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連心都被燙著了
到了目的地的時候,蘇夢琪才知道楚修能說不用換衣服的原因。
他不是帶她參加場麵上的應酬,而是帶她到他的朋友家裏吃飯。
那是一間簡潔清爽而又處處溢著溫馨的複式公寓。
男主人薛冠宇,人如其名,氣宇軒昂。好像在婚禮上見過。
女主人喬依娜,非常嫻淑溫雅的女子。
還有他們的5歲的女兒薛朵朵,漂亮得像個洋娃娃。
進屋不久,楚修能將楚太太蘇夢琪介紹給主人後就和男主人到露台吸煙,直接將她丟給了一大一小兩個女主人。男女主人的熱情和楚修能表現出來的隨意很快讓蘇夢琪沒有了拘束感。
喬依娜要到廚房安排飯菜,小女主人薛朵朵就主動邀請蘇夢琪陪她練琴。
蘇夢琪很喜歡這個洋娃娃一樣的小女孩,雖然沒有彈過鋼琴,還是很高興地跟著她坐到琴旁。
小女孩練習的曲子是《Kiss The Rain》。
聽著舒緩而悅耳琴聲,蘇夢琪腦海裏有亮光劃過,快得她來不及撲捉。不受控製地,她疑惑著小心翼翼地問小女孩:“朵朵,你是不是有幾處彈錯了?”
“哪裏呢?阿姨您教教我!”小女孩軟軟的聲音好聽極了。
“我也不知道。”蘇夢琪臉微微紅了:“隻是感覺有幾個音不是這樣的。”蘇夢琪臉紅的原因是覺得自己一定是唐突了。現存的記憶裏,自己根本沒有刻意去聽過這支曲子,不記得這支曲子,更不知道這支曲譜,因為,她連鋼琴都沒摸過。
但是剛才,她對這支曲子和鋼琴,竟有一種久違的熟悉感及親和感,有一種想要去彈奏的衝動。
“那阿姨能彈彈嗎?”好學的小女孩眼裏滿是請求。
“呃……”蘇夢琪不忍拒絕小女孩,環顧四周,見客廳裏除了她們兩人並無旁人,猶豫了下,下了很大的決心般:“好,阿姨試試!”
一曲彈完,除了剛開始的時候有些生澀外,竟然是意想不到的流暢,蘇夢琪心裏,也有一種暢快淋漓的感覺。
“阿姨,是你錯了!那幾個音不是你彈的那樣的。”實事求是的小女孩翻開琴譜,為自己的理由找證據:“不信,你看!”
蘇夢琪對那些歪歪斜斜的蝌蚪露出迷茫之色,看著小女孩天真無邪的笑臉,訕訕地說:“阿姨不認得曲譜……”
“你不識譜?”楚修能不知何時站到了她們身後,黑眸深不見底。聽到蘇夢琪說不識曲譜後,忍不住驚訝疑問。
“嗯。”蘇夢琪不好意思地點點頭。
“以前彈過這支曲子?誰教的?”楚修能繼續追問,濃眉深鎖,眸子裏閃過鷹一樣的利光。
“如果我告訴你我既沒有彈過鋼琴,更沒有誰教過我這支曲子,你信嗎?”蘇夢琪對楚修能他黑著的臭臉和咄咄的追問很是不悅,低眉瞪著他。
楚修能不再追問,麵色陰沉,目深似井。
蘇夢柏說她因麻醉而失憶。從高翔調查來的資料也顯示,最近五年,她不在學校就是在醫院。在家的時間不多,確實沒有多餘的時間和精力去練琴。退一萬步講,她就算刻意費心去練,沒有多年功底,也不可能練到如此行雲流水的地步,更何況她連譜都不識。和她走得近的人,第一是秦思遠,第二就是蘇夢柏,沒有第三,而這兩個人,都不曾彈過鋼琴。還有,朵朵說她剛剛那彈錯的幾處,在他聽來,才是正確的,才是他想聽的,因為,那是他一時興起,和她一起改的。她說,那是他和她的《雨的印記》。
曾經的她已遠去,現今的她是何以知道這《雨的印記》?巧合嗎?還是,她就是她派來的?是他救贖的機會?亦或,可以視為這是老天對他的憐惜?!讓他此生可以不孤寂?
“琪琪……”楚修能低聲輕喚,目光遊離,眼神空洞。
“嗯?!”他這是在喊她嗎?蘇夢琪疑惑地輕掃著楚修能看似落在她臉上,實則早已飛到天外的眼神。她不知道的是,眼前這個看似迷離的男人,已經在驚異、痛楚、欣喜等情思中百轉千回,又千回百轉了.……
“你不知道,修能以前鋼琴彈得可好了,還自己譜曲呢!”薛冠宇明朗的聲音適時加了進來,打岔了他們相互探究的對視,抱起女兒,引他們到餐廳就餐。暗中,使勁戳了戳楚修能的腰。
神色恢複了清明的楚修能更加的挺拔而俊逸。他像是堅定了自己的心似的堅定地一把摟過還在迷糊狀的蘇夢琪,把她往餐廳帶:“楚太太真是多才多藝,不知還有多少驚喜等著為夫呢!”低沉的聲音震動著蘇夢琪的心弦。
蘇夢琪不露痕跡地掙紮著,想要掙脫楚修能突如其來的親密接觸和霸道桎梏。
楚修能暗中加大了手勁,將她向自己更緊地靠攏。
“再多也沒有你那些鶯鶯燕燕多!”見掙紮不開,蘇夢琪隻得任他摟著。嘴裏,忍不住頂了一句。
說完,又暗自埋怨自己任性了。這個臭男人,總是輕而易舉地打破她一貫的平和寧靜,讓她莫名其妙地惱怒,讓她不由自主地與他針鋒相對。平靜如水的她,一而再,再而三地被他挑起了陣陣漣漪。
楚修能側目而笑。覺得嗔怨佯怒的蘇夢琪比平日清淺淡然的她可愛了很多。
蘇夢琪驚詫地在楚修能眼底撲捉到一種叫溫柔的東西,不由微微呆住了。
一頓飯吃得極其融融樂樂。
爽朗健談的男主人,賢惠優雅的女主人,萌語雷人的小主人,還有那個敞開心扉的臭男人,都是晚餐上活躍氣氛的決定性因素。是的,蘇夢琪覺得今天的楚修能似卸下某種包袱般的敞開了心扉,有點——神采飛揚。
蘇夢琪覺得自己也是輕鬆快樂的。好像記憶裏還沒有過這種感覺。這種感覺是和秦思遠在一起,或者在蘇家都沒有過的。
唯一讓蘇夢琪困惑的是,男主人給楚修能斟酒的時候,會別有深意地掃視她一眼。而那個讓她屢屢破功的臭男人,竟在桌下偷偷地握住了她的手。他的手心燙得驚人,仿佛連自己的心都被他掌心的溫度燙著了。
……
不和喝酒的男人計較,不和喝酒的男人計較……蘇夢琪抿著果汁,不停地在心裏自我麻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