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人死賬消

  江尚已經聽過一遍這個故事,所以情緒上很淡定。


  這件事擺明了就是有人設計,管茂在這件事上就是個工具人。


  可惜他故作聰明,還專門調查一番,最後卻還是落入陷阱。


  要怪就隻能怪他性情衝動,外加仇富心理作怪了。


  在他心中,富人就是惡,所以本能地相信了弱者。


  當然,這件事肯定也有許家的一部分原因。


  就是那個許家小公子。


  若不是他和男人妻子不清不楚,也不會讓這件事變得複雜起來。


  至於幕後是誰,那就隻有天知道了。


  而許斌卻是首次知道自己全家被害的全過程。


  他麵無表情,端起酒杯送到嘴邊,一連送了好幾次,才讓酒杯對準了嘴唇。


  他想喝下去,卻又沒喝下去,最後在地上一灑。


  “爹,娘,這份仇,孩兒絕不會忘。”


  在管茂口中補完了最後一塊缺口,他已經對當年之事有了清晰的脈絡。


  他的小弟,也就是許家公子的確喜歡上了一個有夫之婦。


  隻是他一直將此事埋藏心中,從來不敢逾矩一步。


  後來女人的丈夫沾上了賭博一事,更是輸光了家產,輸掉了老婆。


  他的小弟聽聞此事,終於忍不住出手,救下了那個女人。


  而男子聽聞自己老婆被許家公子救下,就到許家來討要錢財,說是要把老婆賣給許家。


  他小弟心有愧疚,於是一次次被男子敲詐。


  那男子拿著他小弟的銀子再次去賭場揮霍。


  終於事情敗露,待到男子再到許家討要銀子,他爹做主將男子打了出去,並且讓小弟送走女人,不能敗壞許家門風。


  可惜小弟情根深種,為了女人對爹娘以死相逼,最後還是留下了女人。


  那男子又去了許家幾次,可有了他爹的命令,每次都是被打出們。


  見沒有便宜可占,男子又債台高築,便隻能外出逃命。


  然後男子不知怎的找到了管茂。


  管茂受其懵逼,為其到許家討要公道。


  他爹礙於許家顏麵,不願意讓此事公之於眾,所以有意搪塞。


  接著男子死在許家,管茂為此大開殺戒。


  一切仿佛順理成章。


  但許斌知道不是。


  男子有錯在先,他不可能不知道,他又是哪來的膽子敢去找管茂做主。


  而且他死得太巧了。


  至於後麵的管茂滅他滿門,恐怕是連幕後之人也沒想到的了。


  至於幕後之人是誰,他心中已有了猜測。


  世間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恨。


  而這件事恐怕跟他也脫不了幹係。


  二十年前的他可還不是白鹿書院的山長,也不是書劍雙絕的大宗師。


  他隻是書院中一個嶄露頭角的學生。


  當時前任山長突然宣布要收下最後一個關門弟子。


  而他便是其中熱門人選之一。


  若是此時傳出他家族醜事,便是他也要受到牽連,雖不至於落下什麽罪名,但山長的關門弟子,卻是想也別想了。


  人品有問題,又怎麽成為山長弟子。


  誰能想到最後管茂不是大鬧一場,反而大開殺戒。


  最後他滿門被滅,在眾人同情的眼光中成了山長的關門弟子,反而成了最終贏家。


  這是否就是最終的真相。


  他無從得知。


  但隻要回去將當年的那幾個競爭者一一拿下,便一切都清楚了。


  許斌看向管茂道:

  “雖然你可能隻是受人蒙蔽,但到底殺了我全家,我本該將你碎屍萬段,但念在最後時刻你能醒悟。


  你自裁吧。”


  管茂點頭感謝道:“多謝許先生。”


  說罷。


  他便溘然閉目,身子往後一倒,坐在凳子上,瞬間沒了氣息。


  他的心事已完,最後時刻得到了許斌不算原諒的原諒,倒是不用再擔心許斌對他後人的追殺。


  他人老了,心裏想的也隻有後人了。


  管茂的死並沒有觸動許斌多少,他接著看向江尚道:


  “江老板聽了我的故事,可有什麽想說的?”


  江尚道:“江湖上每時每刻都在發生著故事,我又豈能有那麽多感觸。”


  許斌道:“那江老板到底想要幹什麽?”


  江尚道:“我不是早就說了嘛,聽一段故事罷了,何況是許先生這樣人物的故事。”


  許斌道:“那我便告辭了。”


  江尚一拱手,仍是不急不緩道:“許先生慢走。”


  許斌皺了皺眉,然後手上一揚,一塊玉墜落在江尚麵前。


  “許某不喜歡欠人情。”


  “江老板為我尋得仇人,這塊玉墜乃我貼身之物,任何人持此玉墜到白鶴書院,都能讓我答應一個要求。”


  說完,許斌便轉身離去,還帶走了管茂的屍體。


  他曾在父母墓前發誓,必要凶手挫骨揚灰,現在人死了,也就剩下揚灰了。


  當然,這一次他回去,會有很多人都被揚灰。


  直到許斌遠去,江尚才撿起玉墜。


  玉墜碧綠,流光溢彩,顯然是珍奇之物,上麵還刻著一個小小的許字。


  “果然君子可以欺之以方,哎,我真是太壞了。”


  江尚摸著玉墜,默默感歎道。


  他大老遠把人請來,自然不是真的聽故事。


  要聽故事,茶樓的說書先生講故事更好聽,更有趣。


  他沒有當麵提要求,一是他現在不缺什麽,二是為以後結交這位許先生做準備。


  他現在表現得態度越高,給許先生的印象就越深,以後說不定有點用處。


  “出來吧。”


  江尚把玩了好一會兒玉墜,才拍了拍手,對身後道。


  牆壁分開兩側,一個模樣清秀的少年走了出來,她胸脯平坦,但也沒有喉結。


  所以她是女的,隻是做男孩打扮。


  她便是管茂最後不惜以命相賭,也想要保護的徒弟。


  “你的師父死了,屍體也被帶走了。”江尚道。


  少年默默頜首:“我知道。”


  江尚再道:“你師父把你賣給我了。”


  少年繼續點頭:“我知道。”


  “以後聽話。”


  “我知道。”


  “想哭就哭吧,不丟人,你師父是個好師父,雖然有點傻。”


  江尚沒有轉身去看少年,而是直接走了出去,還貼心地關上了門。


  待到江尚走後,房間內空無一人,少年舉目四望,突然就繃不住了,她捂著嘴巴,嗚的一下哭了出來。


  她師父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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