩映，紅雲如紗的清晨，從病房巡房回來的蘇夢琪把桌上準時出現的絢麗斑斕的報刊往廢紙簍裏一扔，徹底清洗手部，準備換衣服下夜班。
隨即想想，又重新穿上白大褂，決定等下看看最近同科室的張醫生需不需要幫忙。現在回去，在楚家呆上整整一天，還是會有些悶的。張醫生最近正在熱戀中，若他要女朋友約會的話她就幫他頂班。
以前她也會幫別人頂頂班，在別人需要幫助的時候。這一兩個月來，她最喜歡同事間的交流就是：“蘇醫生，能不能幫幫忙，頂下班，我有點事脫不開身……”
有時，她還會主動問別人需不需要幫忙。
蘇家，她不能回。記得回門隻後有一次回去，父母向她身後看了又看，她才驚覺自己已經嫁人了，以前的蘇家隻能稱為娘家，是不適宜形單影隻地回去的。
父母左顧右盼見隻是她一人，雖然沒有說些什麽，但是她輕易就讀出了父母眼裏的擔憂、疼惜還有隱隱的愧疚。她不願意他們那個樣子。
楚家，雖然出入自由，安伯照顧得很周到，可是在那兒，總感覺有無法排解的莫名的空洞寂寞。
所以，蘇夢琪空餘時間第一選擇就是替別人上班，要不就去圖書館或書店。
蘇夢琪沒有朋友。除了秦思遠和夢柏，這幾年幾乎沒有和其他人主動有過交談。雖如此，她覺得自己的世界一直是安靜完整的。但是現在，完整的世界似乎被一個叫楚修能的人打開了個缺口，將點點的期盼，點點的寂寞，以及點點無處安放的情思強行侵入了進來。
“琪琪，回來吃晚飯吧，叫上修能。你們回門後還沒一起回家吃過飯呢！”電話響了，是母親打來的。母親林語琴不知是第幾十次打電話提出這樣的要求了。
“呃……媽，他今天很忙呢。我這邊也走不開哦，和同事約好的。”蘇夢琪輕撫自己的額頭，找借口推脫自己的母親。她不知道自己已經多少次用出差、忙等理由敷衍過自己的母親了。她覺得自己快找不到理由了。
“這樣啊…..”電話裏的聲音明顯失望。
“媽，過些天等他不忙了，我們一起回來！”蘇夢琪聽出母親的失望和擔憂，立即出言安慰自己的母親。雖然知道這不過是畫餅充饑，她還是忍不住給母親畫了張完美的餅，安慰母親，也是安慰自己。
母親終是深深歎了口氣，交代她注意身體之類，然後掛了電話。
蘇夢琪到醫生辦公室再次認真整理了下病曆，見沒有同事需要幫忙，才慢慢換了衣服走出醫院。
今天天氣很好，到海邊小洋樓吧。上周幫別人頂班沒有過去，也不知他父親感冒好了沒有。
過去推他出來曬曬太陽，看看藍色海麵上海鷗翩飛。雖然沒有語言上的交流，但是她相信老人和她一樣非常享受柔軟的沙灘，和煦的太陽以及安靜的時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