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紅衣女士2
魏吳市第十六屆城市藝術節臨近，台裏很忙，沈清怡一天有時候要跑好三四處地方，沒時間也沒體力去查陸瑤的事了，一回家就趴在床動都不想動。桌上的手機近鈴響，她躺在床兩眼直勾勾地看著它，好像用意念力就能把手機拿過來一樣。“你手機響了，沒聽見？”門外的宗晨被她手機鈴吵得看不下電視去，忍無可忍地敲起她的門。意識到擾民，沈清怡這才拖著身子下床，接通了電話。吳儀打來的，她說魏吳市有家畫廊邀請蔣晗去辦畫展，事情已經商量好了，蔣晗明天就回到魏吳。她希望沈清怡能幫忙照顧一下蔣晗。沈清怡本想一口拒絕，但想起高飛說蔣晗和陸瑤交往過，她便答應下來。關於陸瑤，她在紙醉金迷裏沒找到一丁點有價值的線索，好像走進死胡同的她現在隻能在蔣晗身上挖線索了。“清怡，魏吳現在多少度啦，晚上冷嗎？”“晚上十六七度，穿長袖的話，不算冷。”“那我給晗晗帶上長袖的衣服。”“嗯。”沈清怡垂著眼，嘴角揚了揚。幸好沒有以為她在關心自己，不然心裏的失落感得多大啊。雖然覺得自己胡思亂想很無趣，但沈清怡還是不禁想象，如果自己也像陸瑤一樣失蹤三年，那她媽會像魏麗一直堅持找她嗎？******蔣晗到了魏吳，才住進畫展主辦方給自己安排的酒店，就接到了沈清怡的電話，他還以為在吳儀看到不的地方，沈清怡不會將她的話放在心上，見都不會見自己一麵，何況是照顧。所以出現在沈清怡麵前時，他一臉的受寵若驚，似笑非笑。無視他惡心的嘴臉，沈清怡睨一眼對麵的位子，示意他坐下。“當姐的要給我這個弟弟買來魏吳後的第一頓晚飯？”坐定，蔣晗拉過餐單裝模作樣地看了起來。沈清怡一把奪回他手裏的餐單，直截了當，“你認識陸瑤？”蔣晗眼裏瞬間寫滿驚訝，死盯著她一聲不吭。“這反應就是認識？你們最後一次見麵是什麽時候？”眼前的沈清怡和在望州見到的那個沈清怡截然不同，眼前的這個咄咄逼人，好像他配合就要生吞活剝了他似的。沉默許久，蔣晗冷笑著開口，“你在查我？”他值得她花時間去查嗎？他這樣的人渣，若不是有事要問，她是連見都不想見的。迎著她不屑的目光，蔣晗自以為是地推測，“你知道我為什麽隻畫女人的原因了吧……”哼笑，他眼神呆滯地望著麵前的水杯，手指在杯沿輕輕撫摸，像講述一件很平常的事情一樣說，“沒錯，我認識陸瑤，我第一次做愛就是跟她，第一次的美妙我這輩子都不會忘記，而且是她讓我找到了畫畫的靈感，我能有今天的成績，可以說是她賜給我的，如果不是她，我到現在還隻是一個被我爸逼著練習山水畫的……”沈清怡對他的事毫無興趣，她想了解的是和路遙有關的部分，“既然陸瑤給了你靈感，你為什麽還要拋棄她？”不理會她的打斷，蔣晗自顧自地講，“如果不是她，我到現在還隻是一個被我爸逼著練習山水畫的失敗者。當一個畫家的兒子不可怕，可怕的是畫家的兒子也畫畫，你不知道，我從小受到了多少議論，是誰規定的，我一定要比我爸的山水畫得好？”發完自己的牢騷，他才回答起沈清怡的問題，“你問我為什麽我會拋棄陸瑤是嗎？答案不是很簡單嗎，難道你會留一個已經用完的幹癟顏料殼？”在蔣晗看來，陸瑤隻是一個用完就能丟掉的靈感工具……替她不值，沈清怡站起來，臉上沒有任何表情，比靜止的湖麵還要平靜。“蔣晗。”因為角度變化，蔣晗仰頭看她，沒有留意到她的手裏已經握住了水杯。“人渣！”話罷，水杯的水被他潑向蔣晗的臉，不等他反應過來，她又拿過了他麵前的那杯，再次潑向他。周圍用餐的人被沈清怡的行為驚到，用看怪物的目光看向她。毫不在意，沈清怡解氣地對著蔣晗微笑，“第一杯是替陸瑤潑的，第二杯是替我自己。”咯咯笑了兩聲，蔣晗不慌不忙拿出自己的手帕將臉上的水擦幹，又擤了擤進到鼻子裏的水，“替陸瑤？原來引起你興趣的是她。”也起身，他整了整衣衫，“送你一句話——德薄而位尊，知小而謀大，力小而任重，鮮不及矣。”他的意思是在說她不自量力。眉頭擰起，沈清怡立刻追上轉身離開的蔣晗，“你這麽說什麽意思？陸瑤的失蹤，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麽？”“我什麽都不知道。”冷漠地睨她，蔣晗將她緊抓自己衣服不放的手扯開，厭惡地看了眼衣服上被抓出的褶皺，走進電梯。不對，他一定知道。回憶他走進電梯後的畫麵，沈清怡記起他當時唇角微揚，那抹清淡到令人忽略的笑容中有九分的嘲諷和一分的得意。嘲諷說得過去，那得意呢？回家的一路，她都在想怎麽從蔣晗那裏獲取線索。經過一個夜市時，靈光一現，沈清怡想到自己之前在夜市上買的竊聽器，忽覺好笑，她一個曾經被人竊聽的人，現在竟然又要這種辦法來竊聽別人。第二天，打著藝術節的幌子，沈清怡厚著臉皮又來酒店找蔣晗。蔣晗本不相信她隻是為了工作而來，但見她確實一副極不情願的模樣，先前的疑慮也就打消了。在有第三個人在場的情況下，蔣晗一舉一動都帶著藝術家的優雅氣息，仿佛是從藝術宮殿中走出來的閃著金光的聖人。靈感不是來自女人了，改成了來自向往自由的心。每聽他說一句話，沈清怡的胃裏就翻騰一下，一直壓製嘔吐的欲望，她將整個采訪做完。因為電視台裏都知道自己和沈清怡的關係，蔣晗為了體現自己這個弟弟對姐姐有多支持，特意準備了禮物，他自己的兩幅畫。蔣晗獲獎後，作品價值又翻了一倍，這份禮可以說是厚禮了。沈清怡避嫌，讓別的同事去收，趁他們都不注意的時候，她移動到睡房的門口，將竊聽器粘到門口的那個站櫥背後。接下來，她要做的就是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