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我可以阻你
有些人害怕危險，害怕意外，因為危險與意外都會使得原本的事情發生變故，甚至導致死亡。
可有些人不害怕危險，但不喜歡意外，因為意外會令他們的行事受到阻礙，而且意外也會使得局麵不穩定，而他們求的是穩定。
還有些人不怕危險，不怕意外，因為他們隨時隨地都準備應付好了各種意外與危險。
還有些人喜歡危險與意外，因為隻有危險才能逼迫他們的急智，因為意外才能令他們生變，而變中能充分展現出他們的才能、才幹、才情。
而變的前提就是亂，亂也就是意外，也便是危險。
平靜和穩定是孿生子，可是英雄生命的光輝，卻要在動蕩不安的蒼穹裏才能擦出燦亮的光火和墾火來。
梟雄亦如此。
陳風不是英雄也不是梟雄，他不刻意製造亂，但他喜歡亂，因為在亂中才能充分展現出他的才幹才能才情，隻有亂才能令他感覺到刺激，繼而激發出他的潛力。
他是喜歡亂的。
但慕容秋荻不一樣。
慕容秋荻不喜歡亂，但也不拒絕亂。
慕容秋荻永遠是那種冷眼旁觀中，坐看風雲起的人。
世上發生的各種各樣的大事，慕容秋荻都可以尋個冷眼旁觀的角度與理由，冷眼看風雲。
這次五行雙殺突然出手刺殺慕容秋荻，慕容秋荻居然也一點不憤怒，冷眼旁觀望著陳風、茅以升的對視。
慕容秋荻、茅以升、謝曉峰他們很小的時候就認識了，那個時候和他們一起的還有雙目未失明以前的原隨雲。
他們四個人常常在一起，曾做出過許多令人瞠目結舌的大事，他們都是天才，特別是謝曉峰、原隨雲。
現如今江湖中人隻知曉謝曉峰的鋒芒獨步天下，但沒有幾人能知曉謝曉峰當年曾一度因處處被原隨雲壓上一籌而苦惱不已。
起初謝曉峰喜歡文，可在文采上麵原隨雲是天才，謝曉峰比不過原隨雲。而後謝曉峰又學習武，在武功上原隨雲見識廣博，結合天下第一武林世家無證山莊的收藏各門各派武學，才不過六七歲的原隨雲居然有了宗主的氣派。
謝曉峰與原隨雲之間不傷和氣甚至有時候傷了和氣的較量之中，謝曉峰唯一占據上風的唯有劍，因此謝曉峰便苦練劍法，達成了驚人的劍藝。
甚至於謝曉峰自己也曾說過：倘若少年沒有遇上原隨雲，那麽也不會有今日的謝曉峰。
而且不止一次說過這番話。
四個人中最不起眼的便是茅以升茅大先生。
茅以升是四個人中年級最大的，但也是心情最溫和的，不過比起原隨雲、謝曉峰也大不了幾歲。
他一向是四個人之中的調和劑，有時候謝曉峰、原隨雲爭鋒相對的時候，茅以升開口，謝曉峰、原隨雲才能止住。
有時候慕容秋荻、謝曉峰之間鬧出了矛盾，也是茅以升調和。
但後來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年輕瀟灑英俊劍術非凡的茅以升居然在一夜之間白了頭，人也蒼老了許多，自此茅以升便深沉了許多，甚至於漸漸與慕容秋荻、謝曉峰、原隨雲斷了往年。
茅以升性情大變，除開每年還會前往無爭山莊與原隨雲相聚幾日以外，其他一切都變了。
江湖中對此時揣測紛紛，許多人認為茅以升是因為原隨雲忽然雙目失明悲痛所至，還有人認為茅以升是因為家族出現了災難所導致，還有各種各樣的揣測。
但有一點江湖人都相信，茅以升是個性情中人，朋友有難，茅以升必然會出手相助，也正是如此，江湖上的人願意稱呼茅以升為茅大先生而不名之。
如今茅以升現身了，在幾次三番出現高手以後現身了。
茅以升麵對的可以算得上是苦主的陳風。
陳風、茅以升兩人對視了。
陳風的眼神是清、亮、冷，甚至還帶著一種令人心魂發涼的寒。
茅以升則看上去實在太老了，簡直就是一潭死水。
他們之間的相見是沒有爭鋒相對的，而是一種說不出的平靜，平靜之中還帶著一種陌生的感覺。
事實上他們本就是陌路人，今日也隻不過是他們見了兩麵而已。
“你有沒有話要問我？”茅以升先開了口，今日他的聲音比起那一日似乎還要沙啞了許多，人仿佛也要更蒼老了。
這是陳風的感覺，可陳風沒有思忖下去了，立刻開口了。
陳風問：“小風雨雷電是不是你請來的？”
茅大先生點頭：“我請他們來阻一阻，擋一擋你，但我知曉他們未必能擋得下你。”
陳風道：“令狐衝呢？他也是你請來的？”
茅大先生對著令狐衝露出了一抹歉意的笑容：“我本以為他的劍術足以抗衡你。”
令狐衝苦笑了一聲，忍不住插口道：‘我是自願來了，我也想見識一下你的劍術，可我敗的很慘。’
他似乎完全從慘敗中恢複過來了，至少語氣之中敢於自嘲了。
陳風道：“那五行雙殺呢？他們是誰請來的。”
茅以升道：“他們不是我請來的，即便我要請他們來，對付的也不是秋荻，而是你！”
五行雙殺的確曾對付慕容秋荻，金球發出的那十九根尖槍便是要慕容秋荻性命去的。
陳風點頭：‘我相信，你是不應當殺慕容秋荻的，可他們來的很奇怪，而且我相信江湖上能願意付出如此大代價請他們的人並不會太多。’
茅以升道：“的確沒有幾個，可現如今我們也不太清楚他們的目標是你還是秋荻。”
陳風道：“如果他們的目標是我，必然和神劍山莊有關？倘若他們的目標是慕容秋荻，那自然和慕容世家有關？可無論哪種可能對於我來說都沒有什麽區別，而如今我還要問最後一件事。”
“你想問我到底請了多少人來對付你？”
陳風搖頭：“我隻想知道你是不是已經知曉要挑戰謝曉峰的已不止我一人。”
“我知道。”茅以升沉默了一陣才回答：‘現如今有資格且挑戰謝曉峰的一共有三個人：你、燕十三、秋荻，但你們之中隻有一個人會挑戰謝曉峰。’
“你既然明白，為什麽不對付燕十三、慕容秋荻，而選擇對付我。”
茅以升望著陳風一字一句道：“因為你才是他們三個人中最深不可測的人，你若和謝曉峰交手，謝曉峰極有可能敗給你。”
茅以升補充道：‘這是我的判斷，我相信我的判斷。’
——任何人都有判斷一件事情的權力，任何人也都有判斷事情以後進行處理事情的權力。
茅以升做出了判斷，因此茅以升絕對要對付陳風，阻止陳風成為最後挑戰謝曉峰的人。
這當然也非常合理。
無可厚非。
陳風沉默了，這次陳風沉默了很長一段時間才開口：“但你還是沒有法子阻止我。”
茅以升盯著陳風一字一句道：“我不是你的對手，但我可以阻止你。”
“你能？”陳風盯著茅以升，並不掩飾眼神中的質疑。
茅以升一字一句道：“是的，我能。”
他每一個字都說得非常肯定，極其堅定，更無與倫比的自信。
茅以升真能阻止陳風嗎？
這一刹那慕容秋荻、令狐衝、洪七公忍不住閃過這念頭。
他們懷疑。
甚至認為不能。
這一時間，小鎮忽然下起了雨，滂沱大雨。
茅以升仰頭望著高天，輕聲道：“好一場春雨啊！”
春雨？現如今已不是春日，何來春雨呢？難道茅以升瘋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