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賓客雲集
赫連奕板著個臉也不答話,頓時有種尷尬的氣氛在二人之間遊走,最終陸宇打破沉默,問道:“今日與龍月公主的婚事可曾定下來?”
赫連奕深看她一眼平淡道:“我推掉了。”
什麽陸宇一臉不可置信,忽然朝著心不在焉的赫連奕吼道:“你瘋啦!”陸宇撫額,她感覺渾身燥熱,口中似有一團火將要噴發而出!
赫連奕凝眉,“注意你說話的口氣!”
“注你妹啊!”陸宇立馬回道,她覺得他一定是瘋了,若不是他瘋了,便是她瘋了!
她不顧已經滿臉寒意的赫連奕,又朝他吼道:“瘋了、瘋了,權?利弊,你不知道這門親對你有多重要麽?隻要有了這門親,權力、地位、美人,都有了,你……”
“可我隻要自由隨意!”赫連奕打斷陸宇的話,神情傲據,陸宇一怔,小聲呢喃道:“哈……自由隨意,哈……”
她猛吸一口氣,滿目哀傷,聲音陡然提高,“赫連奕當初你是怎麽說的,你說你要閱盡天下顏色,你說你要奪回所有屬於你的東西,可你現在居然和我說,你隻要自由隨心?那你為何還要拉攏我,讓我卷入這場皇族之爭,你知不知道,因為你,我的一言一行,須謹慎、謹慎、再謹慎;你又知道……”
陸宇抑製住了即將脫口而出的話,她想說:她越靠近皇室,她的身份便更難隱瞞;越靠近皇室,她的危險就多一分,家族的存亡也皆係於此!
可她終究是忍住了,赫連奕聽著她狂怒質問的聲音戛然而止,繼而道:“說啊,你怎麽不繼續說下去,嗯?”他眯起銳利的雙眼,用陰冷的聲音補充道:“你是怕你與尹霽的賭約輸掉吧?”
聽到他這樣的質問,陸宇又好笑又好氣,“這是兩碼事噯!”
“你覺得拿我作賭引很好玩,是麽?你覺得,耍我很得意,是麽?”他在她耳邊輕歎,可陸宇卻感到了刺骨的寒意,比冰雪更冷……
“不是你想的那般!”看到這樣反常的赫連奕她忽然慌了,極力想要解釋,可赫連奕卻不想聽!
他銳利的雙眼緊鎖陸宇用陰冷而又霸道的語氣道:“陸宇,你記著本皇從不怕任何人的閑言碎語,因為他們不敢!”他頓了半晌複又在陸宇耳畔,用最柔和而不失陰寒的口吻強調道:“你是男人又如何?隻要本皇想,照樣也能把你要了!”
陸宇的臉瞬間變得蒼白,身形一怔,踉蹌退後,雙眼中寫滿憤怒,“你……你簡直不可理喻!”
她語畢倉惶而跑,在雪中亂了步伐,如受驚的飛鳥,赫連奕看著慌忙而逃的陸宇,眼裏漸漸蒙上了一層寒意,周身散發著王者之氣,這天下沒有他不能要的東西,同樣……陸宇也不例外!
陸宇從賭坊回到府中時,滿身疲憊、渾身灼熱,頭有些昏沉,“哥哥……”唐詩正迎上了從門外回來的陸宇,弱弱的叫了聲,雙眼仍不敢直視,麵前那個隻與她相差數月的少年,和他站在一起,她總有種無法形容的自卑感。
陸宇輕應了聲,費力的抬起沉重的雙眼,看著臉上帶著醉人紅暈的唐詩,用略顯沙啞的聲音問道:“十五那日,都淮備齊全了嗎?”
唐詩立馬答道:“除去些細碎的瑣事,基本上齊了。”
她看到陸宇平淡的俊臉,有些羞澀道:“謝謝,哥哥能放心將籌辦婚禮這事,交給我。”
陸宇的頭愈發昏脹,全身有股灼人的熱度,她斷斷續續能分辨出唐詩在說些什麽,強撐著不適道:“不必謝我,你本就是陸家的大小姐,主持這些也是應該的,記住拿出你該有的風範來。“
唐詩鄭重點頭,屈膝下禮道:“詩兒省得,定當竭盡全力!”
陸宇點頭,從唐詩身旁從容離開,她在任何人麵前都不曾錯亂、軟弱分毫,即使她身上痛楚萬分。這便是陸宇,固執!固執的堅守著自己最堅不可摧的防線……
唐詩目送陸宇離去,思緒飄飛正,凝神間胳膊就被拉緊,一股力將她拽進了偏屋,她剛想驚叫,嘴卻又被一雙冰涼而又軟弱無骨的手緊緊捂住,而她原本想發出的驚心動魄的尖叫聲,也被適時的堵在了喉間,隻能發出幾聲細微而又可憐的嗚咽聲。
偏屋的光線很暗,也未掌燈,此時,日正偏西,隻有些許的光透過窗格細碎的照進屋子,忽明忽暗,反到顯得格外恐怖,唐詩想掙脫開那人的挾製,費力得扭動著腰枝,雙手亂抓,並且努力睜大雙眼,想要看清那人。
可人沒看清,手臂卻又在慌忙間猛地撞上了木桌,直痛得她倒吸冷氣,卻又發不出聲,見掙脫不開淚也不由自主的溢滿了整個眼眶,“是我,別亂叫!”那人原本就尖厲的聲音,此刻又故意壓低,更顯的怪異。
但對於唐詩來說,卻如一顆定心丸,原是二嬸啊!
她停止了揮舞的手腳,借著細碎的微光,再次確認了對方確是二嬸,王惜明不錯!
王惜明見她不再掙紮,將手上的力道放輕又漸漸鬆開,唐詩長籲了一口氣,看著有半邊臉陷入黑暗中的王惜明,小聲問道:“二嬸這是做什麽,嚇死我了!”
王惜明“嗤”笑,看不清臉上的表情,口氣不善道:“沒出息,這就把你嚇到了?”
唐詩揄捏著衣角,低下頭泣嚅道:“剛……剛真是嚇……嚇到我了!”
“好了,別哭了!”王惜明在黑暗中的眼晴透露出不耐與厭惡,但又從懷中掏出錦帕,塞到唐詩手中故作溫柔道:“是二嬸錯了,嚇到詩兒了,快將眼淚擦擦……”
唐詩接過手帕,有些不安道:“會把二嬸的錦帕弄髒的。”
王惜明拍了拍唐詩的頭道:“無妨。”
唐詩這才放下心來,小心翼翼地擦拭麵頰,忽就聽到王惜明似歎息道:“多好的姑娘,可惜心上人卻要被搶走了,卻不自知……”唐詩停下手中的動作,不解道:“二嬸這話是什麽意思?”
王惜明又歎了口氣問道:“你喜歡宇兒吧?”
唐詩一聽此言,手一緊將錦帕捏成一團,臉上也愈發的紅了起來,小聲低喃道:“二嬸,莫要胡說……”
王惜明一曬,“你這丫頭……以為二嬸看不出嗎,你的眼裏現在……怕隻容得下宇兒吧?”
唐詩手中絞著錦帕,甕聲甕氣道:“可哥哥……怕是看不上我呢,從未和我多說過幾句話……”說著她的頭越發的低沉了,似要埋到了胸口。
王惜明眼中的不屑一掃而過,假意勸說道:“怎麽會呢,你長得這般憐人,宇兒怎會不喜歡你!”
“真的?!”唐詩因王惜明的話而激動了起來,眼裏閃爍著興奮的光芒,王惜明沒有正麵回答她的問題,裝著一臉惋惜道:“隻是……”
“隻是什麽?”唐詩急了脫口問道,但又覺得太過唐突,頭又再次低垂了下去,王惜明不緊不慢道:“隻是藍夕顏快回來了,怕是又要死纏著宇兒了。”
“藍夕顏……是誰?”唐詩鼓足勇氣問道,王惜明啐了一口道:“陸家在扶離國也開有妓院,而她是那的管事,往難聽了說就是老鴇,生來就一股子媚氣,才比你大個一二歲,就做了妓院管事的,可還不是個狐媚的東西……”王惜明眼裏有些不快,又抱怨道:“原在那做好好的,偏要回來,本你爺爺是不允的,可後又聽人說,宇兒求情,竟將自己的貼身丫鬟葉然調去了扶離,隻為換那個妖精回來,若是那藍夕顏回來……誒、我是沒什麽,到是你……”
王惜明看著畏懦的唐詩,同情道:“她回來定纏著宇兒,宇兒年輕氣盛,自是會被那妖精勾了魂,就算你宇哥哥心裏有你,也會被那姓藍的迷個神魂顛倒,哪還記得有你這小丫頭!”
唐詩聽罷,急了,眼淚又止不住流下來,木訥道:“二嬸,您說怎麽辦?”
王惜明眼珠轉了幾圈,嫌棄道:“就知道哭,有用麽?你呀,拿著這個……”王惜明將一包東西交給唐詩,又小聲在她耳邊道:“這是媚藥,小心收著,找個機會讓宇兒服了……”
“啊、別……別說了,羞死人了!”唐詩滿麵羞紅,分外誘人。“你這個死丫頭,亂叫什麽?”王惜明點著唐詩的額頭,又一副恨鐵不成綱的樣子道:“你也不想想對手是誰!你這麽清純,比得個人家天生狐媚的種麽?若不來點手段怎麽和她爭?!宇兒也是讀書人,名節看得重,隻要生米煮成熟飯,保管他負責!”
“這、這……”唐詩仍是舉棋不定,王惜明繼續鼓動她,“你怕什麽?你不是真想把你宇哥哥讓給那女人吧?”
“我、我……”唐詩眼裏閃爍著忽明忽暗的光澤,仍是難下決心,王惜明將藥包又從唐詩手中奪走,隻聽她道:“算了就當我沒找過你,我走了,不過等宇兒與那女兒成雙成對時,你可別哭鼻子!”於是她轉身欲走,卻又被唐詩拉住。
唐詩睜著水靈的大眼睛問道:“哥哥會生氣麽?”
王惜明嘴角都笑彎了,又將藥包重新塞給唐詩滿口應道:“不會、不會,他歡喜還來不及呢!”
唐詩似狠下心,做了決定,手裏緊攢著藥包道了個謝就飛也似地跑開了……
此時偏屋裏隻剩下王惜明,她眼裏劃出陰狠、豐滿的鮮唇邪惡的挑起:陸宇我要讓你的身份人盡皆知;我要讓你背負欺君;我要讓你身敗名裂;我要讓你永離陸家,因為整個陸家都是我的!王惜明的心底在笑,她想再過不久之後她便可以看陸宇落魄而肆無忌憚的笑了……
此時陸宇全然不知一場陰謀即將在她身上上演,她整個身子都埋在了柔軟的錦被裏,額頭上覆滿了細密的汗珠,雙頰被捂得通紅,身上卻忽冷忽熱,她蜷縮著身子,雙手緊緊壓按著頭兩邊的太陽穴,頭撕痛欲裂……