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六章
侍童下意識的就低下了頭,臉上的神情在魏傑面前不同,帶著些恭敬,他雖然認出了是老闆的貴賓,可是魏傑他是熟悉的,是『夜色』常客,從沒見上面的人吩咐過什麼,一時間,他也不知道該怎麼安排,是像往常一樣引路,還是請到老闆那邊去。
「按他平時的安排吧。」安然似是看出侍童的顧慮,她和傅源認識的事,很少人知道,馥恩和君宴就在其中,不是她刻意隱瞞,而是沒有特別說明的必要。
侍童很快就明白了安然的意思,也明白了接下來該怎麼做,「是,請往這邊。」
其他人都升起一股疑惑,那侍童先後的轉變,雖然沒有表達現的太過,卻依舊能夠明顯的看得出來多了一分恭敬,少了一分輕浮。
魏傑是常客,就算是門口的侍童,他也是每個都認識,只要他一出現,這些侍童都會熱情的涌過來,畢竟來這的人都是有錢有身份的,小費什麼的都是給的大方,所以這些人都像蒼蠅見了裂縫的雞蛋一樣,就算是男人也帶著股媚惑,可是在安學姐面前,那些個輕浮的東西全部收斂了起來。
鄭馥恩早就適應了安然種種的神秘,沒有多想就隨著安然一起進去了。
「要說這『夜色』是你的,我都信。」鄭馥恩小聲在安然耳邊說到,別看安然總是一副淡淡的樣子,什麼都不在乎,可是最讓人震驚的偏偏就這個雲淡風輕置身事外的人。
「那有什麼是你不信的。」安然打趣著湊到自己身邊的人,『夜色』確確實實和她無關,她只是認識背後的老闆而已。
兩人說笑著走在前面,四個人年輕人識相的跟在後面,魏傑暗自腹誹著,明明是他提議來的,怎麼現在變得好像他們才是跟著大人來長見識的小鬼。
順序顛倒過來,卻沒有人覺得有不妥的地方,上來的時候,完全是為了傅源和文靜,除了回去的時候遇見到季默,喝了一杯酒之外,對於『夜色』根本就沒有多餘欣賞的心思,現在目的不一樣,所以,認知也不一樣。
在『夜色』裡面,白天和夜晚無異,都是籠罩在一層昏暗之中,那柔弱的燈光,只更顯的曖昧而已,不過現在的人要比晚上來的更多一些。
「說,你是不是又把這裡交給其他人打理了。」鄭馥恩看著安然打量著四周的樣子,似乎對這裡很陌生,不過有『新天』那件事在,她覺得看事情不能那麼簡單。
安然覺得要是自己再不解釋,馥恩一定會將『夜色』所有權完整的安在自己的頭上,「這家『夜色』真的和我無關,鄭部長。」
「真是的,你為什麼不開一家,這樣我就可以拿到鑽石會員了。」鄭馥恩不滿的調笑到,雖然『夜色』比不上新天那樣的企業,可是來『夜色』的人混雜,又大多是有錢有勢的人喜歡消遣的地方,找起人辦事,要更方便容易的多。
安然當然知道鄭馥恩心裡的想法,這裡消息流通最快,有些還沒下達,爆出的消息,可能就已經先從這裡流出了,傅源能做到這個地步,花費的功夫絕對不少。
侍童帶到一處相對比較安靜的地方,綠色台桌,明亮的吊燈,三三兩兩圍在台桌邊,手中拿長桿,專註著台上的彩色小球。
「請問開幾台?」侍童停下來朝著安然的方向詢問到。
就是這樣的態度,讓鄭馥恩產生安然和『夜色』有關的錯覺,她們一行六個人,偏偏只對安然畢恭畢敬的樣子,而對大金主魏傑卻冷待了,這樣的情況誰看了都會覺得多疑吧,可是既然安然說了和她無關,那就真的無關了。
玩樂方面她是真的不在行,安然轉過頭無聲的詢問著這裡最在行的人。
魏傑收到那詢問的視線,人這麼多,分兩台最好,可是大家都是一起來的,分開的來恐怕不太好吧,反正他是不會說,他其實不想和安學姐分開。
「兩台吧,六個人一台也太擠了。」鄭馥恩直接下了決定,桌球,她不在行,可是也知道這不是打麻將,一上就四個人,桿就兩個,剩下的四個都可以湊一桌麻將了。
侍童看了眼安然的方向,見沒有其他意見,就拿著耳邊的耳麥說了起來。
沒過多久,兩桌吊燈亮起,一切都安排好了之後,侍童也就離開。
「喂,小鬼,過來過來。」鄭馥恩指著魏傑勾了勾。
魏傑又是睜眼又是皺眉,驚訝於鄭馥恩會叫他,不滿於那聲不變的小鬼,他哪小了,不過就比她們小几歲而已。
「什麼事。」魏傑湊了過來,不解的問到,他實在想不到鄭馥恩叫他會有什麼事。
「你和我們一桌,他們一桌。」等魏傑走了過來之後,正好兩邊的人數都是三,鄭馥恩一句話就決定了分配,她和安然一起是絕對不會變的,不過她們都不會,當然要找一個最懂的人來教了。
「為什麼?」另外三個人同時問到,根本就沒有詢問,直接就下了結果,如果要分,不是因為安君宴和他們一桌嗎。
譚雪會問只是純好奇而已,畢竟能和安君宴在一起,怎樣她都是歡喜的。
「老師當然要請最好的。」鄭馥恩理所當然答到,魏傑車技好,又是『夜色』常客,讓他教她們這兩個門外漢,不應該嗎。
「我也可以教姐姐。」安君宴立即表明了不贊同,教撞球,身體上的接觸是難免的,這樣的話,還是他來的好,畢竟魏傑是外人,姐姐也不會喜歡和人過多的親近。
就知道哪都有他,安君宴對安然的佔有慾也太強了吧。
「這樣吧,你們先來一把,誰贏了就和我們一桌。」用實力說話,再合適不過,也公平的很,誰也別不服氣。
「好。」安君宴一聲應下。
魏傑張著嘴,好像她們之間有說到他吧,為什麼從頭到尾,他是一句話都沒插上,而且也沒有人詢問他意見嗎。
「你不要介意,她們兩人就是這樣,就當陪君宴打一場,我也想見識見識第一的厲害呢。」安然安慰著被兩人忽視的人,這兩人的性格,從來都是這樣,不太在意別人的意見。
「沒有,沒有,我不會介意的,還有那什麼第一都是雲浩他亂說的,我只不過就好玩而已,哪有他說的那麼誇張。」魏傑見出現在自己身旁的人,他還是第一次這麼近和安學姐說話,也是安學姐主動和他說話,哪裡還顧得及剛才的鬱悶,只覺得心情悠揚,歡快。
「喂,小鬼,你在那搖頭晃腦什麼啊,快過來,贏了他,讓他不要這麼囂張。」鄭馥恩朝著正在傻笑的人叫了聲,看著那傻兮兮的樣子,她不禁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認錯了,那人真的是她知道的魏傑嗎,雖然她沒有和魏傑接觸過,可是聽說,那人機靈的很,樣樣都精。
安君宴當然也看到了和平時不同的魏傑,從見到姐姐起,就像變了一個人一樣,原來的張揚囂張,全部收斂了起來,最常見的就是一副傻笑了。
「去吧。」安然看到安君宴挑釁的目光,以為是好勝心被挑了起來,難得見到君宴這樣。
魏傑笑呵呵的點了頭點,然後走到桿曲,拿了一支杆朝著桌台走去。
其實這裡被忽視的人並不是魏傑,而是許雲浩和譚雪,從頭到尾也沒有開口說一句話,就像被人遺忘掉的存在一般。
安君宴也選好了球杆,兩人站在發球桌前,一個眼神陰鬱,一個笑意滿滿。
「你說誰會贏。」此時,鄭馥恩早就拉著安然坐到一旁,詢問著戰局。
安然看著兩個差不高的身影,誰贏誰輸根本就不太重要,不過君宴是她弟弟,怎麼也要向自家人,「君宴。」
鄭馥恩撇撇嘴,安然護私,這是毋庸置疑的,也只有安然會拿安君宴當需要愛撫的小弟弟了,「那我就說魏傑。」
一比一,平。
「我和安姐姐一樣,一定是安君宴會贏。」譚雪不知道從哪插了一句進來,親昵的攬上安然的手臂,現在安君宴不在,她親近安姐姐,他說不著。
鄭馥恩看著糾纏在一起的兩條胳膊,她可沒忘記安然一直不太和不熟的人親近。
「小朋友,那邊不是有空位嗎,浪費是可恥的喲。」鄭馥恩指了指空蕩蕩的桌台,她話里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
譚雪的表情有些僵硬,她沒有想到沒有安君宴,還是會有人妨礙她接近安姐姐,只要討好了安姐姐,安君宴一定會另眼看她,所以即使知道不被人喜歡,也裝作什麼都沒聽懂。
「鄭姐姐,我也不會,我看著你們玩就好,而且我也想和安姐姐多相處,我很喜歡安姐姐。」譚雪沒有鬆開手,反而攬的更緊了,臉上的笑更加燦爛。
鄭馥恩是什麼人,在人精的商界混了這麼多年,爬到最重要的戰略部長的位子,怎麼可能看不出譚雪這麼點小心思,要說她喜歡安然,不如說是想要從安然這裡曲線接近安君宴罷了。
手臂上的力道越來越大,兩人之間的距離也越來越近,卻讓安然十分不適應,下意識的就像抽回自己的手,而安然確實也這麼做了。
譚雪沒有想到看起來總會是帶著淡笑的人,會忽然做出這麼一個動作。
一旁的鄭馥恩就有些幸災樂禍,所以說看人不能看外表,安然要是這麼容易接近,她當初會用了那麼久的時間,還記得第一次見到安然,依靠在門邊,嘴角帶著淡淡的笑,看到她的人,沒有不會認為這個人好說話,容易親近,不過她偏偏就是喜歡安然這種性子。
「我去下洗手間。」安然笑意未變,既沒覺得不好意思,也沒有任何不高興的表情,說完之後,朝著鄭馥恩示意了一下,就走開了。
果然是沒有變啊,不愛惹的事,鄭馥恩知道安然是去避禍了,桌台上兩人還在廝殺著,鄭馥恩坐著也無趣,就走到被晾在一邊很久的人。
「你應該會吧,先活動活動。」鄭馥恩對著許雲浩說到,魏傑和安君宴都會,那麼和他們在一起的許雲浩,應該也會的。
還沒等許雲浩點頭,一支球杆就扔了過來,不得不說,這個鄭馥恩十分強勢,也只有在安學姐面前才會收斂一點,就像安君宴一樣,無奈的笑了下,認命的去教某位已經做好姿勢的人。
所有的人都有了自己的事,只有譚雪一個人孤零零的坐在一邊,原本這樣的情景是她最樂意見到的,可是安然卻走了,推開她走了,在看到安然的時候,她是有把握能討好她,可是在她推開自己的一霎那,她是感覺到了她對自己的自己排斥,怎麼會變成這樣。
其實安然也不是討厭譚雪,只是習慣使然,走出了桌球區,面前就是熟悉的主台了,雖然這只是第二次來。
剛走到吧台,調酒師就迎了過來。
「小姐,請問需要什麼。」
雞尾酒,她也就喝過一種,那還是季默點的。
「BLUEHAWAII。」
忽然身後一個聲音,替她回答了,那熟悉的聲音,不用回頭也知道是誰。
「老闆。」
調酒師朝著點酒的人叫了聲。
「調吧。」傅源一揮手,便將目光放在了安然身上。
『夜色』是傅源開的,會這遇見他沒什麼好奇怪的,他來也好,最起碼自己不用為喝什麼苦惱了。
「那些人是誰啊,怎麼覺得像是未成年人,該不會你故意帶他們來,然後讓警察來查我吧。」傅源一副對方別有心思的樣子,眉梢輕挑,怎麼看都像是在無事生非。
被這麼一提,安然倒思考起這個問題來,君宴是滿了周歲,其他三個人她就不清楚,不過魏傑經常來,應該已經成年了吧。
「喂,你還真帶了未成年人來啊。」看到安然真的認真在想,他還真蒙對了,他只覺得那些人看起來稚嫩,沒想到,還真是像長相那麼回事,一群沒長大的小鬼。
「原來你真有這種特殊嗜好。」傅源會知道的這麼清楚,一定是看了監視器,一個黑道世家家主,天天盯著監視器算是怎麼回事。
如果換做是戲謔的語氣,他還能受得了,可是偏偏安然說的是一派正經,反倒更像是揭秘了一件秘辛,剛欲發作,兩杯純藍的BLUEHAWAII端在兩人之間。
「BLUEHAWAII請用。」調酒師端上酒,然後默默走開。
安然的心思很快就沒那杯純藍的雞尾酒吸引了,那顏色極為漂亮,就像是天空的顏色,也像那雙如湖水一般的眼睛。
「沒見識。」傅源看著身旁人一直盯著手中的那杯酒,不由反擊了一句。
可是安然卻沒有理會,只是端起酒,輕輕啜了一口,甘,甜,香,倒是很符合這酒的名字。
沒有回應的抬杠,當然沒有意思,傅源才不像安然那樣小口品,又不是喝茶,搞的那麼優雅幹什麼,一口下去,酒杯中的酒少了不少。
「事情處理好了嗎?」安然放下酒杯,開口問到,她還沒有忘記文靜受傷是怎麼回事。
他就知道這女人單獨出現在這不會那麼簡單,「差不多了,不過,接下來的才是硬仗,能不能穩住腳,就要看現在了。」
事態已經發展到這也只能進了,如果靠傅源的勢力,也會被冠上傅家的名稱,要是這樣,還不如一直靠著傅家起身,也不用這麼辛苦走到這一步。
「我就那麼靠不住嗎,為什麼你每次都一……,讓文靜一個人抗這些事。」傅源見身旁的人又沒有再說話,就知道她沒有把他算上,真不知道這女人怎麼想的,一個豪門千金不好好享受日子,參與些黑道上的事,而且他這麼好的助力在這,她又不用,要知道別人可是巴不得有這樣的好事,真是沒見識!
聽到耳邊暴躁的聲音,也不知道他在急躁什麼,別人都恨不得麻煩離遠一點,他卻偏偏全攬在自己身上。
「有需要你幫忙的地方,我不會客氣的。」安然搖晃著手中的酒,藍色的液體晃蕩著,嘴角依舊是那不變的弧度。
看著眼前雲淡風輕的表情,傅源是牙痒痒的很,自己的好心再三被拒絕,知道安然主意一定,就不會再改,沒再說要幫忙的事,悶聲將手中酒一口飲盡。
自己手中的酒還有大半,而身旁人的酒杯已經空了,有必要那麼激動嗎,她只是說『文殿』的事可以不用他幫忙,但是又沒說不用幫文靜。
「走了,錢算你的,上次的還沒跟你算呢,小本經營,不賒賬。」傅源語氣不善的留下一句話,掉頭就走了。
安然愣了一下,隨即又笑開了,傅源這算不算是報私仇,不過,他會有這麼大的反應,也是因為知道這次,和以往不同,要躋身黑道前端,不得不做,就算要付出一些代價。
昏暗燈光沒有照到,那雙被純藍色酒液映照下的瞳眸,閃著堅決的冷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