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上下摞起來睡(二)
此時發現了沈清怡胸前的工作牌,魏麗突然情緒激動起來,扔掉手裏的傘一把抓住她,“姑娘,你幫幫我!”被雨水打得睜不開眼的沈清怡像根柔弱的稻草一般被晃來晃去,事情變化太突然,她有點懵,幾秒後才開口喊她,“阿姨,你冷靜點!”魏麗像是聽不見她的話,手仍緊抓不放開,“我求求你!之前錄的給我播出來啊!瑤瑤看到我在找她,一定會來找我的!我們就母女團聚了!姑娘,求求你,做做好事!”“阿姨,你聽我說,我對你的遭遇很同情,但是我……”不等她說完,她就被一股蠻力推搡出去。魏麗鬆手了,還把她推遠,情緒變得更加激動,微躬身子像要發起攻擊的母貓,“同情?!用嘴說的同情有什麽用!為什麽錄了不播?!你們電視台連鄰裏吵架這種雞毛蒜皮的事情都播,為什麽我要找孩子的新聞就不能播???”啞口無言,沈清怡愣在了雨中。衣服被徹底淋濕,襯衫下的內衣顯露出來。“你說話啊!回答我,為什麽我要找孩子的新聞不能播!”上前,失去理智的魏麗將沈清怡當成了發泄對象,發泄著自己對魏吳市電視台的不滿,連續推搡她好幾下。連連退後,沈清怡踏空,向後踉蹌重重地摔在身後的自行車道上。一旁的小賣部店主見事態嚴重了,連忙拿著一條大毛巾出來扶沈清怡,還幫她披上。“沒事吧?”除了左手心有擦傷,其他的地方都完好。抹一把臉上的雨水,沈清怡搖搖頭,“沒事,謝謝你。”店主放心,抬頭看向魏麗幫沈清怡抱不平,“人家姑娘好心出來給你送傘,你這是幹……”話說著說著就沒聲了,因為害怕。布滿紅血絲的雙眼睜得像銅鈴一樣,魏麗猙獰得像個犯了精神病的患者,她長著雙手,手指彎曲如武術中的虎爪,好像隨時都會撲上來跟他們生死搏鬥一樣。“姑娘姑娘,看樣子她精神不正常,咱惹不起,趕緊躲了吧。”小聲在沈清怡耳邊嘀咕,店主作勢要拉她一起走。但沈清怡的腳下卻上生了根似的,“嘴上說出來的同情沒有用,那你這副樣子就有用了?”店主一聽這話,心說,這姑娘也太愛管閑事兒了,不想要命了啊!她不怕被精神病人撓死,自己可怕!幹脆不再管沈清怡,店主雙手舉在頭頂遮雨,快步跑回自己的店裏。“我沒法幫你播出新聞,也沒權利,但我……願意幫你找女兒。”也許因為她們都是望州人,同在魏吳應該互相幫持,沈清怡想都沒想決定要幫魏麗找女兒。她不是衝動,而是在樓上考慮了很久的結果……******俱樂部頂樓私人休息室裏,宗晨百無聊賴地躺在寬大的榻榻米床上用手機跟李婉貞發著信息,明明已經一臉不耐煩的表情了,他卻還在編輯著曖昧挑逗的話。門被人從外麵打開,江陽像仆人一樣端著一盤水果進來,一見他還在跟李婉貞聊天,忍不住開口損他,“照你這樣聊下去,不會假戲真做吧!”一臉委屈,宗晨坐起身,“你當我喜歡聊啊,這女的跟個話嘮似的,沒完沒了……我打字打得都快累出腱鞘炎了。”“那用語音啊。”“人家說周圍人太多,我說的話兒童不宜,所以堅持用字聊。”一聽兒童不宜,江陽感興趣地湊了上去,八卦著壞笑,“聊的什麽啊?還兒童不宜?”大方地把手機丟給他,宗晨伸手從果盤裏拿了個蘋果啃起來。“嘖嘖嘖,”邊翻聊天記錄邊咂嘴,江陽扭頭衝著吃蘋果的人來了句,“真臭流氓!‘床小沒事啊,我們上下摞起來睡!’嘔——”更加委屈,“她說想去野外露營,但不想睡帳篷,我就說帶張折疊床啊,她又說折疊床小,兩個人平排著不夠睡,那我隻能開動腦筋想辦法來解決這個問題嘍,並排著不夠,那就上下摞起來睡唄。”宗晨一臉純潔,仿佛真的不知道自己哪裏說得不對勁兒。來不及白他,江陽手裏的手機又響了。“給你,你繼續研究怎麽睡的問題吧。”搖頭,他癱倒在床,“歇會兒!你幫我聊!”“我可不會你這套!”看出來宗晨是真累了,江陽沒把手機丟還給他,低頭在上麵打了條“親愛的,有點事兒,一會再找你。”回了過去,還捎帶發了個飛吻的表情。躺在床上望著天花板,嘴裏塞著蘋果的宗晨突然想起一件事,伸腳踹了踹那頭的江陽,問道,“你知道電視台記者怎麽休班嗎?”“輪休吧,好像是沒有固定時間,但我覺得,怎麽得一周也會休息一天。”頓了頓,江陽回頭看他,“這事兒你問沈清怡啊,她在電視台上班。”沒理他,宗晨若有所思地繼續啃起蘋果。最近沈清怡有些奇怪,休假的時候都不怎麽出門,整天呆在家裏看書看電視,這一上班,幹脆不愛回家了,上一天班好像不累似的,還在外麵帶到十來點才回去,重點的是——身上還有一股淡淡的酒氣。******一棟年數已久的四層簡易樓前,沈清怡將手裏那張魏麗寫給她的地址和麵前這樓的門牌號對了兩遍,沒錯,就是這裏。這是一家私人開的旅館,一進門一排水龍頭首先映入眼簾,水龍頭的對麵放了一張土氣的酒紅色前台辦公桌,一米四左右的高度,把台子後麵正在收拾東西的人擋得嚴嚴實實,要不是有悉悉索索的聲音,沈清怡都不知道這後麵有人。“你好,”她輕敲了一下桌子,待桌後的女人探出頭來時,她禮貌地笑笑,主動說明來意,“我朋友住在這,叫魏麗,我來找她的。”“魏麗?”女人重複了一聲她的名字,然後詫異地打量沈清怡,“你這麽年輕,你們是忘年交啊?”“……”她管的還真多,沈清怡腹誹。“算是吧。”起身自顧自撣著衣服上因收拾東西蹭上的灰,女人雲淡風輕地說了句,“她走了,一個小時前剛退的房。”“啊?”沈清怡不可置信地一怔,“她自己走的?”“不是,他老公把她帶走的。”已經有些不耐煩了,女人不悅地抬起眼瞄她,“你們不是朋友嗎,你直接打電話問她不就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