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他的瘋狂

  雅思成績下來了，六點五。子晴知道這次考不好，但也沒料到這麽差，一個人一整天都蔫蔫的，張黎說：“瞧你那樣子，書都沒怎麽看，考這分數不少了，至少出國夠了。”“哪有什麽用呀？我又不出國，我就是想教成人，不想再教小屁孩了，整天看ABCD，我的英語詞匯量現在就是個小學生。”“知足吧你，多少人想當老師當不了呢，你看看滿大街圍著車發單子的人，北京生活多難呢，你還做夢。老老實實上班，過兩三年升個主管，關鍵呀，是要找個可靠的人嫁了，那時候，你就在北京立足了，站穩腳跟了，大學，那不過是萬裏長征第一步。”“你怎麽知道現在的不可靠。”“憑我對你的了解，不出三個月，你一定把他甩掉。就算物質你不在乎，精神你也不在乎了？聽你聊天都知道，他跟你說不到一塊去。反正我的話放在這裏，要不咱倆打賭。”“就賭我三個月內分手啊？無聊不無聊你？”子晴也覺著自己心裏好像把吵架的次數都記得的，其實也不用記，一般來一次吵一次，等級不斷上升，一點小事也能吵起來，最後都是高亞傑哭著一大通述說，然後子晴也跟著哭，覺得自己好像對不起他似的。暑假就要到了，張黎忙著假期班的備課也沒時間讓子晴嘮叨，子晴自己算了算，暑假班一個小時九十塊，哪怕就是每天兩個小時，一個暑假下來也能拿一萬多，下半年的生活就不成問題了。自從調到新單位，子晴還是挺滿意的，上級都是男的，明顯人際關係比以前容易相處多了，甚至她能感覺到她是很討上級的喜歡的。雖然遲遲沒有辦理入職手續，可是收入的上升讓她整個人開朗自信了不少。隔了兩天又有個學校要她過去，是很大的一個培訓機構，子晴去談了很久，主管是個女的很喜歡她，過了周一她想想還是算了吧，現在掙得也不少了，能維持住這樣的收入的話，下半年還有時間把雅思再考考。高亞傑跟著她去麵試，在外頭等得有些不耐煩，然而也不生氣，她出來的時候反而一臉笑地迎了上去：“談了這麽久，肯定有戲。”“價錢跟現在一樣，但是要全職，我暫時答應了。”“那你要上兩份的話，一個月不就有七八千了嗎？”“可我還想考雅思呢，我不能做全職。”“這麽大的學校，好多地方都有分校，多有發展呀。我聽說很多人想進進不來呢，你走狗屎運了還想什麽考雅思呀，你那麽想學呀。”“高亞傑，注意你的語言。”子晴撅起了嘴：“我也不想學，可是不能一直教小學生呀。我回去想想吧，再說我周一還有課呢。”子晴問張黎的意見，張黎不想挪學校，子晴也不想和她分開學校，索性就回了人家了。第二個禮拜，高亞傑又來了，聽了這個也沒多說。子晴覺得他還是很尊重自己的。A校長找她談話想要讓她去四川支持一下，保證她回來之後就升做主管。“學校想讓我去四川分校，讓我去培訓下那邊的老師，答應我回來就提主管。”“你想去？”“恩。”“王子晴，我才知道你多不把我放在眼裏了，這事情你不考慮我嗎？你去一年，我怎麽辦呢？”“跟你有什麽關係？再說了，就去一年，事業需要有什麽呢？你能等十年不能等一年呀？”“萬一你去了不回來呢？”“什麽好地方？災區哎，我去了不想回來？你腦子瓦塔了吧。不過我爸不讓我去，他說別人都往出跑我還去。”“要是給一萬一個月你就去。”“這是你的話呀，我爸的原話跟你的差不多，我爸說就是一個月給一萬也不許去。”子晴說這話的時候帶著點嘲笑，並且她知道高亞傑說的是對的，她考慮這件事情的時候根本沒有想到過高亞傑，他現在提到了，她才知道自己是有義務有責任想想他的，但她真的沒想。雖然人家要是真的給一萬自己可能也會去的，但是從對方的嘴裏說出來這件事情的色彩就不同了，子晴不知道別人愛自己是什麽樣子的，至少知道父母是真的：給一萬也不許去。高亞傑說完自己意識到不妥，忙陪著笑說：“我瞎說的，現在給我座金山銀山我都不能把你送到災區去。你不是要過生日了嗎？下個禮拜過來給你過生日。你想要什麽禮物呀？”“不用了。你也不知道我喜歡什麽，而且你也沒錢。趕緊吃飯吧，下午我還要去麵試呢，你吃完飯自己回去吧。”“我還陪著你去唄，下午我也沒事。咱們去公園轉轉吧，我每次過來就吃頓飯你就讓我走了，我都沒時間跟你說說話。”高亞傑興致很高：“你不是還有一個學校的麵試嗎？一起去吧，我陪著你。”然而他們圍著人民大學找了一圈也沒有找到，子晴來了大姨媽，身體不舒服，就說要回去。高亞傑路上臉色都很黑暗。她想打個車，可高亞傑說公交車就幾站就到她的宿舍了還打車多不劃算啊，堅持一下就到了。一路上他都鐵青著臉，子晴覺得這氣生的有點莫名其妙，也就沒理睬他。下了車子晴已經渾身沒有力氣了，趕緊往宿舍走，哪知道高亞傑倒是立在那裏，子晴搖搖他：“你別鬧了，我實在是難受得很，你送我回去你也回去吧。”高亞傑見子晴服軟了，嚴肅地教訓她：“你說我應不應該生氣，一個好學校的麵試機會多難呀，你就這樣自己放棄了，現在找工作多不容易啊！你說不去就不去啊？”“你沒看見我不舒服嗎？”子晴原不知他為什麽生氣，已經大夏天繞了半天熱了生氣，竟是為了這個，她嘴角不自覺地浮上慣有的嘲笑的表情，她一言不發背著包自己徑自走了。她不在乎他生氣，一點都不在乎。高亞傑憤然大叫起來，把書包擲在地上，一上一下地揮舞著，許多人都回頭看，子晴立著冷眼看了一會兒，然後子晴連頭也沒回走了。她的腳因為穿高跟鞋磨破了，一瘸一拐地走回了宿舍，她一下都沒有回頭。回到宿舍小B問：“子晴你來大姨媽了嗎？臉色這麽難看？”子晴點點頭到頭就睡。每個月子晴都會經曆這麽一場，她的痛經很嚴重，美麗總開玩笑地說：“等你結了婚就好了。”小B沒有跟她說話，往床頭放了一杯熱水，還給子晴灌了一個熱水袋。這樣難捱的天氣渾身都沒有多少力氣，她覺得自己都要虛脫了。晚上高亞傑也沒有打過電話來問問她到底好不好。過了兩天高亞傑才打電話來問：“你怎麽不跟我聯係呢？”“是誰規定我有麵試就一定要去，誰規定我必須要跟你聯係的？”“你還生氣了？那天我不就是擔心嗎？你知道現在大學生就業有多難嗎……”子晴無語地掛斷了電話。怎麽就成了這麽個俗物？她真希望這些都是自己的幻覺，或許是自己太嬌氣了？想了想還是原諒了他，生日就要來了，大家都說子晴你男朋友發個短信都那麽浪漫，肯定會過一個特別浪漫的生日。於是大家都充滿了期待，尤其是小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