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生死離別
危難時見人心,可不去的人,你也沒有立場去指責他,誰不想好好活著呢?
李知府帶著人到街上分散開,“看看還有沒有活著的!”
所有人進行搜救,看到有被埋在下麵的,大聲呼叫其他人過來,然後一起把人挖出來。
大雨下著,給搜救帶來了很大阻礙。
“這裏有人,快來!”
李知府身後傳來聲音,他連忙跑過去幫忙,同時叫上旁邊的幾個人。
在廢墟底下,有一個小孩子被壓住了,地動時他身旁正好有一包點心,支撐著他活了下來,但是沒有水,大雨衝刷進來,他就仰起頭喝,不管那水流過木頭,流過塵沙。
因為是兩層閣樓,他被埋在很下麵,而且聽小男孩說他的腿被斷截的木頭刺穿了,施救的過程很有可能會產生二次傷害,這樣的問題讓施救變得很困難。
李知府先從縫隙裏遞了一壺水給他,“小朋友,你別怕,我們馬上就救你出去。”
小男孩含著眼淚點頭,“叔叔,我爹娘呢?”
李知府心裏一沉,恐怕是凶多吉少了,但這話他不能說:“叔叔先把你救出來,然後再救你爹娘。”
小男孩打了個哭嗝:“可以,可以先救他們。”
李知府:“好,叔叔一起救,你想辦法先喝口水,然後等我們啊。”
小男孩:“謝謝叔叔。”
廢了很久的時間,眾人才把小男孩救出來,他的家人,隻找到了兩具屍體。
看著懷裏已經暈過去的小男孩,李知府吩咐道:“把他帶去治傷,那兩具屍體,抬到義莊去。”
天黑了,雨勢未小,李知府:“大家先回去吃點東西,休息一下。”
帳篷地,有百姓拿著自家帶出來的米煮了點粥,分過大家,也煮了薑湯,分給出去救人的大家,“一人一碗,驅驅寒。”
李知府喝了一碗,走到後麵的帳篷,這裏堆放著從衙門庫房搶救出來的糧食。
他的副手清點過後道:“大人,因為下雨,損壞了太多,白麵這些是不能用了,剩下的可以支撐一天。”剛上交完稅收,今年地裏田裏的還未收割,除開損耗的,隻剩這麽點了。
李知府:“先緊著百姓用吧。”
副手點了點頭:“糧食還好,兄弟們大不了餓幾天,隻是藥材方麵,劉大夫剛剛來說了,大多數藥材都被壓在了廢墟下,做好的成藥也是如此,就算挖出來,也不能用了。”
藥瓶被壓碎,又被雨水衝過,不是壞了,就是被衝走了。
李知府:“讓劉大夫把藥給傷最重的人,其他的,等待支援,告訴他們,最多不過撐兩天,就會有藥了。”
副手:“是。”
沐辰延趕了兩天半的路,從靳川趕到江遠府,到時,雨勢已經減小。
遠遠的看著城門,已經垮了一半,剩下的一半,告知著它曾經受到過的遭遇。
李知府不認識沐辰延,當沐辰延把令牌拿出來時,他立即就想下跪,還沒跪下去,被沐辰延攔住:“我的身份不用說出來,接下來明麵上還是你指揮。”
雖然不知道為什麽,但沐王既然這麽說,李知府就這麽聽,“是,沐公子。”
沐辰延讓大家把身後背的東西卸下來:“我們先趕過來,隻帶了這些,剩下的再多兩日,會有人送來。”
這個時候,隻要有人來,李知府就已經覺得有支撐了:“好,大家要不要先休息一下?”
沐辰延:“不用,你把具體的情況跟我說一下。”
李知府:“這次地動影響到的範圍比較廣,以府城為中心,周圍的鄉鎮也受到了一定程度上的影響,山高的地方更嚴重些,好些地方路都被阻斷了。”
這點沐辰延來的路上就感受到了,“現在最缺的是什麽?”
李知府:“藥,還有帳篷,平常百姓家不會準備帳篷,這些都是從衙門的庫房裏搬出來的,總共就這些,剩下的都是拿竹竿搭的,條件非常簡陋,對沒有受傷的人還好,但受傷的人不利於在這種環境下修養,再加上大雨……。”
沐辰延沒有聽完就知道大家這兩日的條件有多艱苦,“我已經下令讓附近的州府和縣城過來支援,我的人也在路上了,大家辛苦再支撐兩天。現在我帶著人出去搜救,你把被救過來的災民安置好,不到最後一刻,不要放棄任何一個人。”
不放棄任何一個人,李知府精神一震:“是!”
於是沐辰延等人來了,沒坐上一下,就重新戴上鬥笠往外走。
沐辰延,沐老王爺,萬九卿,分別帶上一些人,前往幾個不同的方向,每個人臉上都帶著堅韌。
一天下來,每個人的臉上手上全是泥水,看不清本來麵目。
沐辰延坐在帳篷一角,啃著手裏的饃饃,幹饃饃他吃過,但確實是好幾年沒有碰過了,有點拉嗓子,但餓極了誰管手裏是饃饃還是肉餅,都一樣的吃。
白天他們救出來一些人,也挖出來一些屍體,還有被壓短腿,壓折胳膊,砸出內髒的。
跟著沐辰延來的人,不是每一個都見慣生死,此時他們跟沐辰延一樣,靠在一角沉默地啃著默默,心裏更加沉默。
帳篷外,細細地聽,還能聽到小聲壓抑的哭泣聲,就短短幾天,外麵的那些人,他們失去了父母,失去了妻子,失去了丈夫,失去了朋友,或者失去了腿,失去了健全的身體……
沐辰延什麽都沒有說,來的時候他腰上別了一壺酒,他解下來喝了一口,遞給旁邊的萬九卿,萬九卿喝了一口,又遞給旁邊的人,就這樣,一壺酒大家都沾了點。
沐辰延:“都睡吧,明日卯時起。”
卯時,就是早上五點左右。
大家都闔上眼,要救人首先要保重自己的體力。
每個人都穿著身上的髒衣服,沒有人有心情去換下,就算換了,明天起來也會弄髒的。一個帳篷裏,睡了二十幾個人,和衣躺著。
帳篷外,是無邊的黑夜,和淅淅瀝瀝的雨聲,還有倒塌一半的圍牆,死寂的湖水。
夜,漫長又短暫,趕了兩天路,又搜救了一天,他們睡得其實很沉,但卯時到,一聲哨響,他們又立即睜開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