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行軍
府城大街上一片寂靜,往日熱熱鬧鬧的胡同裏現下半個人影也欠奉,有士兵走過也是一閃而去,禁足的命令大概還需一兩個小時才能解開,貼出安民告示搶占各處衙門清點倉庫庫存等事兒還沒幹完,王子安不想讓人這時候跑出來添亂。
??巡防營進城關城門時好多人沒當回事,無論士兵怎樣勸說不往家裏去的人多的是,抱著若有士兵敢動強自去找那好說話的王子安告狀的心思之人不少,不成想待軍官開槍後他們才發現事情有點大條—今兒看樣要有大事發生,王大人的巡防營好說話但也是兵爺,還是乖乖回家躲著再說。
??“王啟年,幹嘛呢?”王子安勒住馬問向街邊刷漿糊的王啟年。
??“大人。”王啟年想打個敬禮可惜手中提著東西兩手都不得閑,再者滿手漿糊的打敬禮似乎不太好,想想也就算了,“這不貼告示呢,都快完了。”
??“不錯,好好幹。”王子安嘉勉一句便自走開,現在看他就心煩,兒子天天滿街跑這不膈應人麽。
??來到府衙,門外站崗的已經換成巡防營的人,叮囑幾句把人看好定不能讓他們跑了的廢話自顧自進了門。
??“王大人,你可來了。”通判在院子裏坐著,也不管官威是何物了,臉上滿是驚恐之色,看到王子安進來趕忙跑過去問道:“您把我們都軟禁了是何意思?”
??“底下人沒跟吳大人說清楚?”王子安撫著額頭說道:“怪我怪我,外麵如今翻了天,革命黨四處作亂,形勢十分危急,請各位大人在此留步也是不得已而為之,我的人都已分散到各處彈壓民變,沒有餘力對諸位進行保護,事急從權還請吳大人海涵,至於軟禁一詞說不上,這是保護各位,再說好酒好菜供著也沒什麽不好。”
??四處作亂,彈壓民變,你糊弄鬼呢,吳子卿心說前幾日還鳥事兒沒有猛然間就起了大亂誰信,革命黨要有這魄力之前能被你以少打多給滅了,聽院子外麵風平浪靜的哪有作亂跡象,剛想說話卻聽屋內傳來一聲音:“你跟這亂臣賊子費什麽口舌,枉我對其信任有加,沒想到他就是個養不熟的白養狼,真是瞎了眼,悔不當初,悔不當初吆。”
??王子安聽出是李玉楷的聲音,也不管吳子卿了信步走進屋裏,李玉楷剛從昏迷中醒過來不久,看樣氣色不是很好:“下官拜見李大人。”
??說是拜見,可他絲毫沒拜的意思,隻是拱拱手作罷:“您這是怎麽了?那群殺千刀的丘八,白費我叮囑他們一定要對李大人禮遇有加,沒成想還是驚擾了大人,一群飯桶,三天不打就上房揭瓦,您放心,等回去我一定好好責罰他們給大人出氣。”聲音卻猛地抬高八調,將周圍一眾官員嚇了一跳。
??“不敢勞煩您的大駕,我隻想問問,王大人如此做法所為何事?看你也不是什麽革命黨的人。”李玉楷坐在椅子上端足了架子問道,這話說完旁邊給他遞水的薑宗令也是一臉疑惑的看向王子安。
??“何事?”王子安笑笑:“為了保護諸位大人不被亂黨所乘,端的是一片好心,下官來此就為告訴諸位大人一句,千萬別想著跟家人聯絡或起了逃跑心思,否則會讓我手下弟兄難做。”說完也不管他們臉上表情如何扭頭就走。
??“土匪,就是一群土匪。”李玉楷氣得在後麵大罵。
??王子安腳步不停大聲喊道:“老子本來就是土匪。”其實現在告訴他們自個反了也無所謂,但他就是想讓這些人著急好滅滅他們的威風。
??……
??這段日子全中國算是上演了一部戰爭大片,10月12日,文學社趙承武居仁門發難光複漢口,文學社夏陽支部長胡玉珍率手下新軍反正光複漢陽,10月14日,清軍編組一二三軍,準備援鄂平叛,10月19日湖北軍政府檄電各省漢人督撫無拘君臣小節複興大漢河山,10月22日,焦達峰陳作新率長沙新軍光複湖南,殺巡防營統領逐走巡撫,同日西安張鳳翽率軍攻占除滿城以外的西安各處並於次日攻陷滿城,成立秦隴複漢軍陝西軍政府,10月23日五十三標標統馬毓寶率部起義光複江西九江。
??革命黨起事,清廷反應速度很快,派出海陸兩軍南下平叛,可惜作為清廷主力的北洋六鎮都是袁世凱一手操辦而成,沒他的命令除了馮國璋這位滿人將領餘者都是出工不出力,就等朝廷下旨重新啟用袁項城。
??20日徐世昌到河南彰德密商袁世凱,袁大人也不含糊,提出就職的六項基本條件,而清廷也在萬般無奈之下同意讓他啟用已開缺的奉天度支使張錫鑾已革黑龍江民政使倪嗣衝直隸候補道段芝貴直隸候補知府袁乃寬等大批袁氏黨人,想當初攝政王費了三年工夫把袁世凱的人一一排擠掉,沒成想一朝之間努力全化做東流水。
??作為熟知曆史進程的王子安而言,這種事兒要是不去摻和一把枉費穿越者身份,同時也為了給袁世凱留個先入為主的好印象方便日後作案,早在14日便去電要求清廷複起袁大人—隻是複起,南下鎮壓革命黨的話是一點也無,為此彰德府那邊還專門發來電報將他誇獎一番。
??準備了十幾日,待新兵全部調派完畢接管各城防務後,王子安正式下令全軍出擊,出關陽鎮走祝其城進擊鄒縣直撲滋陽,西麵泉林寺黃土崖一帶的自家匪兵如今已經行動起來趕到了泗水城附近,就等聯絡人員到達後攻城,而郭爬子月前南下又西去北上的繞了個大圈,沿途招兵買馬匯合同行聯絡革命黨弄的是風生水起,隻是先前依著王子安吩咐並未大張旗鼓行動,現在看準時機一路前行已攻下了魚台,正快馬加鞭的渡過運河向兗州鎮駐地滋陽運動。
??“快,快,磨磨蹭蹭的都沒吃飯啊?”吳勤忠領著他的工兵營正努力的在河上架橋,一路上大隊人馬可是吃夠了道路難行的苦頭,虧了現在是秋天,這要到了夏天多雨季節不得把人給愁死。在沂州府境內行軍時路況還湊合,總歸去年的大災讓王子安有了無數免費勞動力來修路架橋,可一進入兗州府境內就變了樣,道路年久失修就沒不坑坑窪窪的地方,這不路上就讓一條小河給截了,人馬好過輜重難行,偏巧這一帶人煙稀少沒人做善事給架橋鋪路,不得已隻能自己動手。
??“吳管帶,修的怎麽樣了。”王子安騎著馬從前麵折回來縱入水中,步營和馬營都已過了河,就剩下輜重營和炮隊,現在時間緊急,要是被田中玉把烏合之眾的土匪們給滅了那可就全功盡棄。
??這位田大人從軍甚早,出身北洋武備學堂,做過第一鎮的炮標標統,後來跟徐世昌入關協助編練新軍,待張宗武死後上任兗州總兵官一職,算得上一員虎將,那群槍都配不齊的土匪大爺們斷不可能是其對手—當然,戰場上啥都有可能發生,這是保不齊的。
??“大人,還得一會兒。”吳勤忠擦了擦臉上的汗說道。
??“那就再快點兒。”王子安也心急,士兵大部分都已渡河,可輜重又不能不要,耽誤點時間也是沒法,其實先前情報隊曾對路況進行過勘察,其間難走之地不是很多,對這小河的評測是可以通過,可沒成想前幾日下了場小雨河裏的水剛剛好讓大車過不去。
??吳勤忠看了眼正焦急看著腕上手表的王子安,心下一發狠當先跳入水中,對著忙碌的士兵喊道:“都下水給老子用肩膀抗住,養兵千日用兵一時,咱王大人平日裏沒有克扣過兄弟們一分軍餉,現在到了報答大人的時刻了。”喊完率先扛起木支架,一旁士兵見狀唬得不輕紛紛跳入水中用肩膀扛起浮橋。
??“大人,可以過了。”吳勤忠滿臉是水的喊道。
??王子安在他跳入水中時嚇了一跳,見狀滿臉感動,就差流下淚來:“好兄弟,打完仗我給你們記功,王璞,你的炮隊先過,一定要快。”
??王璞見此也驚詫了把,但現在不是發感慨的時候,聞言指揮炮隊用馱馬拉著火炮快速跑過浮橋,炮隊的東西不是很重,底下抗著的士兵人多沒啥不適,可到了後麵輜重營過時卻都個個咬緊牙關,彈藥糧食馬料全都是硬貨,重量可觀,有那剛才沒插上手的工兵見狀繞過兩旁人群跑到浮橋下麵幫起忙來。
??輜重營管帶叫做韓文廣,是早先投靠而來的土匪,因著是從管錢糧的小頭目一步步升到大當家的位置,王子安便讓他組建了輜重隊,其人各方麵都不錯就是文化水平忒低,現在有兩個輜重科的軍校生幫著,看著同袍不顧河水冰涼縱身跳入隻為讓自家弟兄快點通過,此刻正大聲嗬斥著手下:“誰要是慢了可別怪我軍棍打下去,二麻子,說你呢,找揍了不是。”那二麻子剛不小心跌倒在地,聞言顧不得身上酸痛爬起身咬牙重新推起大車。
??在工兵營秀了把壯舉不長時間,後續部隊便全開過小河,王子安看了眼累的快要虛脫的吳勤忠:“行了吳管帶,這些東西也別帶著了,就留這兒,保不齊哪天再用上。”
??吳勤忠巴不得他有此一說,趕忙向河岸爬去,河裏淤泥甚多,他腿上已是布滿黑漆漆的泥巴,走起路來明顯慢了一拍,一眾士兵也都相互攙扶著越過小河,王子安見事情差不多囑托他幾句後便打馬朝著前隊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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