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我們可不可以不勇敢
電影學院的學費貴的驚人，趙美麗中午連飯都省去了，她的台詞進步的很快，她知道自己隻有一年的時間，想在班裏站穩的心就更加迫切了。她知道很多同學給老師送禮，她該怎麽辦呢？人家送老師一瓶香水就好幾千，自己好幾個月的飯錢，請老師吃飯吧，更不合適，第一老師不見得去，第二自己也委實不知道去哪裏合適請客，近了老師怕影響不好是一定不去的，遠了自己沒車接更不用說了。雖然上次子晴的小短劇讓她在班裏著實燃燒了一小把，但那也不能持久呀，比如這次去橫店拍戲吧，他們幾個同學都是群眾，說白了，就是端個茶倒個水的丫鬟，站在電影廠外頭等也能等來這樣的角色。另外一個就不一樣了，她的戲雖然是全班最爛的，可她傍了個國外回來的博士，一下就演了一個挺大的角色。趙美麗看著直眼饞，她當時的感覺恨不得自己也傍一個，不過那姐們瞟了一眼美麗說了：“美麗，你沒戲，大款都喜歡胸大的。”趙美麗恨不得當時就找個棒子把她的胸從前麵拍到後背去。從橫店回來美麗第一件事情就是找子晴喝酒。張暮煙還沒有回來，美麗說那個破地方什麽也沒有，沒給你們帶禮物。她看起來情緒很沮喪，頭上頂了個花邊水鑽小圓帽，豹紋吊帶背心，白色緊身褲，粉色拖鞋，挎了一個粉色翻毛小包。子晴白了她一眼：“您大美女這搭配就出來了？我說找不到褲子了，跑你衣櫃了？你什麽時候又打劫我衣箱了？”“媽的，別提了，演藝圈這幫孫子，要不就和副導演上床，要不你就演小丫頭。前段時間我剛去，兩副導演追我，後來劉子蕭那邊正好有個活出差去看我，呆了一晚，第二天都知道我有男朋友了，連小丫鬟也不給我演了，我就回來了。”“這麽現實？那你就從了唄。”“人家心煩的要死，你還開玩笑？對了，最近和你那白馬王子怎麽樣了？”“晾著呢，我說做兩月朋友試試，不行就做哥們，他不同意，我們就分手了。”“你個笨蛋，你電視劇看多了吧，什麽兩月朋友，你自己心裏想想也就算了，還說出來，哪個男的受得了呀，我勸你呀不行，算了吧。男人都是視覺動物，你不讓人家碰一下手，人家等著的呢？還兩個月，兩個月激情都沒了。”“什麽呀，你動不動就說到上床了。要是那樣的男的我才不要呢！那一輩子這麽長怎麽過啊？”“你別告訴我你還奉行你自己那破原則，三個月牽手，半年接吻，婚前不同居。這就是處女的麻煩你知道嗎？難怪現在人家都不願意跟處女浪費時間，老對愛情抱有不切實際的幻想，要是你碰到自己喜歡的人，男人也不願意天天就在精神層麵停留著呀，天天跟你徐誌摩柳永的呀。高品質的男人首先也是個男人，也有正常的生理需求，你連手都不讓人家碰一下，別人哪怕就是個東施，也能搶走你的男朋友。”“我們現在還沒確定關係呢，你就東拉西扯一堆，萬一我們成不了，以後我怎麽跟我老公交代呀？對以後的老公多不負責人呀！”“你能保證你找一老公也是處男？再說了，要是真的，那男的也不怎麽樣？”“為什麽不怎麽樣？”“這麽大了還是處男了，不是其貌不揚就是有病。要不就是極品中的極品，也輪不到你。一般極品男人都要搭配一個像我這樣的風騷女人，口吐蓮花，搖曳生姿的。”“那按你這麽說，要是不上床就不能談戀愛了？我不信。個個都那麽俗。對了，不說我了，你還去橫店嗎？”“我都想拉著你跟我一起去了，我拍戲，你寫作，萬一一舉成名呢。或者哪個導演看上你的戲呢。”“我現在哪有心情寫東西呀，我是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點點是離人淚。我還真沒想到這次給我的打擊這麽大，我提的分手，可是我難受，我去哪裏說什麽話，繞幾個彎我都能想到他身上，我以前覺得我很愛高亞傑，我不會像愛他一樣愛任何人了，我現在完全明白我那時候就是同學之間的小小好感加同情，現在我才知道，想到你的人生以後都和這個人也許沒有關係了，心那麽痛，真的像歌詞說的痛得無法呼吸。”此刻美麗才注意端詳了一下王子晴，她以前就瘦，現在簡直是驚人的消瘦，當女人消瘦的時候，她渾身上下散發出來的憂鬱美麗是她自己不了解的，她的所有堅硬瞬間就化作了水一樣的溫柔。她把前段時間燙的頭發拉直了，用黑色的發箍將劉海攏到了頭頂，沒有擦粉，兩隻眼睛顯得分外地大，這個女人，憂傷沒有使她邋遢，反而如同葡萄酒的顏色一般深沉，帶著淡雅，那個男人連這麽美好的東西都會看不到，那麽他也不是什麽難得一見的好男人。溫潤如玉，就是此刻的子晴。美麗點了盤毛豆，一盤水煮花生，叫了二十個肉串，子晴還沒反應過來盤子就快見底了，子晴瞪大了眼睛：“姐姐，你還想在演藝圈混不了？這麽吃法，難怪上次那個導演嫌你胖呢！”“怎麽？我精神上受了打擊，還不允許我身體上放縱一下嗎？我演技好管屁用，還不如人家傍大款的呢！”正說著，外頭站了一男一女，女的穿著粉紅泡泡羽絨服灰色秋褲，男的一臉橫肉，乍一看，女的比男的還高一頭，又年輕，美麗瞟了一眼說：“肯定是傍大款。”子晴說：“你不能因為你們班上都是傍大款的就一竿子打翻全船的人，萬一人家不是呢？你以為誰都跟你一樣指望著這個發財致富奔小康呢！”“不信咱兩打賭！”“賭什麽？”“你要是贏了，我幫你洗一個月內衣
，我要是贏了，你請我吃一個月麻辣燙。”“誰讓你洗內衣，你這根本無法兌現的諾言是說給誰聽的？這樣，輸的人請贏得人看夜場的電影，行不行？”“就這麽定了，王子晴，你輸定了，看好你的錢包吧！”兩個人瞪大了眼珠子瞧這兩個人，誰料兩個人如膠似漆，女的一直粘著男的，有十多分鍾才戀戀不舍地從那個男的身上下來，直到她掉過臉來，子晴驚呼：“誰家把藏獒放出來了？”兩個人之般配，真是天上無雙地上罕有，簡直就是流氓雙胞胎。外加現場版金瓶梅。趙美麗乖乖地掏出一百塊，豪氣地說：“今天晚上哥們買單了！”“輸得這麽痛快！”“這百年一遇的人間悲劇都讓咱兩看見了，還有什麽樣的坎坷過不去呢？我看見這樣的人就覺得上天對我還是老好老好的，最起碼給了我一張傾國傾城的臉。”“我不回擊你幾句真對不起你這句傾國傾城，你每天都不量量自己的臉皮嗎？”“難道你認為我不是嗎？行了，趕緊吃，我告訴你，你可不能學那些傻女孩，一失戀就三天三夜不吃東西，失戀了就應該逛街購物吃好吃的，這年頭，男人都不對你好了，咱還不自己對自己好點？”“你呀，天天都是理論多於實踐，男人男人，好像你有好多似的，我趕緊吃，吃完了看電影去，不看白不看。”“我真受不了你這副嘴臉，吃吧！我去隔壁買木瓜奶茶去！”“怪難聞的，我還是要雪碧好了，你怎麽又喜歡喝木瓜味的了？趙美麗低頭看了看胸，兩個人相視哈哈大笑，趙美麗撩起簾子出去了，她心裏知道，子晴這樣證明她心裏一直很難過，很難過。她每次碰到讓她真正難過的事情就會強打起精神來，讓自己看起來不那麽悲傷，這是她善解人意的地方，也是她堅強的地方，可是更是讓人討厭的地方，我們，可不可以不勇敢？不知道你用沒有注意過，北京的夜晚其實真的很美麗，很舒服，連同心裏的悲傷都會在這柔柔的風裏融化了，可是這融化不了子晴的傷悲。她看電影的時候還是哭了，雖然她隻是無聲的流淚，可美麗還是看到了，她的淚那麽洶湧，多濃的夜色都掩蓋不住，沒有別的辦法，她隻能，隻能陪著她哭了。從電影院出來，街上除了汽車，沒有幾個行人，偶爾有是在大街上睡覺的，美麗拉著子晴站在天橋上：“子晴，你大聲喊出來，喊出來就痛快了！”“北京，我愛你！”“不是這個，你學著我喊！劉子宵，我喜歡你！我討厭你不理我！”子晴看著傻嗬嗬的趙美麗，望著遠處燈光下的城市，大聲喊：“蕭遠！我喜歡你！我們一定會在一起的。”天橋上兩個睡覺的流浪漢看了看她們兩個，又趴下睡覺去了，大概是見多了這樣的姑娘吧！北京，早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